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淇淇照旧在放完练习之后在学校正门打算离开。
虽然发生了推撞事件，但是我占尽了上风，所以心情挺好。
这个时候我已经看到阿必在门口附近徘徊。
对啊，差点忘了我约了他一起放学呢。
“阿必。”我向他打声招呼。
“哈……哈喽。”阿必这家伙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淇淇：“这么巧？你们……你们也是刚练完？”
哪有什么巧不巧啊，是你约我在这里等的呀。
“你好呀，林同学。”淇淇用阳光式招牌笑容对着阿必打招呼：“你们绿社也刚练完？”
“叫我阿必就行了，阿熙也这么叫我。”阿必说：“你们不介意我也一起走吧？”
什么情况……不是早就说好一起走的吗？
“喂！你不是说……”我出声。
“呀，熙哥你不会反对吧？那就一起走吧。”阿必打断我的话。
……
他好像更想和淇淇一起走，而不是和我一起放学……
算了。
在很短的路程里，我们的对话围绕着啦啦队比赛。
不过我没什么兴趣，大部分时间都是阿必自己在那乱说。
五分钟的路程很快就结束了，我也走到了巴士站。
说起来，阿必应该也住在我附近，他应该也一起搭巴士吧？
阿必还在那不停地说话。
“我到了。”我没理阿必在那说废话，向淇淇道别：“明天见。”
“嗯。”淇淇看着我，接着一脸担心地说：“刚才的事……你没事吧？”
刚才的事？
是指阿 Paul推我的那件事？
当然没事啦，还觉得出了口气呢。
“没事啊。”我笑了笑：“我完全没放在心上。”
“真的？”淇淇还是好像有点不放心。
“放心啦，真的没事。”我继续挥手：“走吧，啰嗦。”再转头问阿必：“搭巴士？”
阿必看看我又看看淇淇：“女班长你搭什么车？”
淇淇回答：“我搭地铁，现在走去地铁站。”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淇淇原来搭地铁。
“咦，这么巧？我也搭地铁呢！那一起走吧！”阿必语气兴奋地说。
……
我发现这家伙放学后根本就无视我了……
真是的。
“哦……好呀。”淇淇好像有点惊讶，再转头向我讲：“拜拜啦，熙熙。”
“嗯，拜拜。”
之后阿必继续进入了自我陶醉的状态，一路和淇淇离开了。
阿必……
你究竟出来干嘛的……
不知不觉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熙熙。”吃着饭，秋儿姐姐叫我。
我抬了抬头看着她。
她是想聊回阿 Paul那件事？
“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原来不是。
“还行啦。”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秋儿姐姐现在才来关心我的校园生活过得怎么样，有点不太开心。
我希望你早就多关心我一点啊……
“啦啦队练习觉得怎么样？”秋儿姐姐继续问：“还可以吗？”
“挺好的。”我装作心不在焉地回答。
“真的？”秋儿姐姐盯着我：“你是不是……没办法投入练习？”
练习，又是练习！
你们一个两个就只想着练习！
我以为你终于关心一下我的校园生活了，可到头来你还是想让我更投入练习罢了！
“不是啊！我开心得很呢！”一想到这里，我反应很大，大声地说。
秋儿姐姐有点惊讶，呆呆地望着我。
或许是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我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出声。
“熙熙……如果……你有什么事放在心里不舒服，可以说出来，我很乐意听的。”秋儿姐姐打破沉默，温柔地对我说。
这句话其实是在关心我，我应该开心才对，但我现在正在发脾气，什么都听不进去。
一想到说到底你说这么多其实都是想让我用心去为社际啦啦队比赛训练，我就很不开心。
原来……在你心里，社团比我还重要！
“没有啊！我很开心！”我口不对心地大声说。
我从来没在秋儿姐姐面前发过脾气，这次是第一次。
我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这么生气。
“那你……为什么昨晚要装病？因为不想去练啦啦队？”秋儿姐姐一脸关心地问我：“练得不开心？”
其实练习愚蠢的啦啦队还只是其次。
我不喜欢你在学校不理我，现在回到家还问我啦啦队的事！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秋儿姐姐不出声。
“唉。”秋儿姐姐叹了口气：“因为今天下午的事？因为阿 Paul？”
“我没有装病。”我撒谎。
“熙熙。”秋儿姐姐还是柔声地对我说：“说点真心话吧，好不好？有什么事别藏着掖着，跟我说说，好不好？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你……”
“关心！？想关心我早就问我了！你关心的是社团吧！”我非常无理取闹。
“熙熙……我也察觉到你不开心，所以我很愿意听你说。从小学升到中学的变化对你来说可能真的太大了……”秋儿姐姐依然很温柔地想哄回我。
我心里开始有点软化，正想开口。
谁知道秋儿姐姐先开了口：“不说出来解决问题，之后你就算继续练习也会不开心的。”
练习！
又是练习！
“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就只会说练习啊！”我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上学不是为了练习啦啦队的！”
秋儿姐姐很惊讶，又尝试保持着温柔的声音和我讲：“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没理秋儿姐姐，继续自顾自地发脾气：“你现在当了副社长就只想着社团了！平时练习你有特别理过我吗！”
我疯了，把整桌的饭菜都扫到了地上。
砰嘭！
满地都是饭菜和碗碟的碎片。
然后我连不该说的话也说了出来：“就算我真的装病又怎样？你是我什么人？你又不是我真正的妈妈和姐姐！你凭什么管我！”
说完这句话，秋儿姐姐脸上温柔的表情凝固了。
周围的气氛好像降到了冰点一样。秋儿姐姐的表情暗淡了下来，很勉强地说了句：“嗯。我真的不是你什么人。”
听到这句、看到秋儿姐姐忽然暗淡下来的表情，我小小的心灵好像突然刺痛了一下。
我……是不是说了些很过分的话？
但我这个时候别说道歉了，我简直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
我从小就经常胡乱地怼人，但对两个人我一直都保持着很友善的态度对待他们。
第一个是我爸爸。
与其说是友善，不如说是尊敬和佩服。
他一个人每天都努力工作把我养大，我是知道的，同样也非常感恩。
第二个……
是秋儿姐姐。
从小和我一起玩到大、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却兼任了我母亲和姐姐角色的秋儿姐姐。
我知道秋儿姐姐对我很好，我一直都很感恩。
面对秋儿姐姐，我总是有一种很亲密、很舒服的感觉，而且我可以完全放松，甚至很乐意跟她撒撒娇。
我还会经常很想念她，想和她聊天，想成为她心目中特别的那个人。
而秋儿姐姐也总是对我百般迁就，从来没怎么责骂过我。
或许就是这样，我才会觉得她对我的温柔是理所当然的，无论我对她怎么样，她都不会生气、不会不开心。
我以为无论我怎么发脾气，她都一定会哄回我。
不应该是现在这样。
不应该是这种气氛……
我究竟说了些什么……
我感觉到我的双眼开始有点红了。
我没有出声，继续凝视着秋儿姐姐。
准确地说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秋儿姐姐叹了口气，黯然道：“其实……熙熙你在学校，我不可能全天候都能看着你。但是，你在啦啦队练习中不习惯，其实我一直有留意。只不过……正如我第一天上学所说，升上中学之后，你要学着独立……”
“我小学还不够独立吗……”我小学的时候经常都是自己一个人……不仅独立，还很孤独……
秋儿姐姐摇了摇头，又说道：“我是指，你应该尝试自己去解决问题，和其他同学打好关系，不再像在小学的时候那样孤零零的。如果我动不动就主动出现帮你，你就未必那么容易建立起自己的圈子……你是应该要有自己的圈子。”
不是的……你对我来说比其他人重要啊……
但我这一刻什么都说不出口。
秋儿姐姐又叹了口气：“而且，更重要的是，明年我就要会考了，我很快就要开始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没办法一直照顾到你。万一……万一我升不到中六，你也已经可以独立地在学校里生活。”
你学习那么厉害……不会升不上去的……
“黄社方面，其实已经有几个干事知道我和你是从小玩到大的……我不想让人说我这个副社长公私不分……”
我想起上次那群男干事看着我的眼神……
秋儿姐姐又直视着我，带着点内疚地说：“让熙熙你胡思乱想……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我应该要一早跟你讲清楚……我想……我这次真的用错了方法……对不起……”
秋儿姐姐……为了我……想了这么多事情……还无端端向我道歉……
我才是应该要道歉的人啊？
但我是一个又幼稚又死要面子的人。
道歉，我说不出口……
沉默了一阵。
“但你说得对，我不是你什么人……我无权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说完这句，秋儿姐姐没再出声，只是默默地低头继续吃饭……
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在喉咙里卡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究竟在做什么？
我把饭菜都扫到了地上，但秋儿姐姐没有骂我……只是默默地收拾好，再把剩下的饭菜重新做了一遍……
这样的沉默让我更加郁闷……我刚才究竟做了些什么？
我们两个默默地吃完这顿饭之后，我主动帮忙洗碗，但是……这个过程好像很尴尬，你也不出声我也不出声。
而且我平时也不是经常帮秋儿姐姐的忙，现在这样的情况大家又没有交流地一起做家务，反而越做越乱，最后秋儿姐姐终于忍不住开口叫我出去。
平淡的语气。
没什么感情的语气。
最后……我忍受不了这么奇怪的气氛，回了自己家。
依旧没有出过声……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我究竟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过人在冲动的时候真的很多事情都控制不了……（是啊……我知道这是借口啦……）
不管了……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我如常地搭巴士上学。
只不过……今天……我不再和秋儿姐姐一起上学。
我其实有想过要不要早一点起身去找秋儿姐姐一起上学，但脸皮薄的我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
一来遇到这种事情我的脸皮真的很薄，二来想起昨晚洗碗时的尴尬……
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喂！告诉你告诉你，和她一起放学才知道，原来女班长这个人还挺能聊的呢！”课间休息的时候，阿必在我旁边吵个不停：“她人真的很友善！”
我趴在桌子上面，动都不想动。
秋儿姐姐……
“我一路和她聊天，她都有回应我，我还挺怕她嫌我无聊不回应我呢！”阿必继续说。
好吵啊……
让我冷静一下行不行……
秋儿姐姐……
我和秋儿姐姐的关系……是不是永远都这样了……
不要啊……
我转了转头，把整个头都完全趴在手臂里面……
我想把自己隔绝开来……
什么都不想管……
“熙熙，你没事吧？”淇淇的声音出现了。
她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温柔呢？
我继续趴在那里没理她。
同时，阿必那烦死人的声音也停止了。
落得清静。
淇淇见我不出声回应她，又问我：“你是不是不舒服？从早上开始看你脸色就不太好，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我继续趴在那里。
“不是啊，他一直都是这样啦，没事的！”死阿必，你不出声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别这么说人家啦。熙熙，需不需要我陪你去医疗室？”淇淇那温柔的声音又响起来。
阳光的淇淇和文静的秋儿姐姐其实应该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这一刻我觉得她们温柔的声线好像。
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她。
刚好和她四目相对，看到她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又趴了下去：“不用，我没事。”
“嗯……真的没事？”
“没有！”我不耐烦地回答她。
我的脾气又开始想发作。
“喂！”我感觉到阿必拍了拍我。
我没有任何反应。
淇淇愣了一下，又说：“嗯，那你好好休息一下。”顿了一顿又关心地说：“如果真的不舒服记得出声。”
我还是没有反应。
“那……等会儿见？”淇淇向我道别。
“嗯。”我随便回应了一下。
等等。
等会儿？
是说啦啦队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