清晨的伦敦,依旧是雾蒙蒙的一片。
江笙拉着行李箱,跟在张秋和她母亲身后,穿过几条安静的街道,转入了一家藏在巷子尽头的破旧小酒吧。
“这就是破釜酒吧了。”张秋小声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神情。
江笙点了点头,眼神在酒吧门牌和斑驳的砖墙之间游走。
酒吧的木门嘎吱一声推开,迎面是一阵混合着啤酒、烤肉和香料的气息。江笙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秋的母亲带到酒吧后面的院子里。她举起魔杖,在墙上轻轻点了几块砖头。
“记住顺序,三横两竖。”她说。
随着最后一砖被点中,砖墙缓缓地旋转开来,露出了通往魔法世界的门户。
“这就是对角巷。”张秋轻轻地说道,声音里透着一点骄傲。
江笙站在门口,眼前的景象令他心头一震。
石板铺就的街道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商店,高耸的招牌上书写着各种奇异的文字。一只猫头鹰从头顶飞过,扯着一张长长的购物清单。魔法袍店、魔杖店、魔药材料店,整个街道洋溢着神秘与活力。
“这里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江笙喃喃道。
“你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些吧?”张秋歪头看着他。
“嗯。”江笙点头,“但挺有意思的。”
他们从最前面的格林戈茨开始,在高大的大理石大厅里,江笙第一次见到了地精。张秋悄悄靠近他耳边,“他们脾气不太好,最好不要惹他们。”
江笙点点头,一边打量着这些矮小但气场十足的守财者,一边暗自想着,如果自己摸过去用寸劲或暗器偷袭,能不能撂倒他们——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在兑换了一些加隆、银西可和铜纳特后,几人继续前行。
“先买魔杖吧,”张秋的母亲提议,“奥利凡德的店就在前面。”
“魔杖真的会自己选人吗?”江笙问。
“当然。”张秋眨眨眼,“而且可能会选得很奇怪。”
他们很快来到一扇不起眼的灰色小门前,门上没有招牌,只有门框上镌刻的几个潦草的银色字母:“奥利凡德,自公元前382年起为巫师提供魔杖。”
江笙推门而入,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
屋里光线昏暗,空气中飘浮着木屑的香味。狭窄的店铺两侧堆满了整齐的长盒子,一直延伸到天花板,看上去随时会垮塌。
一位瘦高的老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柜台后方,头发花白,眼神深邃,他上下打量着江笙,仿佛能看穿他的身体、甚至灵魂。
“你……是来买魔杖的?”他的声音沙哑却不失磁性。
“嗯……是的。”江笙微微点头。
老人眯了眯眼睛,忽地走上前几步,在江笙面前站定。他身上有种无形的压迫感,但江笙并没有退后。
“你叫什么名字?”老人问。
“江笙。”
“东方名字……有趣。”老人喃喃道,“让我看看。”
他说完后便突然转身,从货架上抽出一根灰褐色木盒,打开后递给江笙。
“山毛榉木,凤凰羽毛,十一英寸。”
江笙下意识地握住魔杖,只觉掌心一麻,魔杖猛地发出一道白烟,整支断成两截。
“哎呀,不是这根。”老人轻笑,又抽出一盒,“紫杉木,独角兽毛发,十英寸半。”
这次魔杖在他手中轻轻震动,发出一声微弱的鸣响,然后安静了下来。
“勉强还行……”
“感觉有点不对。”江笙皱眉。
“果然。”老人又转身,踮起脚从最高层拉出一盒,上面积满灰尘。
“黑檀木,龙心弦,十二英寸,略带硬度。”
江笙刚握住那根魔杖,便感觉一股暖流顺着掌心涌上手臂,轻微震颤如同心跳,指尖开始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辉,仿佛与魔杖间建立起了某种呼应。
空气忽然一静,一股微风从他脚下升起,连张秋都被这奇异的变化震了一下。
“哦——非常罕见的反应。”奥利凡德的眼神亮了起来,“你练过身体……而且,是不同寻常的苦修。”
江笙轻轻点头,认可了老人的说法。
“我猜你不是普通的麻瓜出身。”
“我修炼的是一种叫‘内劲’的功夫。”江笙在一旁轻声回答。
“内劲?”奥利凡德反复咀嚼着这个词语,“东方人对于魔力与法术的理解果然独特……”
他伸手在空中挥了一下,几张泛黄的信纸悬浮而出,上面记录着各种罕见的魔杖反应数据。
“你将会成为一个危险的施法者。”奥利凡德微笑着说,“这不是诅咒,是赞美。”
江笙略微一愣,随后也笑了。
走出魔杖店,阳光正好打在他手里的黑檀魔杖上,光影交错。
张秋看着他,忽然认真地问:“你是怎么练习法术的?”
江笙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前方人来人往的巫师街道,说:“其实在以前,我并不知晓魔法,只是每天太阳升起前起床,跑三公里,打坐两小时,招式练习三轮,再练习吐气发劲,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日复一日,从我能记得事开始。”
“听起来……不像正常的作息。”张秋若有所思。
“是啊,那时候的我,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孩子。”江笙低头看着自己努力修炼才微微起茧的手,小心地将魔杖收起。
他们继续穿行在对角巷里,在书店里停留了许久,又去挑选了魔法袍和书本。
张秋时不时偷瞄他几眼,江笙也偶尔侧头望她。
两个孩子都没有点破那种淡淡的好奇与欣赏,但彼此都能感受到一种微妙的联系,在这个陌生而瑰丽的世界中,像星星初亮。
夜幕降临前,他们才意犹未尽地走出对角巷,张秋母亲带着他们穿过旋转回的砖墙,回到现实世界的街道。
“你准备好了吗?”张秋低声问他。
“我已经准备好,再一次从头开始。”江笙微微一笑,眼神笃定。
张秋低头笑了笑,“那我们霍格沃茨见。”
——
江笙坐在临时租住的小旅馆床上,窗外天色渐晚,夕阳从砖红色的窗框斜斜地照进来,把房间涂上一层淡金。他抬起右手,仔细端详那根黑檀魔杖。虽然只相处了一天,但他已经能感受到这根魔杖的微妙脾气,沉稳、倔强、不轻易服从——就像从前的他。
桌上摊开的,是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和书单。他已经采买了大部分物品,只剩下几样稀有材料无法在对角巷里轻易购得,需要特别许可。
“张秋的妈妈说她认识一些魔药师,也许能帮我找一找。”江笙轻声嘀咕,顺手翻开一本咒语课本。
《标准咒语:初级》第一页上,一句柔和的书写印入眼帘:
“魔法的本质,并不在于外物,而是你是否相信世界的另一种可能。”
江笙反复读了几遍这句话。
这让他想到了师父当年教的功法里那句“拳未到,意先至”。
“魔法和武道,或许并不冲突。”他低语,“只是传达路径不同。”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他立刻合上书,起身警觉地走到门边,略一侧身,半个身子隐在门后。
“是我。”熟悉的女声响起。
江笙打开门,只见张秋一手提着布袋,一手拿着两份用纸盒打包的热餐。
“我妈在魔法部那边办事去了,让我顺便给你送饭。”
“谢啦,你是咋知道我住这?”江笙接过食物。
“你下出租车的时候,我记住了门牌。”张秋开心又有些得意地说,“你以为你藏得住?”
江笙也笑了,侧身让她进来。
张秋一进门,就好奇地环顾屋内,目光在桌上的咒语书与身旁的木桩练习器材之间来回跳动。
“你这架子干嘛的?”
“嗯,练功的,临时找了点木头搭起来用用,没法练全套,至少筋骨得拉开。”
女孩歪了歪脑袋,似懂非懂。
两人边吃边聊,从霍格沃茨四大学院,到英国巫师节日,再到各类奇怪的课程名称,张秋绘声绘色地描述她在学校的一些经历。
“学校里真的会有活动的楼梯?”
“当然。第一次走错楼梯的学生据说找了三天才被发现。”
“那我得考虑怎么在墙和楼层间走动了。”江笙一本正经地说。
“哈~你要真能在走廊里飞来飞去的,教授们估计要疯。”
“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轻功里的飞檐走壁。”
两人都笑了,张秋的眼神转过来,认真地看着江笙:“我觉得,你不太像个第一次接触魔法的人。”
江笙一怔,放下筷子,“你是说我反应不够惊讶?”
“不是,是你身上有种……嗯,‘掌控感’。一般人突然面对一整个陌生的魔法世界,肯定会手忙脚乱,但你没有。”
他沉默片刻,道:“我来这里,是有自己的目标的。”
“嗯?”
“我想变强。”他抬起头,眼中浮现一丝决然,“不只是身体上的强,而是……无论遇到什么敌人,我都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张秋望着他,眼神微微一动。
“我以前,有朋友,师父……甚至亲人。可是到最后,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我身边离开。那种无力感,比死更可怕。”
“……”张秋轻轻开口,“我也是。”
江笙看向她。
“我爸爸早逝,妈妈一直不愿提起太多过去。我从小就知道我们家和别的巫师家庭不一样。她教我很多防御魔法,也告诉我‘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那现在呢?”
张秋抬头,嘴角轻轻扬起:“现在我开始觉得,她可能是想让我早点长大。”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会,谁都没再说话。
时间像是暂停了一瞬。
——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几乎天天见面,形影不离。
张秋带着江笙熟悉伦敦各个巫师聚集的街区,也在一些不起眼的小巷里买到几样江笙书单上特别标注的材料,比如“月棘蛇蜕皮”、“星光蝉翼粉”之类奇珍。
张秋本以为江笙只是个没有任何魔法基础的麻瓜,没想到他在魔药和草材上的辨识也极有天赋。
“你之前学过这些?”她惊讶地问。
“没有。但通过气的流动韵律,可以粗略的‘闻’出来。”
他指着一包淡粉色粉末,“比如这个,它的气不像毒性强的材料,是一种向外散发的活性波动。”
张秋似懂非懂,便凑上去闻了一下,“有点像……月桂香?”
“你的嗅觉天赋不错。”江笙笑。
“那是当然。”她哼了一声。
——
距离九月一日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
张秋回母亲的住处做最后准备,江笙则在房间里打坐调息,为霍格沃茨的生活做准备。他并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人,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时刻准备好应对一切。
那晚,他再一次站在窗边,望着远处泰晤士河上的雾气。
黑檀魔杖则安静地躺在桌上。
“新世界的门已经打开了,可惜这次没有师父领我进门了…”他在心里想道,“一切得靠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