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潾潾水波映着月。
"阿夏。"
闻见脚步声的盛亦之回首,看向朝他走来的寗夏。
"盛大哥。"寗夏轻淡地笑了笑,缓步走到去盛亦之的身边,"盛大哥你也睡不着吗?"
盛亦之眼尾余光落在了寗夏的身边,他只道:"嗯,你也是吗?"
寗夏微微点头,应声:"嗯。"
她没有说出口,她是见到盛亦之静悄悄离开了林间小屋,她这才跟上去的。
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寗夏的心间涌上,不知为何,她对盛亦之这人在意得很。
明明只是不足数日的相处,可是与他的谈话间,他们二人宛如认识了许久。
许久,许久。
沉默了片刻,寗夏偷偷看向盛亦之,随后缓缓开口道:"盛大哥,之前你一直都生活在这里吗?"
闻言,盛亦之只是笑了笑,看了眼寗夏,摇了摇头道:"不是。"
"只是恰巧寻得此处,恰巧住在此处而已。"
"恰巧?"寗夏有些许疑惑地重覆盛亦之的话,二人之间又慢慢重回了寂静之中。
"同是修道之中,或许一切难说缘字,但我来到此处,我相信是缘。"盛亦之忽地开口道。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寗夏的身上,炙热的温暖瞬间涌了上来,寗夏不自然地抚上了自己的脸,慢慢低下眸闪躲着这双眸光。
微微的烛火映着二人,寗夏偷偷看了盛亦之好几眼,她良久才说道:"我虽修道,我和盛大哥一样......"
"也是相信缘的。"
这句话,就像是初见盛亦之的时候,那一种熟悉感,寗夏已经认定了盛亦之是她该相遇的人。
寗夏说罢,她连忙别开了脸,就听到身旁人舒声一笑,她重新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
淡光照在他的脸上,即使是如此黯淡的黑夜,寗夏竟有如在师门的安心感。
或许是小时候的事情,修道人不应惧怕于黑夜,寗夏的内心还是没能过到这一关,一到晚上若失了光,莫名的恐惧惑就会袭上心头,只能咬着牙度过每个夜晚。
可是现在,寗夏安心得涌起了睡意,她抱坐在盛亦之的身边,昏昏欲睡。
"阿夏。"
忽然盛亦之的一声,寗夏迷迷糊糊抬起了眼。
"回去吧,夜深了。"
他的话语宛如有一种力量,寗夏马上清醒起来,连忙站起身与盛亦之回到那间木屋。
晨光一早打进了寗夏的屋子里,昨晚的事情她已觉得模糊又似是一场梦,她朦胧地从木桌醒来,她看向在她旁边的床上早已没有了身影,她低声呢喃一声:"去哪了?"
"醒了?"
一身黑衣长袍进外面踏步进来,寗夏听到声音抬起了眼,看着站在外头的人,不禁皱了眉头。
"昨晚你去哪了?"周初突然开口问她,他的眉眼也跟着寗夏皱在一起。
寗夏没有回应他的问题,只是起来绕过他走到门口,对他说道:"我们该走了。"
"你昨晚就和那个盛亦之去幽会去了?"
寗夏没走两步,就听到周初忽地这般说,她猛然回过头:"什么?"
"你为何要执着于他?"周初盯着寗夏,他缓步走到她的面前,低着眸说道。
"无论多久也好,为什么?"
寗夏对周初的话处在云里雾里,一下子惹了她的不满:"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和盛大哥只是友人,而且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寗夏转身再一次背对着周初,她的声音淡淡的,带了些凉意,直直传到周初的心上。
周初闻言,他愣了一下,似是自嘲般一笑,看着寗夏缓步走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怎会与我无关呢?"
他的眼眸轻轻闭上,慢慢化成一缕黑烟,飞到寗夏的身上。
寗夏感知到周初在她的灵识中存在,她没有说出口,直接走向盛亦之所在的屋子,叩了叩门。
"盛大哥。"
盛亦之从里面打开门,在寗夏开口之前盛亦之已说出口:"阿夏你们要走了吗?"
寗夏微微一愣,她看着盛亦之那温和的笑容,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嗯,要走了。"
"好。"盛亦之走到她的身边,对她说道:"我送你出去吧。"
"谢谢盛大哥。"寗夏点头,跟着盛亦之而行。
周初在寗夏的灵识看着这一切,抿了抿唇,却保持着一言不发。
"阿夏一路上小心,如今无论在哪处也好,魔道横行,先保自身。"盛亦之送寗夏到了外面,叮咛她。
"我知道了。"寗夏应答道。
她依依不舍地看了盛亦之几眼,她深深吸了口气,对盛亦之说道:"盛大哥,有缘再见。"
盛亦之依旧是那一副温和的样子,对她笑应道:"我相信会再见的。"
寗夏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身跑回去,周初见此心里一慌大喊一声:"寗夏!"
"盛大哥!"
盛亦之听到寗夏的声音,原本回去的脚步顿住,看着寗夏:"阿夏?怎么了?"
"盛大哥既然是恰巧来到此处,那么盛大哥可愿意与我同行?"
寗夏也不清楚为何自己会忽然有这般的冲动对盛亦之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她在离开的那一瞬间,心里涌上了一股冲动让她回去。
她好像遇见盛亦之后,一直有一种放不下他的感觉。
这宛如,一种蛊般。
寗夏还是第一次有如此感觉,只要看到盛亦之,她的心怦怦停不下来,思绪仿佛也跟着盛亦之的一举一动而跃动。
周初的眼神因寗夏的话变得复杂,脸色一暗,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阿夏,谢过你的好意,我向来习惯一人,我们就此再见吧。"久久,盛亦之脸带微笑,轻淡地开口。
他的话语从来也是风轻云淡的,寗夏在此刻觉得她或许与盛亦之还是存在着距离。
她暗暗苦笑,继而抬起眸应答道:"好的,盛大哥,我们再见吧。"
"阿夏,凡事小心。"盛亦之叮咛道。
"知道,盛大哥也是。"寗夏回笑。
二人互相道别后,寗夏带着周初离开了这个竹屋,从刚才没有开口的周初忽而出声:"寗夏。"
"嗯?"寗夏疑惑。
周初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片刻再道:"没什么。"
对于寗夏与盛亦之,他知道这是不可阻挠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