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卓丽所说的偏厅,人很多,穿着鲜艳表演服的男男女女在四处走动,阿婠淡淡扫视一圈,走过人群,在走廊的最里处,找到了卓丽所说的主持人化妆间。
推开门,她微笑着看众人一眼,屋里的人也漫不经心的抬眼瞟了她一眼,空气里说不出冷硬,大概都不认识,供用一个化妆间凑到一块,也没什么好说的。
三男三女的主持人穿着西装,礼服,画着精致的妆容,手拿稿子,正在小声念叨;卓丽今天是成熟美的风格,头发盘在脑后,一套玫红色西装套裙;至于坐在椅子上,化妆师正在给她勾勒眉形,透过镜子一直注视自己的女生,她见过。
“阿婠,你过来。”卓丽招手说,语气挺冷。
阿婠没说一句,连嗯一声都没有,漫步走过去,坐在宣词雪旁边的位置。
卓丽还没开口说第二句,电话来了,她笑吟吟的出去接电话。
阿婠静静坐那儿,对视上宣词雪若有若无的目光,她惊一下,忙转过去看着镜中的自己。
没一会儿,卓丽接完电话回来,站在阿婠身后,对镜子中的她一笑:“我刚刚路过前厅,看见你正在排练,排的很好,开幕演讲找你来,我真是没看错人。”
阿婠看着她,脸上的笑更盛,一句客套的话都没有。
没有回应,卓丽也感到了冷场,笑了两声,对正在忙的化妆师说:“麻烦你了,给她收拾好,给这位女生化一下。”说着,卓丽拍拍阿婠的肩旁,“根据她的优势,收拾的好看一些,她是上台的第一人,不能失了台面。”
化妆师看了阿婠一眼,点点头,继续给宣词雪涂唇膏。
卓丽转头又跟宣词雪说了几句:“你已经彩排过了,就好好坐在这里,不出意外的话,你作为开幕的备选人物,还有后面一支舞需要你出场,其他没什么事,坐这里等通知就行了,不要乱跑。”
“嗯嗯。”宣词雪听着她的安排,抿唇回笑。
对于乖巧懂事的人,卓丽一向喜欢,一丝精明在眼底闪过。
安静了一会儿,化妆师手快,给宣词雪整理好头发,转身细细看着阿婠的脸,再熟悉不过的惊艳夸赞,阿婠对她会心一笑,说了句场面话。
宣词雪的长相偏甜,脸蛋饱满,一双杏眼水亮轻盈,笑起来把她的活泼开朗展现的淋漓尽致,画着细致的妆,安安静静的模样,也是很漂亮——看镜子中的自己,视线缓缓投向阿婠。
她是真的美,气质和仪态都那么好,随她的母亲,那样的身份和出身就奠定了一切,怎会普通呢……
她愣愣地看着阿婠,想到一些事,脸色苍白了很多,垂下眼,害怕的不敢再看,压下心里的恐慌,又胆怯的看一眼阿婠,发现她人正冷淡的直视自己。
宣词雪倒吸了一口气,有些慌乱的笑道:“怎么,怎么了?”
说完,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慌成这样,生怕她认不出。
紧掐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宣词雪扯出笑应对:“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什么,我注意到你一直看着我,以为你有事。”
很清柔的声音,听进耳里顺心了很多,宣词雪歉意的笑笑,她是一个藏不住事儿的人,喜怒哀乐都会表现在脸上。
她不好意思的低头,小声说:“你长得很好看,我看着很喜欢……”
阿婠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对她温柔的笑道:“谢谢,既然这样,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可以啊。”她点点头,笑的眼睛都弯了,“什么事?”
“我的钥匙不见了,仔细想想,应该是我掉在宣传栏那里了,找不到回家会很麻烦,你能帮我去找一下吗?”
“当然可以。”宣词雪站起来就要走,转头想跟卓丽说两句,不见她人。
阿婠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说道:“没事的,卓丽刚刚接电话走了,让我收拾好,准备登台就好,这儿有我,不用担心。”
“那好,我去帮你找。”宣词雪笑着点头,刚好自己没有换礼服,帮阿婠,她很开心。
“多谢了。”
“不用客气,我去去就回。”她爽快的摆摆手往外走。
阿婠通过镜子看着人出去,笑容不变。
化妆师没在她脸上下功夫,妆很快完成,用一个水绿发簪别至秀发,妆容的加饰下,一双眼眸沉静,冷淡,加上眉宇经事留下的历练,如那一汪清泉沉浸过了百年深沉;面容的每一处似那工笔描摹的一样精细,薄唇点色,举止间如像一幅精美的墨画,绝佳的惊人。
她的容资是多成多变,或场景不同,或心情变化,低沉忧郁,娴静柔美,温柔知性,坚韧顽强,清冷孤傲,高贵冷艳,是上天赐予独有的一支七色花,缤纷多彩,美的不可方物。
就是这样的一个她,内心却是深渊般的黑暗和绝望。
阿婠呆呆的凝视着,镜中人映照出另一个人的影子,五官是如此的神似,就如她从没有离世一样,她的母亲,母亲……望着望着,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来。
难怪外婆看着这张脸,会叫出母亲的名字,这张脸一直有母亲的影子,外婆时常看着,会不会陷入一种状态,想着她的女儿从未离开。
她这样想着,心里一阵绞痛,其实是痛苦的,血缘之亲,其实外婆身上也有母亲的影子,她日日看着,就幻想母亲没有离开过,她一直都在。
她们是那么的像。
这样的意识让阿婠的泪水流的更多了,妆都哭化了。化妆师有点懵了,这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急忙抽出纸替她擦拭眼泪,重新上妆。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
情到伤心处,阿婠也没了礼貌的笑,声音很轻的说道:“没什么,不小心弄坏了妆,不好意思。”
化妆师急忙说:“没事没事,快到时间了,画完这点你该去换礼服,准备准备了。”
阿婠轻轻垂下纤长的捷羽,哽咽的应一声。
更衣室出来,时间不过六点45分,外面声响安静了许多,大概要准备上台了,她披上外衣,没忘记外面还是有点冷的。
那几位主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早走了,化妆师同她一起去前厅的舞台准备,来到后,就看见书可在侧边上台的位置等候,迎上书可,她淡淡一笑。
书可没看出她的心情不好,惊叹的眼眸一亮再亮:“晓得你漂亮,这样一打扮当真的美若天仙。”
“是吗?”
察觉她的坏情绪,书可仔细低头看看她,皱眉道:“眼睛有点红,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她抬头看书可,摇摇头:“没有的事,只是有些累了。”
“等下我们开幕完,就回去休息,坚持一下。”书可说着,抚了抚她的背。
“嗯。”
看不到前面的情景,想必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落座了,卓丽走前是接了一通电话走的,应该是有人安排她去安置宾客落座,离开场还不到5分钟,这个时候……
一抬眼,卓丽怒气冲冲走过来,也不遮掩什么了,直直盯着自己。阿婠扬起笑容看着她大步走来,笑问:“怎么了,卓主任?”
“你不用上台了,换宣词雪上。”卓丽冷眼看着阿婠。
阿婠蹙了眉,很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还有几分钟就开场了。”
“我怎么知道,有人打电话亲自换掉你,你以为我想?”
阿婠不说话了。
厉声的埋怨,任谁听了都不满,书可看了卓丽一眼,语气冰凉:“主任,这么多人看着呢,您的火气收敛一下。”
卓丽冷笑一声,不搭话,望了一眼周围,确定没有自己要找的人,真的慌了。
“宣词雪没跟你在一块?”话是对阿婠说的。
阿婠望着她,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她有事出去了。”
卓丽脸色差的难堪。
就在刚刚,校长突然打电话冷言冷语告诉她,马上换掉开幕人芩沫,上备选。还没问一句为什么,校长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急,急也没用,现在备选找不到人,电话也不接,耽误了开场,这么多人,还有领导和外界人士,怎么交代?
现在卓丽如热锅上的蚂蚁,冷汗直流,疯狂给宣词雪打电话。
书可看一眼平静无波的阿婠,这是怎么回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会场内的讨论声已经冲天的大了,后面等待上场的人也在交头接耳的讨论。
台下第一排的领导们素养很好,脸色却不好,第二排的宋行,李抒知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于褚霂坐宋行旁边,面色如常,静静看着唯美,空荡的舞台,指尖轻轻敲打桌面,好一副悠闲姿态。
席座角落位置,程矜亭隐入昏暗中,一身如玉的温润气息在黑暗中凝作发光,身旁人频频望着他,惊叹不已;他的温柔,他的气质,是连眼睛,容貌都是那么完美融合,一眼望去他的眼眸,温柔的好似心口都熨帖了起来。
周边的讨论声很大,他看着舞台,稳坐不动,眸底闪过一丝疑惑,想起在内厅桌上无意间看到的剧目表,第一位上台的就是她,七点已过,为何没人上台?
难不成出事了?
对于卓丽来说,出大事了。
时间来到七点二十分,主持人先一步上台安抚众人,那些声音安静了许多,没人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后台这面等候的人员个个面面相觑不说话,卓丽还在厉声打电话,吩咐人去找。
看的有些累了,书可念及阿婠说过累了,两人走到一旁坐下,既然不让她上台,也就没她的事了,自顾自的休息。
人群纷纷散开,宣词雪被人拉着小跑过来,身上换好了礼服,有些狼狈,事态紧急,卓丽可不管她是否怎样,宣词雪话还开口,就被打断了。
“一切事后再说,调整好呼吸,举止仪态,把稿子翻出来,两分钟后上台。”
声色俱厉的脸色,宣词雪听了,连忙点点头,深深呼吸几声,低着头,眼睛快速翻动着,是她想事情固有的习惯。
那边,阿婠通过众人错开的缝隙看见了宣词雪在卓丽的催促下,走上台……
她看了一会儿,转头和书可对视一眼,安抚着摇摇头,书可哪里管那么多,会意的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她放在腿上的手,触摸一片冰凉,惊呼道:“你的手好凉,屋里也不冷啊,生病了?”
她微愣,下意识搓搓手:“我不冷,体寒的原因吧。”
“真的吗,我摸摸你的额头。”书可用掌心在她额头试探了好一会儿,又放下了,“不冷不热的,是不是体内冷你感受不到?”
她忍不住笑道:“怎么可能,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没事的。难不成我体内有寒冰呐。”
书可也笑了,提议道:“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反正这里没我们的事了,回去换衣服吧,别真着凉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