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消耗完经验，离开《魔药考试》副本后，季画久久回不过神来。
尽管对于他这样的少年人来说，大而空的“陷落”“末日”“救世”足以激励他努力奋斗，甚至为之牺牲，但这都比不过一颗干枯的眼球来得震撼强烈。
他原以为那是一颗风干的小蘑菇，甚至觉得可爱。
季画翻开《企划书》
随着他的学习，这本书又多了许多内容，尤其是二期项目后面，凭空多出许多页。
‘可行性分析种的选项多了不少……还有风险管控和项目进度。’季画精神一振，仔细查看。
‘可行性分析中多出的选项主要和药剂相关……是个不错的路子，药剂师肯定被保护在后方，白哥应该也会满意。但是那个眼球……刚看到这种东西就对药剂学感兴趣，白哥不会觉得我心理不健康吧？’
‘作为备选，可以多兑换几次素材之后申请学习药剂相关内容。而且白哥给了我临时工牌，之后我可以自己去副本兑换素材，到时候在副本里看书学习。’
季画知道，过几天就会有负责药剂炼制的警员来副本学习，旁观NPC考生的炼药过程，他如果恰好和这些人一组，就不能摸完材料胡乱考完试走人，得等副本CD到了才能退出，于是，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旁边随手找本书来看。
‘风险管控……和我所想不谋而合啊！首先是不能表露出对副本的兴趣，只能表现对知识和素材的好奇。其次是对非法素材一类的东西保持距离，不要主动好奇……’“咦？”
读着读着，季画惊讶出声。
只见那纸上赫然写着：谨慎处理玩家-曹辉，玩家-盛芝芝。
‘他们俩，居然成为了玩家？’季画瞪大眼睛，‘可是我问过大哥，他们俩不在副本现场啊！’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之前就是民间玩家？自己有暴露过什么吗？有引起怀疑吗？还是这次恰好通关了副本，没被白哥发现？
季画心乱如麻。
好在，他想起，《企划书》有时会写一些常规途径搞不到的情报，于是继续向下看。
果然，接下来的段落详细介绍了曹辉和盛芝芝。
季画一目十行读完，又仔细看了一遍，才确定情况。
简言之，两人凭借胆大心细，在白骁棠发现副本之前就通关了，当时那个天桥本就人来人往，无数人被困在副本，许多人因为扰乱考场直接被击毙，许多人在尝试考试，没人注意有两个人尝试着尝试着真做完了所有步骤，通关了。他俩通关前后不过花了二十分钟，离开副本后又被随机传送到了监控死角，好巧不巧躲过了登记。
最大的问题，在那之后——
曹辉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度过最初的后怕后，他反复回现场围观被封锁的天桥，还和路人探讨广告牌是怎么掉下来的，什么时候掉下来的，这么大人流量，广告牌砸下来居然没伤人……之类的，被人群里的民间玩家认出来了。
结果就是，毫无防备的曹辉和盛芝芝，和民间玩家组织搭上了线。
民间玩家组织是种什么东西？
至少是被害妄想症的聚集地，觉得自己有所奇遇，一旦暴露就会被绑上解剖台，或者被绑架，被威胁，被利用，对官方机构充满敌意。
仅仅是这样倒还好，国家不会在乎区区一个小组织的敌意。
但民间组织，既然形成了组织，怎么会没有图谋？指望地下组织头目有多少道德？
季画闭了闭眼。
得探探情况，至少要找个借口诈出点破绽，然后告诉白哥自己偶然发现他们俩好像是玩家。
‘要知道，曹辉这样藏不住话的家伙，事发后第二天，居然只字不提自己在音乐广场的经历……现在想想，自己早该意识到的，换做平常，他早就大呼小叫音乐广场的烟火多好看，自己没去多遗憾之类的。我还是不够冷静，被……区区一个眼球搞得好几天心神不宁，都没发现。’
季画自我检讨片刻，收拾书包准备上学。
……
“我感觉我这两天跟画画都疏远了……”曹辉和盛芝芝并肩走在路上，唉声叹气。
盛芝芝也一脸沉重：“要不告诉他吧？”
“我也想……但是他哥是公安的，告诉他，他肯定会告诉他哥吧？”曹辉摇摆不定，“咱们认识画画，但不认识他哥啊……万一他哥背着画画把我们抓了去做研究咋办？”
盛芝芝也是叹气：“也是，他哥就是公安，他肯定信任公安……但咱们的奇遇，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了，秘境的出现没有规律，我们通过秘境获得了违背科学的超能力，这个经历没法复制给别人，也没法自证，肯定有人打我们的主意……”
两人又是担忧，又是惊恐。
曹辉心里憋着事，好几天没和季画插科打诨，觉得难受极了。
他既难受季画不主动来找他，不问他这几天怎么不说话，又庆幸季画不主动找他，他现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这么想着，曹辉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老曹，芝姐，你俩咋唉声叹气的？周一也不至于这个表情吧？”
季画站在路口，手里拿着个煎饼。
小情侣两只脸色变了又变，双双挤出假笑：“哈哈，哈哈，昨天回家太晚了，没睡饱。”
季画“哟”了一声：“大周末的，去哪玩了？”
“啊……”小情侣根本没有提前串供，面对这突然提问，两人都卡住了。
季画眉头一挑，乐了。
怎么一诈就出结果啊。
果然，两人支支吾吾半天，在意识到自己一时半会儿编不出瞎话，越支吾越可疑的情况下，心一横，决定相信好兄弟：“画画，你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吗？”
“信，咋的，你俩刷题刷崩溃了决定另辟蹊径？”季画依然装作一无所知，用玩笑的口吻回道。
这会儿，紧张的两人终于缓过来，见季画一副开玩笑的样子，也故作玩笑地糊弄过去：“哈哈，可不是嘛，我昨天还想我要有心想事成的超能力呢。”
“那你帮我事成一下，我许愿明天中五百万。”季画笑嘻嘻地跟两人一路走，也装作这是个玩笑糊弄过去。
三人走进学校，曹辉送芝芝去她的班级，季画表示自己先去教师办公室，三人又分作两组。
曹辉：“……吓死我了，现在算是糊弄过去了。他以为我们在开玩笑，正常人也不会以为我们真的是超能力者。”
盛芝芝：“……呼，还是不要告诉他了，等我们以后强大了，有自保能力了，再告诉他。”
另一边。
季画溜到厕所隔间，摸出手机。
“哥，有新情况。”
“你还记得曹辉和盛芝芝吗？当初是他俩邀请我去音乐广场的，几天早上他们突然神神秘秘地问我相不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他俩会不会成为民间玩家了啊？”
电话那头，白骁棠不太相信：“可能性不大，不过我会通知合规科问询一下。”
“哥，我还有点猜测。”季画放下心来。
他哥的谨慎就这点好，哪怕觉得自己盯的副本有通关的漏网之鱼可能性很小，也会去查一下。
会去查就行了，他相信只要是玩家，肯定有手段查出来。
不过他需要把背后的民间组织也揪出来：“你知道……哎这个你不知道，就是曹辉这人，他跟我一直藏不住话的，他要是进了副本，又出来了，肯定第一时间告诉我。但他们去音乐广场的第二天他什么都没跟我聊，焰火好不好看都不跟我聊，我怀疑他是不是和你说的民间玩家接触了，被灌输了什么阴谋论。”
季画信誓旦旦地强调：“我兄弟我了解，他不是这个性格。”
随着季画的详细描述，白骁棠也渐渐认真起来。
“是个问题，我这边先通知合规科调查，如果他们真是玩家，正好顺藤摸瓜找到其他民间玩家。”
搞定！
季画稍稍安心。
他开始有闲心八卦点知识：“哥，我们正经激活的玩家和民间玩家，有什么区别啊？”
“最大的区别是民间玩家没有玩家面板。”白骁棠简单解释，这并不需要隐瞒，“我说过，之前都是要先激活玩家面板，玩家才会有‘天赋’，但大概三个月前，玩家只要通过副本且有一个维度上限超过20，‘天赋’就会觉醒。经过我们的研究对比，他们仅仅是没有数据化的玩家面板，其余各项和玩家完全一致，可以通过完成副本获得经验，可以领悟能力……”
“原来这样……”季画想到《企划书》所写，若有所思。
天赋来自原罪与美德，而原罪与美德是浪漫泰坦的权能。
也就是说，浪漫泰坦的权能作用范围扩大了，而律令泰坦的权能，也就是玩家面板，依然仅仅掌握在国家手里，至于智慧泰坦的权能“鉴定”，季画从书里看到，这个能力能够窥探**，所以限制很大，只有监察部门和核心研发部门会被授予，离职后还会被收回。
“你们现在搞清楚为什么会出现民间玩家了吗？和泰坦有关系吗？”季画继续问，显得十分担忧。
电话对面沉默片刻。
“……现在有一种很唯心的解释。”
“嗯？”
“说是我们攻克副本不够快，太谨慎了，泰坦急了，主动激活更多玩家。但为了维护国家机构的正统性，面板和鉴定激活权限依然保留在我们手里。”
“啊？”季画张大嘴。
“嗯……就，泰坦毕竟，确实有一定可交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