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币坠入青铜酒盏的脆响惊醒了昏睡的毒蛛。于凡斜倚在往生堂主殿的玄铁王座上,指尖摩挲着城主遗落的半张人皮面具。面具内侧刻着密密麻麻的血咒,每道咒文都指向城外地底某处——那里埋着七杀帮三百死士的尸骸,他们的丹田正渗出暗绿色的灵气,顺着地脉汇入往生堂地底的噬灵阵。
“主上,鬼市三巷的铺面已经打点妥当。“易山黑袍上凝着冰霜,袖口暗袋里渗出几滴黑血,“只是天狼帮的人今早砸了我们的赌坊,说要收三成供奉。“
少年抬起眼皮,瞳仁深处金黑二色流转:“把赌坊掌柜的右手送去天狼帮总舵。“
老者躬身时,腰间玉佩突然裂开一道细纹。那是埋在城主府的眼线传来的警讯——西北角的枯井里刚打捞出十二具缠满水草的尸体,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钉入噬灵符。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于凡屈指敲击王座扶手,镶嵌在扶手上的赤金币应声颤动。七枚金币悬浮半空,映出七幅不同场景:骷髅阁的纸人正往青蚨女眉心贴符咒、黑水渡的货船底部吸附着不明肉瘤、炼器坊的地火突然变成幽绿色...
“让青蚨女去处理骷髅阁。“少年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骨骼碎裂的闷响。三个被铁链捆缚的壮汉被拖进大殿,他们裸露的后背上,七杀帮的骷髅刺青正渗出脓血。
血宴
为首的刀疤脸啐出口血沫:“往生堂的小崽子,敢动七杀帮的货船...“话音未落,他背后的刺青突然爆开,钻出条生着人脸的肉虫。肉虫尖啸着扑向王座,却在距离于凡三尺处突然僵直——十二枚赤金币结成囚笼,将虫子困在金光中。
“噬心蛊。“于凡指尖挑起肉虫,蛊虫腹部的复眼映出刀疤脸惊惧的面容,“用亲生儿子的心头血喂养,真是好父亲。“
刀疤脸浑身剧震,另外两个俘虏突然发出非人惨叫。他们的皮肤迅速干瘪,七窍中钻出数以千计的黑色甲虫。虫群尚未起飞就被赤金币绞成血雾,在大殿地面汇成诡异的符阵。
“血傀替身术。“易山袖中飞出冰锥,将符阵冻结,“是南疆巫教的手段。“
于凡起身走下王座,蟒皮靴踏碎冰面:“既然七杀帮与南疆勾连...“他掌心金黑火焰吞吐,将三具干尸炼成三枚暗红丹丸,“就让他们的巫蛊长老尝尝自己的手段。“
当夜子时,七杀帮总舵的地面突然渗出粘稠血水。值守的帮众惊恐地发现,所有供奉巫蛊的神龛里,神像都变成了刀疤脸扭曲的面容。更可怕的是,那些饮下井水的人,腹中开始钻出长着人牙的肉虫...
黑水诡船
黎明前的黑水渡雾气浓重,于凡站在新到手的货船甲板上,脚下铁板传来诡异的蠕动感。易山掀开第三块舱板时,饶是见惯血腥的老者也不禁皱眉——舱底密密麻麻排着上百个肉茧,每个茧中都包裹着具抽搐的活尸。
“用阴年女尸培育的尸香魔芋。“青蚨女的声音从船桅传来,她眉心的青铜钥匙正在发烫,“这些花苞绽放时,散发的香气能让筑基期修士癫狂三日。“
于凡用剑鞘戳破个肉茧,腥臭汁液中浮出枚刻着“李“字的玉牌。玉牌触及空气的瞬间,船舱四壁突然睁开无数血瞳,那些本该死透的活尸竟同时转头看向少年。
“李家...“少年冷笑,赤金币串突然炸开,将最近的五具活尸钉在舱壁。尸体的伤口中钻出藤蔓状的黑丝,疯狂吞噬着金币上的灵力,“看来我们捅了马蜂窝。“
整艘船突然剧烈震颤,黑水河面浮起无数惨白手臂。易山捏碎传讯玉符的刹那,河水倒卷成巨浪,浪尖上站着个戴斗笠的蓑衣人。那人手中鱼竿甩出,钓线竟是根缠满符咒的人筋!
“留下船货,留你全尸。“蓑衣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铁器。
于凡抬手接住飞来的钓钩,掌心金黑火焰顺着钓线烧去:“李家的看门狗,也配谈条件?“
火焰触及蓑衣的瞬间,斗笠下爆出团青烟。数百只腐尸鹫从烟雾中冲出,每只鹫爪都抓着颗跳动的心脏。少年瞳孔微缩,这些心脏表面浮动的纹路,竟与道法神石内部的脉络惊人相似!
腐鹫衔心
腐尸鹫的尖啸刺破耳膜,于凡翻身跃上桅杆。赤金币在周身结成剑阵,将最先扑来的三只妖鹫绞成肉泥。然而坠落的尸块中突然钻出肉须,瞬间缠住剑阵中的两枚金币。
“主上小心!“易山挥出冰刃斩断肉须,被斩落的须条却化作小蛇钻入甲板缝隙,“这些畜生体内有噬灵蛊!“
青蚨女突然发出痛苦呻吟,她眉心的钥匙印记渗出黑血。整艘货船的木板开始扭曲变形,船舱内那些尸香魔芋的肉茧正在急速膨胀。
“原来如此。“于凡扯开衣襟,心口道法神石绽放光芒。金光所过之处,肉茧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噬灵符,“用我的噬灵阵反哺蛊虫,好算计。“
少年并指划破手腕,金黑血液滴入河水。平静的黑水突然沸腾,无数白骨手臂抓住船底。当蓑衣人察觉不对时,整条船已化作狰狞骨兽——那些肉茧成了滋养骨兽的血肉,数百具活尸正在骨缝中哀嚎蠕动。
“噬灵化形!“蓑衣人终于变色,鱼竿甩出漫天符纸。然而骨兽巨口已至,将他连人带符吞入腹中。
于凡站在骨兽颅顶,看着河面漂浮的蓑衣碎片:“告诉李家,三日内交出所有尸香魔芋的种子。“赤金币穿透最后一只腐尸鹫的眼珠,带着染血的传讯符消失在天际。
暗室密谋
往生堂地底三百丈的密室中,七盏人鱼膏灯映着青铜鼎内的血酒。于凡把玩着从蓑衣人身上搜出的玉简,神识扫过其中内容:“...朔月之夜,往生塔旧址,献九百童男女精血...“
“主上,查清了。“易山捧着沾血的账本进来,“半年来失踪的八百修士,都与李家在各地的赌坊有关。“
青蚨女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团缠绕黑丝的肉块:“他们在用活人炼制血精,那些腐尸鹫的心脏...“
“是阵眼。“于凡碾碎玉简,碎屑在空中拼成血色阵图,“九宫锁灵阵,他们要封印的恐怕是...“
密室突然震颤,墙壁渗出腥臭血水。于凡心口神石骤亮,照出墙内嵌着的半具腐尸——那尸体手中攥着的,正是往生塔二层的地宫钥匙!
“李代桃僵的把戏玩得不错。“少年冷笑,赤金币刺入腐尸天灵盖。尸体突然睁开只剩窟窿的眼眶,喉咙发出“咯咯“声响:“...双生石...必遭反噬...“
话音未落,整面墙壁轰然坍塌。通道尽头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十二具挂着往生堂弟子腰牌的铁尸正蹒跚走来,每具铁尸心口都插着刻有“李“字的镇魂钉。
铁尸夜行
易山袖中冰锥暴雨般射出,却在触及铁尸的瞬间融化。青蚨女祭出腐骨藤,藤蔓刚缠住铁尸脖颈就被腐蚀断裂。
“用往生堂弟子炼尸...“老者须发皆张,“李家找死!“
于凡抬手按住暴怒的易山,瞳仁完全化作漆黑:“让他们见识真正的噬灵诀。“
少年周身爆出黑雾,雾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铁尸们突然跪倒在地,镇魂钉被黑雾腐蚀成铁水。当第一具铁尸的拳头穿透于凡胸膛时,易山惊恐地发现主上的伤口没有流血,反而生出无数肉芽缠住铁尸手臂。
“噬灵,噬形,噬魂。“于凡的声音在黑雾中回荡,十二具铁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他们的尸气汇入黑雾,最终凝成柄白骨剑。
青蚨女突然跪地呕吐,吐出大滩蠕动的蛊虫:“主上...他们在弟子体内种了子母蛊...“
“无妨。“于凡弹指将白骨剑钉入地面,剑身浮现出李家密室的虚影,“正好借这些蛊虫,送李家份大礼。“
当夜,李家十七处暗桩同时爆发蛊灾。豢养的尸香魔芋全部反噬,吞吃了三十八名嫡系子弟。祠堂供奉的祖宗牌位渗出黑血,拼成个巨大的“噬“字。
危机暗伏
五更时分,于凡站在往生堂最高的望星台上。东方泛起鱼肚白的天空,隐约可见九颗血色星辰连成锁链形状。
“九星连煞。“易山捧着裂成蛛网的龟甲,“天机示警,恐有大劫。“
少年摩挲着新得的白骨剑,剑柄处嵌着的赤金币突然发烫。金币表面的火焰纹路扭曲变形,最终化作张狰狞鬼面——正是那日黑水河上的蓑衣人!
“噬灵诀的味道...“鬼面伸出猩红长舌,“小子,你以为吃定李家了?“
于凡捏碎金币,鬼面在惨叫声中消散:“不过是个传声筒。“
青蚨女匆匆登台,手中捧着刚截获的密信。信纸浸透尸油,字迹是用婴孩指血写成:“...朔月之夜,往生塔旧址,恭迎圣使...“
“圣教要插手了。“易山脸色凝重,“百年前被各派剿灭的噬魂教,竟然还有余孽。“
于凡将密信凑近烛火,焦糊味中浮现出暗纹地图:“正好,省得我去找他们。“火焰吞噬最后个字符时,西北方突然传来惊天爆炸——那是七杀帮秘密关押俘虏的地牢方向。
少年眯起眼睛,看着冲天而起的血色光柱:“传令,所有赤金币级别的暗子出动。天亮之前,我要知道是谁在搅局。“
晨雾中,往生堂飞起三百只腐骨鹫。每只鹫爪都抓着枚特制赤金币,金币落地即化,将方圆十里的灵气波动尽数传回。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云层之上,九盏白骨灯笼正幽幽飘向爆炸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