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莫伊月先是在床上闭眼呆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成亲了。
她抓住枕边的云绸系上,才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便是一片黑白。
视线在房间里扫一遍,桌上趴着青争,地上躺着习双,床边趴着习竺。
半晌,她才想起,昨晚因无聊,便要青争把齐沄国最出名的酒拿来和三个人一块拼酒。
本以为她们玖国人的酒量就当喝个茶,结果越喝越嗨,直接把三人喝趴下了,她自己也喝迷糊了,乖乖上床自己睡了。
莫伊月第一次领会到了齐沄国的酒是怎样的威力,叹了口气,推了推趴在床边呼呼大睡的习竺。
习竺突然抬头,左右望了望,后知后觉地捂着脖子,喊道:“哎呀,哎呀,落枕了,疼疼疼!”
经她这一喊,习双和青争都醒了。
青争揉了揉额头,走到莫伊月身边道:“公主,下次少喝点吧。”
莫伊月:“一定一定。”
这时她才看清了青争样貌,长相柔美,有书香气的邻家姐姐的感觉。
嗯~她喜欢。
门外敲门声响起,沈卫道:“夫人,将军说您准备好了,便可走了。”
四人对视一眼,想起喝嗨忘记的事——面圣!
前往皇宫的马车上,这对新婚佳人一左一右地紧贴着车厢坐,好似两人中间隔了条河。
莫伊月微微偏头,偷看旁边这位新婚丈夫,尽管云绸下的视线皆黑白。
君卓郁的气度也丝毫不减,清冷的面容,姣好的五官,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黑色的眸子清冷无比,眼神有着属于兵人的坚毅。
眼睛充满刚毅,妥妥一美男,温文尔雅的,却是个上战场杀敌的将军,看着看着,突然记起昨晚的事。
正想着昨晚的事会不会被训,就听见君卓郁说道:“昨夜……”
话未说完,莫伊月便急着说道:“抱歉!昨夜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带着我的侍女做错了事,我……“
君卓郁连忙打住道:“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问,若在府上住着哪里不适,我会命人整改,此外……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与我说便是。”
莫伊月望向他,云绸下的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视线中只有黑白色的将军,片刻后,道:“谢谢。”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习竺在外说,道:“将军,主子我们到了。”
二人下车,君卓郁伸出手,正要牵她,莫伊月却已把手搭上了他的手,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此时,正巧有人从宫门中走出,那人见到君卓郁二人,便上前行礼,道:“审讯司,宋应,见过郁将军,将军夫人。”
君卓郁“嗯”了一声,便带人进了宫。
宋应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目光紧盯着走在最后的习竺,直到看不见才上了宫门外的另一辆马车,对车夫道:“回审讯司。”
———进宫后的习竺才慢慢松开习双的衣袖。
习双问她:“怎么了?”
习竺:“刚才那人身上……有好多……的怨咒。”
习竺的‘灵域’是‘灵韵’,可以感觉到一个人受到祝福和诅咒。
而她从宋应身上感觉到的,只有浓浓的怨,黏稠,阴冷……真的很恶心。
青争听她这么说道:“怨咒吗?也对……审讯司的人做的都是审问犯人的工作,手法也相当残忍,以后见到审讯司的人最好绕道走,他们一个个的不是疯子,就是变态。”
习双习竺:……
她俩还是第一次听,青争用这么恶毒的词去形容别人,好在已经到达御书房,三人也停止了讨论,两位主子进了书房,她们就在门外等着。
御书房内,二人向皇帝和皇后行礼后便赐座坐下。
君楚问:“初到齐沄国可有不适?”
莫伊月:“并无,谢陛下关心。”
君楚:“不必客气,将这当自己家就行,你还未在皇宫转过吧?桑久,你带她去宫里转转。”
说吧,皇后温桑久就将莫伊月带出了书房。
二人走后,君卓郁问:“兄长留我,所谓何事?”
君楚把桌上的三封信推给他看,他拿起来快速过目,看完后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是……恐吓信?”
君楚笑了,拍了拍他的肩道:“这玖国公主可是宝贝疙瘩,要是伤着碰着了,咱们离灭国也不远了。”
君卓郁皱眉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把她送来我国和亲……怕不只是为了两国友好交往?”
君楚叹了口气,道:“这能怎么办?我听玖国小道消息说是母命不能违,多半玖国皇帝也是被迫允许的,看来那与玖国皇帝与那公主的母妃情谊匪浅啊!”
别问堂堂皇帝哪来那么多小道消息,问就是皇帝也爱小八卦。
君卓郁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把信还给君楚,转而又聊起国家大事。
————另一边,离开书房的二人往御花园走去。
这时皇后开口道:“听闻玖国公主医术了得,不知可否请您帮个忙,报酬随意提。”
身后的侍女和莫伊月都是一惊,堂堂皇后竟对一个玖国不受宠的公主如此尊敬,让皇后的侍女意外的是莫伊月接受了温桑久的敬意。
她道:“小女子只是略懂医术,并不了得,不妨先让我见见这位患者再下定夺。”
“好。”
随后二人带着伴身的侍从往御花园的凉亭走去。
凉亭下一个只有六岁的皇子坐在石椅上抄写佛经——齐沄国最小的二皇子,君贺。
他身后的侍卫见到二人并未出声,而是行礼后退到一边。
皮肤不正常的苍白,瘦的只剩皮包骨的手握着比自己手指还粗的毛笔,君贺听见响声,转头叫了声“母后。”
与身体状态不同的是,君贺的眼睛很亮,没有一点病弱的神色,他看到温桑久身后的莫莫伊月,眼神更亮,乖乖的起身行礼,道:“贺儿见过婶婶。”
说完便起身上前,握住她的手指,笑得乐呵呵,
莫伊月阻止了要拦他的温桑久,转而对她道:“娘娘,我有些话想和二皇子聊聊,娘娘可否给我些独处的空间。”
温桑久沉思了会允许了。
莫伊月:“习竺留下。”
不一会儿,整个御花园只剩下三个人了。莫伊月牵着君贺坐在凉亭下。
开门见山道:“殿下可否请那位小女童,出来一下?”
君贺的笑容早在人走光后退了下去,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什么也不说。
见他不肯说,莫伊月劝道:“二殿下如此庇护她,可见你是位心善的皇子,可这对你们二人都无益。
殿下抄写再多的佛经也无用,你任由她吸取你身上的灵气,供养她存活,到头来。
你们二人难逃一死,我想殿下也不希望皇后娘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其实皇后还很年轻,一根白发也没有这么说,只是为了吓吓他,君贺听她一席话,不由得呆住,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却也还是不肯服软。
他低着头道:“古书上有一种方法,可使人一脚踏入‘域尽’的顶峰,成为‘半仙’……”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他知道莫伊月懂自己是什么意思。
莫伊月神色平淡:“我只……是一位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