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眼尖，也瞥见了那个小小的标志，他看看顾屿，又看看林檎脸上那点一闪而逝的惊讶，嘴角忍不住撇了撇，语气有点冲：“顾馆长，准备得够充分的啊？连‘战利品’盒子都提前刻好名字了？”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
顾屿还没开口，旁边的周明忽然推了推眼镜，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不止。顾先生今天戴的袖扣，饕餮纹的样式，和林檎上个月修复的那件商代青铜鼎上的纹饰，几乎一模一样。”
陆辰：“……”杀人还要诛心是吧？
顾屿终于抬眼看了看周明，又扫过陆辰，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将木盒又往前递了递，对着林檎：“林老师，你的搭档选好了。”
最后一项，鉴别新老字画装裱。
题目一出，周明率先开口，声音平稳：“看包浆。老画的包浆，无论是画心还是裱边，都应该呈现出自然、均匀的老化痕迹，新仿的往往顾此失彼。”
他说得专业严谨，是教科书式的答案。
陆辰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手：“不对！还有糨糊！林檎说过，老法装裱为了防虫，有时候会在糨糊里加一点点蜂蜜或者冰糖水！新的为了速成，很多用的是化学胶水，闻起来味道就不一样！”
他激动地摸出手机，飞快地翻找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记得是去年……不对，是今年，对！就是半年前那场直播！她修那幅《清明上河图》摹本的时候提过一嘴！”他把手机屏幕转向镜头，“找到了！2024年11月15号晚上八点十七分！”
直播间又是一阵骚动。
【陆哥牛逼！这都能记住？！】
【连具体时间都记得，陆哥是用生命在看直播吗？】
【所以蜂蜜味儿的古画……饿了是怎么回事？】
顾屿没去争辩，也没看陆辰的手机。他只是好整以暇地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皮面笔记本，翻开，调出其中一页，上面是用钢笔写得极其工整的笔记。
“林老师确实提过，”顾屿的声音清晰地盖过了现场的议论，“原话是‘传统糨糊的配比很讲究，除了基础的淀粉，有时会加入少量糖类或明矾，起到防蛀和增加韧性的作用’。”
他顿了顿，指着笔记上的一处。
“她还提到，辨别时除了气味，还可以观察裱边和画心连接处的细微结晶或色泽变化。”
他的笔记不仅记录了林檎的原话，旁边甚至还用简笔画标注了林檎说话时的一些习惯性手势——比如，说到关键技术要点时，她总会习惯性地抬起右手，用无名指的指节轻轻敲击桌面。
陆辰：“……”好吧，你赢了。
最终结果出来，顾屿以0.3分的微弱优势获胜。
陆辰一脸不服气，仗着身高优势，一把勾住顾屿的脖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嚷嚷：“喂！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林檎的每一场直播都下载下来，当专业课教材反复观摩了？连她敲桌子用哪个手指头都记下来了！”
顾屿被他勒得微微偏头，却也没挣开，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周明在旁边适时地再次推了推眼镜，语气无波无澜：“根据后台数据的不完全统计，顾先生在林檎直播间的累计停留时长，超过二百个小时。”
“噗——”陆辰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二百个小时？！那是住在直播间了吗？！
林檎站在一旁，只觉得两边耳廓烫得厉害，几乎能感觉到那股热意在向上蔓延。
她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耳垂，随后悄悄咬了下舌尖，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下一秒，当顾屿名正言顺地站在她身边，成为她的搭档，而导演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介绍“战利品”时，林檎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打开那个刻着“LY”的木盒，取出里面的青铜剑复制品，对着镜头，脸上已经扬起了从容的微笑。
“大家好，我们来看这把青铜剑。大家请注意看它剑身上的这些菱形暗格花纹，非常规整细密，这正是战国时期吴越地区青铜剑的一个典型特征，既美观又能增加剑身的强度……”
她语速平稳，条理清晰，目光专注地落在手中的青铜剑上。
直播间的实时在线人数，在这一刻，悄无声息地突破了五百万大关。
另一边，林檎任职的博物馆，官方网站的访问量也开始以一种不太正常的速度激增。
许多网友涌入博物馆的官方微博和公众号下留言：
【请问林檎老师平时是在哪个展厅工作？想去！】
【直播里那个修复室对外开放吗？想去膜拜大佬！】
【组团去博物馆偶遇林老师！顺便看看那件商代青铜鼎和饕餮纹袖扣是不是真的一样！】
导演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最终环节，顾屿胜出！”
现场短暂地静默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掌声。
顾屿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朝着导演微微颔首。
“按照规则，顾屿将优先选择本环节的女搭档。”导演继续宣布。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镜头，瞬间聚焦在顾屿身上。
陆辰双手抱臂，挑着眉梢，一副“我看你怎么选”的表情。
周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顾屿身上，又若有似无地瞟了眼林檎。
顾屿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林檎的方向走去。
他在林檎面前站定，微微欠身，做了一个颇为标准的绅士礼：“林老师，希望有机会合作。”
“哇哦——！”现场再次沸腾，口哨声和起哄声响成一片。
林檎耳根的热度还没完全褪去，此刻被他这样郑重其事地一“请”，脸颊也跟着泛起薄红。
她下意识地避开顾屿的视线，点了点头：“……好。”
陆辰夸张地“啧”了一声，撇了撇嘴，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冲顾屿挥了挥拳头，算是“尊重祝福”。周明则平静地接受了现实，目光转向了剩下的女嘉宾。
很快，分组完毕。顾屿与林檎，周明与宋雨欣，陆辰则和徐莹组成了一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