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村子中。
张百万掏出了画押的契书。
“这里是正经的文书,他们拿了我的粮食,现在还想我把钱退回去?不可能!”
“通判大人,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是他们要买我的粮食,我出多少价格都是我的事情吧?”
里老面色铁青,“你要我们的地,还要我们签卖身契。”
张百万冷笑了一声。
“我不要地,也不要你们卖身,我要钱啊,这不是你们没钱买不起粮食吗?”
“我发善心允许你们用地来抵押,这还不行吗?是给了你们的脸?”
“有种就别买啊!”
里老身后的村民听得青筋暴起,死死按捺着动手的冲动。
他们当然想有骨气地说一句不买,但是之前家中的余粮已经被张百万使计拿了过去。
现在不买粮食,他们就要被活生生饿死。
张百万看到了村民的怒火,他终于分了一点目光给村民。
“怎么?你们要对我动手,知不知道朝廷律法怎么写的?”
村民自然是知道的,他们是良民,如果动手了,被官府定位叛乱,派官兵来围剿,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如果不闹,接受做张家的佃户,他们合家还能活着,只不过是身份变了。
忍一忍、忍一忍就忍过去了。
张百万轻蔑一笑,看出了他们的软弱。
里老好言好语,“张员外,我们只是要保住我们手上的土地,其他东西都不要了,后面粮食我们还从您这里买,按照城中的价格高上三成怎么样?”
张百万冷笑了一笑。
现在水路堵塞,外面的船短时间到不了定康府,平常粮食价格才多少钱,就是翻三倍卖他都嫌亏本!
还只是高三成,真是给他们脸了!
张百万斜着眼从上向下打量了着里老,尤其是里老腰侧的补丁。
“你们没钱那就别买啊,现在买了又说着自己穷,过不下去让我退。”
“我倒是奇怪了,你们穷是我的原因吗?我有粮食就要给你们吗?”
张百万冷笑了一声,“哈,我就是把粮食倒河里、放仓库里面发霉,也绝不会低一分钱!”
“我不相信这世上就没有王法了,朝廷哪条律法强制我卖东西了?”
通判道:“官府已经说了要城中粮价平稳,你这属于强买强卖,逼迫良民,如果去了官府,罪过不小。”
到了现在,官府还是给了张家面子。
张百万只觉得憋屈。
他提前布局,抓住这次机会准备大干一场,结果现在官府直接说不准这么做,让他这些天的心血全部白费。
按照往日价格卖粮食,张家算是亏本的了!
张百万不退让,“我这是正经做生意,通判大人,我愿意给您一个面子,给他们三月,只要能凑出钱,我就把地契退给他们。”
“只是我不在这卖粮食了,这样总行吧。”
外面人的说话声清晰传入了不远处的马车中。
宋婉君闭眸沉思,她怀中的祝新柔悄悄拉开了帘子,看了过去,恰好就和张百万对上了视线。
轻蔑、嫌恶,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眼神。
豪商张家的当家人,祝鑫承认的姐夫,祝家的座上宾……当然可以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她们兄妹三人。
祝新柔松开了帘子,面上有些恍惚。
宋婉君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她抱着女儿下了马车,家丁在她的身前开道,隔开了其他人。
她走到近前,指着张百万身后的一个人,道:“你是百户?”
“啊?我、我……”
“不是百户的话,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吧。”
定康府不远处驻扎着一支军队,底层军户有些私下的来钱手段,收富商的钱帮他们做事就是其中之一。
百户是正六品,但是军户手中没什么钱,张百万能请动他们,这不奇怪。
今天如果只是通判来,这个百户不会带人走,但是宋婉君是真的能找到人弹劾他们。
百户一招手,一大半的人都跟着他离开了。
张百万第一次露出了慌乱,“我和你是通家之好,我告诉你啊,前些天鑫哥还在我府上吃饭。”
“你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现在胡乱说话,等鑫哥回来一定好好治你。”
祝新柔怒了,“你竟然这么对我娘说话?来人,给我掌嘴!”
宋婉君拍了拍女儿的背,示意她安静,轻描淡写道。
“官府让你平价卖粮,你不愿意,既然这样,粮食是你家的东西,那这件事就由你们私下处理吧,官府不插手,也不偏袒任何一方。”
说完,就转身抱着女儿回了马车。
原地的人一开始没理解,里老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望向通判,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通判一招手,带来的衙役和家丁就后退,将马车围在最中心。
马车内。
祝新柔愤愤地坐在马车一侧,背着身不理娘亲。
她已经做好了安排,今天早上梁贤出面时,娘亲只要顺水推舟把这件事扔到他手中,这样一来,娘亲不会被渣爹迁怒,还能让张家付出惨痛代价!
宋婉君捏了捏女儿的小啾啾,得到了一个两颊鼓起的宝宝。
“新柔,笑一笑嘛,娘好开心,因为新柔保护娘亲了哦。”
祝新柔别开眼,更气了,她都没有保护好娘!
宋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