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陆砚清。
阮蕴玉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怎么了阮阮?怎么不走……”林晴顺着阮蕴玉僵直的目光看过去。
当她看清橱窗里的男人时,瞬间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卧槽?陆砚清?他旁边那女的……是冯琳?”
林晴的声音因为震惊而拔高,在相对安静的奢侈品楼层显得格外突兀,“陆砚清不说和冯琳不会……”
林晴这声惊呼,立刻引来了周围不少人的侧目。
阮蕴玉猛地回神,一把捂住林晴的嘴,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将她拉到了旁边一个僻静的消防通道角落里。
“唔……唔!”林晴被捂着嘴,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担忧。
阮蕴玉松开手,胸口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得吓人。
林晴大口喘着气,看着阮蕴玉失魂落魄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凑近,声音压得极低,“阮阮……你……你没事吧?”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陆砚清和冯琳……他们这是……要结婚了?”这个猜测让林晴自己都觉得荒谬。
阮蕴玉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不知道。”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林晴急了,“走!我们进去问问清楚!他陆砚清什么意思?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他把你当什么了?”
她拉着阮蕴玉就要往外冲。
“站住!”阮蕴玉用力拉住她,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容,“晴晴,别冲动,我们现在进去,我以什么身份质问他?”
她看着林晴,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清醒。
既然都要和冯琳结婚了,为什么不和她分手?
为了她手中的博壹股份?
她心里自嘲,他们的关系只是交易,又怎么谈分手呢?
是她自作多情了。
看陆砚清这样子,是想让她做小三?
呵……男人。
阮蕴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必要了,我会找个时间,亲自问他。”
“现在,我们去逛街吧。”
看着阮蕴玉强装出来的轻松和镇定,林晴心疼得要命。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满肚子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担忧地看着阮蕴玉,“好……好吧,那……那我们继续逛?”
“嗯,继续逛。”阮蕴玉率先走出角落,挺直了脊背,仿佛刚才那一幕从未发生。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眼底深处无法掩饰的痛楚,泄露了她此刻的真实心境。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林晴心不在焉,试衣服时频频走神。
阮蕴玉更是全程沉默,像一具精致的玩偶,只是机械地跟在林晴身边。
最终,林晴只勉强买了一件衣服,阮蕴玉则在一个奢侈品店随手买了一个当季新款的手袋,价格不菲,却毫无喜悦。
两人在商场门口分道扬镳。
阮蕴玉拒绝了林晴送她回去的提议,独自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驶向她租住的小区。
离单元楼还有一段距离时,阮蕴玉就敏锐地注意到,楼下的临时停车位上,停着一辆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加长款林肯轿车。
车身漆黑锃亮,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和不容忽视的威严。
她心头莫名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升起。
付了车费,阮蕴玉推门下车,目不斜视地朝着单位楼的入口走去,只想快点回到那个暂时属于她的空间。
“阮蕴玉小姐。”
一个苍老、低沉却异常威严有力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
阮蕴玉的脚步瞬间顿住。
她缓缓转过身。
只见林肯轿车的后车门打开,一位身着深灰色考究唐装,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在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的中年男人的搀扶下,稳稳地下了车。
老者拄着一根乌木手杖,身形并不算特别高大,但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扫视过来时,带着一种久居上位、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重了几分。
他目光精准地落在阮蕴玉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是陆砚清的爷爷,陆庭渊。”老者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阮蕴玉耳中,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我们谈谈。”
小区附近一家环境清幽,私密性极好的高档咖啡馆包厢内。
深棕色的真皮沙发,空气中弥漫着顶级咖啡豆烘焙后的醇香。
阮蕴玉和陆庭渊隔着精致的红木小圆桌,相对而坐。
那位中年助理安静地侍立在包厢门外。
侍者送上两杯香气四溢的手冲咖啡,便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包厢内只剩下两人。
气氛沉凝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阮蕴玉端起骨瓷咖啡杯,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微烫温度,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对面那双洞察世事的锐利眼眸,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清晰而直接。
“陆总。”她没有用“陆老先生”之类的尊称,选择了更疏离也更符合对方身份的称呼,“您今天亲自来找我,是想让我离开陆砚清的吧?”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陆家这样的家族,掌舵人亲自出面,无非是为了扫清她这个“障碍”。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
陆庭渊闻言,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非但没有露出赞同或施压的神情,反而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姿态优雅地啜饮了一小口,才放下杯子,目光重新落在阮蕴玉脸上,带着一种让阮蕴玉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阮小姐,你误会了。”陆庭渊的声音沉稳有力,听不出太多情绪,“我老头子今天亲自跑这一趟,不是为了棒打鸳鸯,让你离开砚清。”
阮蕴玉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不是为了让她离开?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陆庭渊看着她眼中的困惑,脸上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乌木手杖上,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此刻如同探照灯般锁定着阮蕴玉。
“我今天过来,”他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而已。”
阮蕴玉愈发不解地看着陆庭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