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娱乐会所。
烫金的大字在霓虹灯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圆形的拱门上雕刻着精致的巴洛克风格的浮雕，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细碎的金光。已经是深秋十月，寒风四起，门口站着一排身着短款旗袍的美丽少女，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睛里充满着对金钱的渴望。
秦瞳站在大门口咬了咬唇，一阵秋风吹过，吹乱了她微卷的长发，她急忙抬手去拢，袖子滑落露出了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伤痕。秦瞳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名片，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打出一小片阴影。
“为了相思，拼了！”
秦瞳默默攥拳，抬腿走向了那富丽堂皇的大门。
天上月一共分为十五层，包括了各类的娱乐项目，是NN市甚至目前国内最大的娱乐休闲会所，也是最神秘的。五年前它突然拔地而起，仅仅用了两年时间就站稳了脚跟，创造了恐怖的收益，很多人慕名而来，直接将NN市的经济推向了一个高峰。
奇怪的是它背后的大老板从来没人见过，据说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女人，出生在南宁，海外回国后为了拉动家乡经济便建立了天上月。
……
“你好，我是来面试服务员的。”
秦瞳跟着引领人员左拐右拐来到了会所的办公区，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吧。”
秦瞳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巨大的落地窗，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车水马龙。一个身姿婀娜的女人站在窗前，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黑色长发松松的在后脑勺挽了一个发髻。
她转过身来，从上到下细细地打量了一下秦瞳。
“姗姗跟你说了吧？来这里是要干什么的。”
“我知道的。”秦瞳下意识攥紧了手机的布包，想起了闺蜜姚姗给她说的话。
“我干妈的女儿昨天找到我，问我身边有没有找工作的小姐妹，她那里急缺一个服务员，我想着你不是最近工作一直碰壁就跟你说一声看你要不要去试试，但是你要想好，那可是天上月，即便只是个服务员，也是不怎么安全的。”
“那就好。介绍一下，我叫梁玉，是这里的领班，你的工作很简单，就是负责将客人定的酒水送到包厢里，如果有额外销量，那就按照百分之十提成，所以多劳多得。”
梁玉走到秦瞳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珊珊都跟我说了，我会帮你的，不要担心。”
秦瞳缓了一口气，梁玉是她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的最和善的上司了，其他工作总是干个两三天就莫名其妙被裁掉，相思还在医院等着她，所以无论多难，她都要坚持下去。
梁玉递给秦瞳一个手环。“这是你的工作手环，用它打卡上下班，开你的个人储物柜，你今天能接着入职吗？正好来了一位大客户，可以安排你跟着去，如果做得好，说不定提成能到十万。”
秦瞳好看的杏眼瞬间亮了起来，十万，相思的一阶段治疗费就够了，她接过手环急忙开口道：“可以的梁姐！”
“那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换衣服。”
……
秦瞳小心翼翼的抱着两瓶酒跟着梁玉向包间走去。许久没穿高跟鞋和短裙，她每一步都走的颤颤巍巍。
“客人，订的酒到了。”
梁玉敲了敲包厢的门。
“送进来吧。”
梁玉朝旁边让了一步，向秦瞳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进去，秦瞳深吸一口气，又往上拉了一下过低的衣领，慢慢推开了门。
昏暗的包厢里，隐约看到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他身边站着一个男人正在给他点烟。秦瞳不敢抬头，连呼吸都放轻了，小步走到桌边，想起梁玉刚才讲的服务方式，心里一横，缓缓的单膝跪了下去，将两瓶酒放在桌上，摆好了杯子，扭过身子朝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弯了弯腰。
“客人，您的酒送到了，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等来的是长久的静默。
秦瞳等了许久也不见男人开口说话，腰部的旧伤已经隐隐作痛。
她微微动了一下发麻的双腿，疑惑的抬头望去，一双熟悉的凤眼映入眼帘。
秦瞳心里咯噔一下，支撑不住的腿直接双膝落地跪在了地上，
沙发上的男人穿着一件剪裁优良的白衬衫，领口处开着，露出了一条细细的银链。刀刻般的脸上长了一双极其少见的凤眼，嘴角带着一抹笑，左手一下一下在膝盖上轻点着，右手的烟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火星。
他双腿交叠倚在沙发上，就那样冰冷的盯着秦瞳。
秦瞳无声的张了张嘴，一张小脸迅速地变的苍白。她嘴唇微抖，还是叫出了那个封在心里许久的名字。
“穆……穆垚？”
穆垚坐在真皮沙发上，用鞋尖挑起了跪在他面前的秦瞳的下巴，发出一声嗤笑。
“好久不见。”
穆垚一抬手，身边站着的男人就恭敬地将烟灰缸递了过来。他随手将烟灭掉，开口道：“没想到，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音乐系高材生，秦家大小姐，现在竟然是——”
他扫了一遍秦瞳微微发抖的身子，又冷笑一声，“竟然是个卖酒的。”
秦瞳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包厢里的冷气开的很低，可再低的温度也赶不上心里的寒冷。她难堪极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现在却活生生地坐在她的面前。
她可以接受对任何一个人卑微，她的自尊早在六年前就被践踏成了粉末，她不在乎别人对她的看法，却唯独接受不了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穆垚眼前。
“客……客人，您要是没有别的要求我就先出去了，祝您玩得愉快。”
秦瞳小声的说完便想要起身离开，她仅剩的自傲在脑内叫嚣着，让她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她扶着桌子起身想逃，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猛的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双膝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六年没见，你可真是冷淡得很。”
穆垚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不愧是秦家明的女儿，跟他一样是个冷血动物。不过他倒是比你有骨气，临死之前都在骂我会不得好死。”
秦瞳猛的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穆垚，记忆力那个温暖的像太阳一样的男孩子和眼前这个眼里满是仇恨的面庞重叠，让她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她忽的想起来母亲前段时间给她打的那通电话，六年不闻不问，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电话，接起来就是一通辱骂。
“就知道你是个丧门星，一点用没有，你爸死不瞑目，是被你害死的！都怪你！”
秦瞳怔怔的看着穆垚，下巴被捏出了红印都忘了反抗，身上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现在她明白了母亲那通电话的意思。
六年前欠下的因，开始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