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秋高气爽。
这季节的大山里,是最舒适的时候。
我慵懒的躺在廊下的竹躺椅上。
连载了好几年的小说,今天上午终于完结了。
我暂时还没有打算开新书。
这几年,写累了,想歇歇。
不远处的菜园里,
我的全职助理颜鸣在整地,种冬菜。
我打量了一眼他忙碌的身影后,预备去拜见一下周公。今日比较闲,想同他老人家约个会。
只是,在我刚要敲周公门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
心里无名火起。
无法,人在红尘,俗事难断。
伸手拿起。
号码不熟,果断挂掉。
不过,挂掉没一秒,铃声又响起。
还是同一个号码。
现在电话诈骗的太多,不熟的电话,我的原则,就是一律不接。
对方很是执着,
同样的号码,五分钟,打了八遍。
在不远处种菜的助理,干紧丢了手里锄头,小跑了过来查看,见我不像是晕过去的样子,他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第九通电话适时响起。
助理瞅了瞅,按下接听键。
电话不是诈骗犯打来的。
是一个剧组。
甜甜的女人声音,听着有点发腻。
电话的大概意思是,邀请我做剧组的文化顾问。
助理清澈的大眼望着我,那意思是让我当场做决定。
放在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但现在,
我在躺椅上侧了侧身子,摆了摆手。
助理对着电话说了声“没空”,按下了结束键。
助理放下手机,回到菜园,继续整土。旁边土垄里的菜苗已长得老高了,急需移栽,再晚,就长不成菜了。
我打量着助理挥汗如雨的模样,心里想着要不要去帮他一下。
他月薪三千,全职包办,对外,一切业务往来,对内,洗衣做饭搞卫生,种菜养鸡薅野味,他全都要干。
我伸手在旁边的簸箕里抓起一把栗子,是前几天他捡回来的。
放一瓣进嘴里,咬开,肉已离壳,嚼在嘴里,有点甜,挺好吃的。
我扬了扬手里的栗子,对着他大声说道:“栗子怏了,挺好吃的。”
他没理睬我,我知道他听见了。
我起身。
蹲到菜园边上,一边吃着手里的栗子,一边找他说话,“我是不是应该去呀,去了至少可以赚点钱嘛。”
我指了指他,“有钱了,我也可以多给你发点工资,你看你这么辛苦。”
他抬起脸,“良心发现了?”
我哈哈一笑,“良心这东西,还是没有的好。”
这时,手机又响了。
2.
这一次,电话是编辑打来的。
这是个值得高兴的电话,编辑告诉我,我上午才完结的小说,中午就被人给买了。说是买家已到了我现在住的地方。人已到县城了。
挂断电话。
我使劲的憋住笑,怕笑早了,空欢喜一场。
但,
我还是自问了一下:
原来我这么有名气了?
我努力了这些年,终于有人慧眼识珠了。
“书卖了?”
助理一脸平静的地问道。
我眼冒星星,兴奋的点着头,“是滴。”
“什么时候签合同?”
我这才想起,还要签合同的,光顾着兴奋了。我摇了摇头,“编辑没说。”
这时,
手里的手机震动。
低头点开,是编辑的发来的信息:甲方要求要我务必今天去见面详谈合同细节。末了还留了联系电话。
我抬头望了望屋对面的山,山上已有暮色。
天都要黑了。
我提着眼睛看了一眼满身散着汗臭味的助理,小心开口,“要不去一趟?跟谁都可以过不去,但咱不跟钱过不去,是吧?”
我语气中带着讨好。
不是我不能做出门的主,只是,在这山里,晚上出门不安全,山路崎岖陡峭,夜晚不更像城里一样,有路灯。
为了安全,助理从不同意晚上出门,当然,像我一个中年少女,既不想晚上做什么,又不想晚上吃什么,所以也没什么好出门的。
所以觉得住在山里挺好。
但此刻,
我第一次生出,住在山里,也并不是那么的完美。
助理沉思了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只是,条件就是,出了事,要给安葬费。
这山里一旦发生意外,就同飞机在天上爆炸差不多。
我笑着,“给抚恤金。”
尽管这是我同他的一句戏言,但我的心里也同样是害怕的。
只不过是,此刻对钱的**,战胜了恐惧,其实,也不全是钱,还有虚荣心。
到达县城。
已是华灯初上。
我同一身臭汗的助理站在本县城最豪华的酒店大门口,活像两位要饭的。
我一身不知洗了多少遍的棉布茶服。一头长发随意的绾在脑后。
颜鸣是T恤加牛仔裤,一身臭汗。
我窝住大山许久,都忘记了,出门应该要打扮一翻。
我抬眼打量了一翻酒店,脑海里就两字,豪华。
酒店大门的门僮冷冷的打量着我们,那架势,只要我们敢往酒店里走,他就敢拿大棍子驱赶。
我还真怕在这里站久了,门童出言驱赶。
用咯吱肘碰了一下助理,让他赶紧联系对方,别在这里傻站着。
助理对天黑出门,心里已老大不高兴,但还是极不情愿的拨打了对方电话。
电话刚挂。
对方的工作人员就出现在了面前,看来,他们已等了很久。
我抬眼望了眼助理,意思是,他们还是蛮重视的。
但助理视而不见,没给我任何回应,有时我在想,我在他这里没有享受到半点作为老板的尊重,我到底为何还留他在身边?难道就像现在这样,为了气自己?
他抬脚,径直往酒店里走去,留了个冷冷的背影给我。这已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今晚从这里回去,我就开除他。
但望着走远的人,我无暇多想,只好一路小跑的跟上去。
接我们的工作人员把我们带到了酒店餐厅的一间包厢。
进包厢门的那一霎那,我心里莫名的紧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