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马南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茉莉只觉自己的头痛了一瞬。
知道艾拉可能会觉醒，她就能毫不犹豫地送走，明明是陪她走了这么长一段路的人，甚至艾拉都没有做出任何有害她的事，她就这么把人打发了。
茉莉为自己的冷漠感到心惊。
接下来的想法如蒲草般不讲理地涌出来。
要是攻略对象不存在了，她还需要继续攻略吗？
她是会被惩罚?还是替代伊诺克成为这个世界最强战力而存在?
从头到尾都要被一个莫虚无的系统牵着走吗？
一个又一个念头不可控制地涌出来，茉莉忍不住低头看向怀里的伊诺克。
月光穿过树梢在伊诺克银白色的绒毛上流淌，茉莉的指尖悬停在犬妖脆弱的喉管上方。
沉睡的小狗突然抖了抖耳朵，将温热的鼻息喷在她腕间尚未愈合的伤口上——那是三日前被乌钩划出的伤痕，此刻正泛着妖毒的幽紫。
一直跟她体内的怨力纠缠，从一开始的红，到现在的紫，除了痒，没有别的感受。
下一秒，小狗无意识地呼吸又落在那处。
“真是犯规啊......“茉莉喃喃自语，涤清箭在掌心凝成实体时，箭镞倒映出她眼底猩红的倒计时：8天10时20分15秒。
沉睡的犬妖突然翻了个身，毛茸茸的肚皮毫无防备地袒露，尾巴尖无意识地扫过她膝盖。
记忆如潮水漫过。
三天前在火海中，正是这条尾巴卷住她腰肢，将濒死的她从妖火中拽出。
彼时伊诺克的金色瞳孔在烈焰中明灭不定，妖纹爬满脸颊的模样像堕天的神明。
茉莉的手停在半空，呼吸不可控地变急了些。
她好像不可控制地被这个时代同化着，按未穿越前的她来看，不要说动手杀人了，她连这个念头都不会起。
但现在，她居然在思考杀了伊诺克之后可能的结果，从一开始她面对杰的死亡，心理防线被击溃后，她就尝试着把他们所有人当成NPC，把自己的攻略当作游戏任务。
到目前为止，她都是这么做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了反抗的念头？
茉莉脑海疯狂运转，几乎冷静而缓慢地进行自我剖析，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对待一件事，从前她只是顺着大多数人的轨迹生活，正常地上学，毕业，进入工作。
甚至她还很听话地考了个长辈眼里的铁饭碗，在大众的眼里，茉莉的人生，是正常或者称得上合适的。
但不得不承认，在有记忆后或者说能自由思考后，茉莉一直过的很是虚浮，生活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很飘，总觉得是被动地经历别人的人生。
没有这件事前，茉莉都能很好地安慰自己是小说看太多，心还没定下来。
不过现在，她诡异地在这种不正常的境况下觉得真实。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茉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这是陷入兴奋的表现，疯狂分泌的肾上腺素传达到大脑皮层。
从她身体穿越那团白雾开始的。
所以，跟她一开始的判断一样，这个系统或者说修，是不是哪个在背后操纵的人？而自己被选中的原因是什么？
这两个疑问在茉莉的脑海中，等待解决，可惜的是，在上次那称得上挑衅的行为后，不论是系统，还是修都再未出现，除了这令人心烦的倒计时。
如果攻略对象死去，会怎样？
这个念头在茉莉脑海疯狂盘旋，这无疑是一次赌博，她可能受到来自系统的惩罚，失去他（？）给自己预设的道路，但基于他不知名的目的，茉莉相信自己不会死。
她赌了。
箭尖刺入绒毛的刹那，茉莉突然想起穿越前办公室窗台上的多肉植物。那个总爱穿碎花裙的同事说过：“植物也是有痛觉的。“此刻指腹传来的颤抖，不知是夜风还是掌下躯体的战栗。
“抱歉。“她俯身贴上小狗冰凉的耳尖，涤清术的荧光在箭身流转，“就当作...帮我验证一个猜想。“
利刃入肉的声音比想象中沉闷。
伊诺克在剧痛中惊醒，金色兽瞳收缩成竖线，前爪本能地按住她持箭的手腕。
温热的血溅在茉莉唇边，她尝到铁锈味里混着月见草的清苦——原著说过，这是犬妖王族血液独有的气息。
“汪呜...“濒死的悲鸣让茉莉手抖了抖，箭杆又没入半寸。怀中的躯体突然剧烈抽搐，她能清晰感受到妖力正顺着箭矢疯狂涌入体内。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警告，鲜红的[规则破坏者]标识覆盖了整个视野。
黑暗降临的瞬间，茉莉最后看到的是伊诺克眼角凝结的血珠。
失重感裹挟着记忆碎片席卷而来：大学毕业典礼上机械的微笑，公务员笔试时涂卡的2B铅笔，还有穿越那日白雾中修说的那句“你本就是被选中的人“。
当光明重新笼罩时，茉莉发现自己保持着持箭的姿势，箭尖距离伊诺克的咽喉仅剩半寸。小狗湿漉漉的鼻头正抵着她颤抖的指尖，倒计时在视网膜炸开血花：[剩余时间4天5时10分07秒]。
【检测到宿主恶意卡BUG行为】机械音裹着电流声刺入耳膜，【最终警告：禁止攻击攻略对象】
茉莉突然笑出声，染血的指尖深深陷入伊诺克蓬松的毛发。
原来所谓规则，不过是更高维度的枷锁。
她抱起昏睡的小狗走向月光最盛处，妖血在身后拖曳出诡谲的图腾。
“申无的老巢...“她将解毒剂滴入伊诺克口中，看着小狗的耳朵本能地抖了抖，“应该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吧？“
沉睡的犬妖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她手腕，妖毒灼烧的伤口上可怖的紫散了不少。
倒计时仍在跳动，茉莉却不由自主地哼起歌，如果系统没办法对她进行实质性地，或者说是濒临死亡的惩罚，那主动方，是谁就说不好了。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她颈侧的妖纹正与伊诺克的心跳达成微妙共振。
茉莉愣了瞬。
下一秒，从心口涌出的剧烈痛感让她整个人重重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