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锐看着桌子上堆成山的谏言,有些头疼。
祭祀还是没有放弃……
多维克的话在城锐脑海里响起。
如果她和圣女真的是一伙的……她也想要自己的命吗……
“哪怕知道有这种可能,却还是不杀她?”
一道声音在城锐脑中响起。
“你又凑什么热闹。”
“凑热闹?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城锐闭上眼,一条巨蛇在他眼前吐着信子,黄金的鳞片下隐隐可以看见它血红的身躯,金色的蛇瞳死死盯着城锐。
城锐只是环手面不改色看着他。
“果然,只要你的武力过于强悍,我便会忘记你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蛇慢悠悠地绕到城锐身后,“这一点,你不如你的弟弟。”
“嗯哼。”城锐戏谑地笑着,“你又能如何?”
蛇瞳一瞬间变成了红色,巨蛇愤怒地张开大嘴:“渺小蝼蚁!”
一阵敲门声让城锐睁开眼,眼前的巨蛇也随之消失。
“进来。”
鹿珩推开门端着点心进来。
城锐挑眉:“送点心?”
城锐把谏言塞进柜子里,鹿珩放下点心却没有走。
城锐有些疑惑,坐回位置看着她。
“有事?”
鹿珩拿出一支白色的手霜。城锐看着这支小小的东西,并没有接。
“我家乡的手霜,对祛疤有一点用。”
“祛疤?给我做什么?”
“上次看到你的手……”
城锐沉默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很在乎才一直带着手甲……我不保证这个有用,但试试又不吃亏。”
城锐接过手霜,目光却依旧在鹿珩身上。
“怎么用?”
“就挤出来擦呗。”
城锐伸手,很明显让鹿珩擦。鹿珩没给别人擦过手,但这人目前算自己的老板,自己的小命还在他手上,而且擦个手霜,又不会少块肉,于是抬手去解城锐的手甲。
手甲的摘取并不复杂,鹿珩解得很轻松,但当她看到完全烧伤的两只手时,顿时愣住了。
“这样的疤祛不了吧。”城锐笑的很轻松,“戴手甲不是因为我在乎,只是怕吓到别人。”
见鹿珩依旧呆愣,城锐以为吓到她了,拿起手甲正准备戴上,却被鹿珩重新拉过去。
这下轮到城锐愣住。
鹿珩将手霜擦拭在城锐手上,乳白色的手霜被鹿珩用手指轻轻晕染开,带有一些冰冰凉凉的触感。
一双残破不堪的手,被另一双白皙细腻的手握住。
城锐有些失神。
手霜的触感有些冰凉,但鹿珩的手却是温暖的。
“疤可能祛不了,不过用来保养也不错。”擦完手,鹿珩把手霜盖好,放在桌子上。
城锐没有说话,他看着自己的手,自己很久没正视过这双手了。
“城主,有件事……”
城锐回过神,环手有些好玩地看着她:“果然无事献殷勤。”
“我不是有事求你。”
“嗯?”
“那个小苑的女孩。”
“菲莉儿?”
鹿珩这才发现见过那女孩两次,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她叫什么。
“她挺惨的,她的族人把她献给你,你也接受了,为什么不帮个忙……”
城锐怒极反笑:“笨丫头,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上次着了她的道,这次还没长进?”
“我又被骗了?”
“她是不是说什么我不娶她,她的族人都要遭殃?”
“差不多吧。”
城锐拿起手甲戴了起来:“她的族人我早已同意进城了,她所说的,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的族人成为皇亲国戚,以贵族的身份在黄金城作威作福地生活。”
鹿珩皱眉,听菲莉儿说的,还以为城锐接受了她来到王宫,结果还是把她的族人扔沙漠里了。
“另外,留她在王宫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所谓的族人的恶心面孔。”
鹿珩有些疑惑,城锐指了指一旁的石椅,鹿珩了然,坐在一旁。
“几年前,黄金城发生了一次暴乱。那时是我刚开放黄金城不久,一切法律还不够完善。”城锐说着揉了揉眉心,“一群外来者在城内进行了大规模的伤人抢劫。那时候人心惶惶,为了安邦,那一群外来者我全部处死。”
“处死!”鹿珩瞪大了眼,“这件事……和菲莉儿有关系吗?”
“那群外来者是由一个叫瑟索特的人教唆的,尝到点甜头后,就更加追随瑟索特。而在处理瑟索特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封信,是写给一位叫菲莉儿的女孩。”
“瑟索特是菲莉儿的爱人!”
“变聪明了。”城锐赞赏似的点头,“在信里,瑟索特告诉菲莉儿,他在黄金城经营生意,挣了不少黄金,可以给她买很多很多礼物,还说有机会带她来黄金城。所以菲莉儿并不知道自己的爱人其实是个人渣。”
鹿珩沉默片刻:“那她的族人呢。”
“我给过他们进城的机会,不过这个部族的血脉里有强盗的天分,他们准备做和瑟索特一模一样的事。前几天被我赶出城了。”
“菲莉儿不知道吧。”
“真相对她来说没有好处,她如今的处境已经是我的仁慈了。赫玛阿雅,我没必要对一个罪犯的女儿以礼相待。”
鹿珩了然,城锐确实没必要对菲莉儿多好,能让她有一席之地确实是最好的结局了。
“所以不要再被别人的一两句话蛊惑了。”
“哦。”
所以城锐告诉她这些,只是不想她被骗?
“可她还是不会放弃让你娶她。”
“随她,也算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城锐看着鹿珩,不禁扬起嘴角,“你不想让她缠着我?”
“我,我没有!”
……
自打来到王宫后,菲莉儿就如同被囚禁一般,不能与族人见面。如今的她如同一座孤岛。
精神上的孤独折磨着她,她思念她的爱人,也想念自己的父亲。
可是城锐剥夺了一切。
空荡的小苑响起了脚步声,听声音,来的人很多。
有人推开门,菲莉儿抬头便看到了一位华贵的女人,她的身后跟着一群侍女。
“毕竟也是公主,城锐就给你安排在这儿?”
菲莉儿没有说话,等着女人说明来意。
女人不紧不慢坐在她身边:“你应该很恨城锐吧。”
“不敢……”菲莉儿咬紧牙。
女人叹了口气:“你不要藏着掖着,我也恨城锐,或许我可以做你的知心者,陪你说说话。”
菲莉儿再次沉默。
“瑟索特,是叫这个名字吧。”
菲莉儿听到这个名字,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你的族人如何说他的死亡的?”
“您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我当然知道。”女人环手,“当年黄金城刚开放不稳定,城锐为了稳定自己的统治,决定杀鸡儆猴,挑了几个倒霉的外来者,说是犯了什么罪,把他们处死。其中就有一个叫瑟索特的。”
菲莉儿瞳孔骤缩:“瑟索特……是被害死的?”
“你居然不知道吗?”女人故作惊讶,“难怪你说你不敢恨城锐,原来是不知道这件事。”
“瑟索特……为什么……为什么!”菲莉儿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女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还有一件可悲的事,希望你能挺得住。”
菲莉儿握住女人的手,一脸祈求:“请告诉我……告诉我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为了你的族人被迫来到王宫,然而城锐并没有信守承诺,在你来到王宫后,便把你父亲赶出了黄金城。”女人叹了口气,“你知道的,荒漠风沙大。没有资源,你的族人恐怕已经……”
女人还没说完,菲莉儿早已握紧了拳,指甲狠狠刺进手里,眼泪更是如同决堤的洪水,止不住的掉。
“不信守承诺的城主……杀害了我的爱人……我的父亲……”菲莉儿看着女人,眼里满是仇恨,“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圣女大人,请您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