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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世路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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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天命安承,虚梦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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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蒙蒙,书院之中……

宇文朱鹤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人们都说他死了

“没想到,宇文朱鹤这么厉害”

“哎呀,可惜没打得过”

在谣言之中,陈灵雨显的平静,痴痴地看着远方,想起前些日子还与他见面

“今天林施都没来呢”

“不知道,估计也受伤了呢”

陈灵雨坐在窗旁,凝望天空许久,便告辞书院去了朱鹤家中

……

…………

“陈姐姐,我哥哥他,他真的……他真的死了吗?”

陈灵雨看着周围的遭乱,破碗碎渣,朽木烂瓦,再看着满脸热泪的宇文瑾。她缓缓说道

“没有死……”

“你骗我……他们把我的哥哥还回来,我才不要钱,我只要我的哥哥”

“……”

“姐姐,我彻底没有家了,只剩下我一人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

“陈姐姐,我昨晚真的好害怕,噩梦醒来后的孤独,没有哥哥的日子,我活不下去了……”

陈灵雨任由她抽噎,自己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

…………

大街之上,林府侧门外……

“抱歉啊,林小姐她现在不想见任何人,请您回吧”

“你去通知她声,我是陈灵雨,也是宇文朱鹤的……朋友”

看门汉看她执拗,便回去告知,陈灵雨这才能进去

……

…………

“我是来把朱鹤带回去”

“宇文朱鹤没有死”林施说

“那他现在在哪?”

林施把陈灵雨拉到房间中,委清事实,说明来去,陈灵雨这才知晓大概

“你先带我去看看朱鹤”

“他在地廊下停着呢”

林施带着她走过一层层家丁的看守,最终来到朱鹤面前

“宇文朱鹤伤势痊愈大半,脸色已有好转,但始终不见他醒来”林施道

“你给我找些能救他的医士来”

“可是……如果让父亲知道……”

“你不想救他么?”陈灵雨道

“我想”

……

…………

许久,林施带了些人过来,这些人也知晓宇文朱鹤的情况,也明白林家并不想医治朱鹤,但他们还是做了

“此非病,是心魔,你们谁要前往朱鹤心境去解救他?”

“我!”林施道

“那你要拿着这法器,待我催动力咒,你可进入梦境”

“好”

林施要接住法器的瞬间,对方突然提醒道“在梦境所遭受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哦”

林施犹豫了,手停止在半空,最终法器被抢走了,只不过那人是陈灵雨

“我不知道为什么,宇文朱鹤会喜欢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喜欢宇文朱鹤”陈灵雨说道

林施无话可说,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医士催动法力,让陈灵雨缓缓进入梦境之中…………

她飞翔,坠落,终于看到前方绿森森的云,周围凄厉,让人心生寒颤

此时,陈灵雨心中亦有不安,前方或许是骇人的雾岛,或许是幽魂的古战场,想到朱鹤此时生死未卜,想到朱鹤艰辛困难,她的眼神中饶有不安

终于经过阴森的云层,回过神,自己却来到一处草地上,此时太阳格外明媚,春风和煦遍千万里,微风荡荡森罗人间,是树林的茂密窸窣,是远处田地间的嬉闹,她不明白周围为何如此生机盎然

她看到宇文朱鹤,看到他在陪另一个陈灵雨畅谈未来,看他表情舒畅,好似自古悠然长天梦,潦笑浊谈天地与,旁边的少女时不时笑着,反而她自己却变成了林施的模样

所以,梦境中的林施其实是陈灵雨,而另一个陈灵雨仅仅是幻化出来的少女

“宇文朱鹤……”林施说道

“林施?”

朱鹤看着林施,认为她也只是梦境中的角色,但内心颇有不满,为了救她,自己被困在这梦境之中

“我找你回去啊”林施道

“我才不想去林府”他说

“我是说,我带你离开这里……”

瞬间,她说不了话,她意识梦境在阻止自己,甚至连旁边的陈灵雨都阴视着自己

“你说什么?”他说

“我的意思是……你能陪我随便走走吗?”

“陪你?”

朱鹤有些惊讶,没想到梦境中的林施如此主动,便告辞了少女

“嗯嗯,走吧”

……

…………

傍晚闲暇,夕阳道路上,悠然的风吹过辽阔的地,伏脉的山前是数尽的鸟儿,是看不完的丛林遍野,是数不清的田地。天地之间的夕阳隐隐约约,如似万千炊火袅袅升起,如似夕阳西下的梦境,远方落阳道路上,亦有侠客牵着骏马感慨人生

林施与朱鹤走在一起,看着面前略有羞涩的少年,她主动牵起他的手,走在小道下,走在夕阳的道路上

……

…………

“小子,这精肉怎么卖的……”

……

“诶呀,小公子,这东西一碰就坏了……”

……

“走一走,看一看……”

……

他与她来到镇上,周围是普通又热闹

朱鹤看着林施,想起她喜欢吃的东西,便拉着她东跑西逛,买完各样小吃

其实,她并不爱这些,但她知道朱鹤喜欢吃什么,喜欢看什么,喜欢逛什么……

“你难道……知道我喜欢这些?”

“当然啦”林施笑道

看着林施,她依旧看着朱鹤,生气的小表情,却不知她的双颊早已泛红……

明明是梦境,他却感受到美好,想到这里,他的手却被牵住,脚也突然跟着她跑起来,经过陌生的小巷,经过飘香的小店,或许会迷路,但哪有这么多或许,他只盯着她灿烂的笑容,再看她回眸时的脸庞

…………

……

晌午过半,小野某处……

“朱鹤,你不要动!”

“你竟然还会画画?”

“当然啦”

她画的不多,纸上的双眸,宛如仲夏的晌午,凉风徐来,掠过田地里未熟的农物

……

…………

“朱鹤,我赢啦”

“你还懂剑法?”

“当然啦!”

她的剑式并不严谨,像一个小孩种着橘子树,但他并不知道那是苹果树

“朱鹤,怎么样?”

“你竟然……还晓得文墨?”

“哼~”

她的文采不多,只知道描写那轮痴痴的夕阳,只知道描写有风的树林

在欢笑的某一刻,朱鹤停止了,他停下一切来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停留在这个梦境里,与这个女孩共渡余生?

此时,朱鹤看着这个女孩,她依旧在自言自语地画着,他只是坐在一边

“嗯?你怎么了”林施道

“没什么,没什么……”

“你又伤心啦了?”

“没有,跟你在一起……我很高兴”

“那你快点起来,陪我玩玩嘛”

“嗯……先不说这些,我想问你下”

“你要问什么?”林施道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他说

朱鹤笑着说出,眼神里的不经意,嘴中的勉强,这些林施都明白

“我肯定喜欢帅气有钱,又有正义感的你呀”朱鹤脑补着

“我喜欢嘛?我想,应该是有志向的人,应该是敢作敢当的人,应该是不做妇人之态的少年,让我心安的人”

“就这些?”朱鹤道

“是呀”

“你觉得,我符合吗?”

“你……总是想着英雄救美,我不觉得它有多高尚,总是想着女人,我不觉得它有多纯情,你应该是一个志向远大的少年,脚踏鸿鹄官场,惊蛰未来四方的好小子,可惜你并不是哦”

“我随便问问而已,你这么认真干嘛”朱鹤强笑道

“但是,你如果做到这些,我想我会嫁给你的”

宇文朱鹤跟陈灵雨的一幕幕,都被境心魔看在眼里,它并不觉得美好,只觉得美味,以吸食人梦为存,更何况是这般美味的佳肴呢?

……

…………

告别之后,林施来到东头村,想看看这里的陈灵雨是怎么样的……

或许是她怀旧了,看着周围不再的生机,想起幼时的童年,好似童谣中的秋千,在那片菜畦中微荡

迎过小路,过几家炊火,便到自己的家,看着那里,想起自己走在生机的小路上,不经意地看着家门,那是一扇湛蓝色的木门,从那时她以为家就是这样出现的

或是路边的菜地,或是门口的橘子树,清风扫过,宛如重回当初,自己还是一个受人喜爱的小女孩,还能依偎在爹娘怀中,还能抚摸那破旧的墙壁,看着逝去的他与她,她不禁伸出幼时的双手,来抚摸现在的爹娘

“诶呀,林小姐,你找谁?”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您很像一个人”

“诶呀诶呀,我的福分嘞”

妇人笑着,端着滴水的菜篮,对着旁边的男人笑道。男人不说什么,只是在一旁歇息。妇人最后看向林施,开玩笑似的说道

“林小姐果然很漂亮嘞”

此时,门内走出一个少女,她亭亭玉立,宛如清水芙蓉,笑若春风含蓄,停在路的中间,与她对视了一顷刻

亘古之间,林施已对眼前这少女陌生,却熟悉……

……

…………

路的夕阳下,朱鹤独自走在羊肠小道上,周围激起万千浪风,化作一个镜心魔站在面前

“妹妹?”

镜心魔化作宇文瑾的模样,站在风里显的楚楚动人,望着他的双眼始终不言语。突然的,她化作一缕风,如似鬼魂般地飘去某处,他这才要追去,却想起自己半身脉石被夺,只能艰难地追在她身后

……

…………

在现世之中,林府晚亭微云下…

林施看着暮色夕阳,最近受别人劝告,说她不要去喜欢一个穷小子,就算救过他的命……

她坐在凳上,脸色有苦难言,当初朱鹤家境破落,自己才无奈愿父亲之所为,不与他而去,倘若如今因他救命之恩,而报一事婚姻,不仅父亲不愿,或许自己也觉得不妥……

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多有伤悲,是自己对不起他了,毕竟跟他在一起,自己的前途恐怕难看

此时,一个家丁密报,说明陈灵雨和宇文朱鹤之事

“林小姐,那少女腹部出一伤口,而那男的浑身大汗且震颠难压”

“医士呢?”

“已请未到”

“先领我去”

……

待医士到达,看着朱鹤俩人的动静,这才着急画符施法,嘴中念叨鬼神咒语,神乎模样令众人不敢言语

……

“老师傅,他们怎么了……?”她说

“具体不知,但梦境中的陈灵雨受伤倒是真的”

林施看着陈灵雨,会些医法的人早早在帮其治疗……

“姑娘莫急,吾已施法来帮他缓解梦境,不过……”

“不过什么?”

“那陈姑娘若在梦境中受了什么,碰了什么,那可是……其实我想说,朱鹤在梦境中死了不算什么,但陈灵雨在梦境中死了,那她就真死了”

……

…………

梦境之中,夕阳道下……

朱鹤与林施盘旋着镜心魔,此前林施便看到追赶镜心魔的他,看着那妖魔化作宇文瑾的模样,她便觉得有蹊跷。镜心魔本想把朱鹤引到山地绞杀以便占地利,却不料半路杀出个林施

此时,双方盘旋已久,朱鹤虽无强法占身,却靠宇文剑法暂时盘旋。林施也精通剑法,因保护朱鹤,替他挨了一爪

……

“林施,你回镇上叫人”

林施犹豫再三,不愿丢弃他,双方又无奈组合招式,一进一退,一攻一守,镜心魔这才乱了阵势

却说宇文剑法早已失传,唯一能使用其招式的仅有宇文朱鹤,又因他不能使出最后几招剑法,所以被称为“失传”

其实不然,宇文剑法其名叫镜心剑法,其有十二招式。传闻镜心剑法最后一式威力甚大,可即便朱鹤年幼善学,也难以领悟镜心剑法的最后一式

闲话少叙……

朱鹤久战不居上风,且陈灵雨不善实战,如何撤退是让他头痛的

“你赶紧走啊”他喊道

“我不走”

“你赶紧滚啊”

林施已身疲力竭,退在身后看他鏖战镜心魔……

碰!

他被打退至一边,又重新站起,回眸之间看到林施已经撤退,内心这次安定些许,便重新抬剑,锋芒威逼镜心魔

“再来!”

此时,现世的医士所施展的法力这才来到,化作金绳捆住镜心魔,朱鹤不顾什么套路,一剑破开其颈皮,一剑破开其经脉,瞬势之间,剑指成势,威喝道

“擎缘一斩!”

霎时雷电一闪,镜心魔首级落下,却又愣地复原,让他惊讶

没有金绳的捆束,朱鹤招架起来多有吃力。此时镜心魔略施法力,加强封印,外界难以施法……

或许死局以定,无人能解,但只能让镜心魔吸食自己吗?他不愿的,脚踏凌空,剑势不退,咬着七分勉强与镜心魔盘旋

最终的,一爪撕裂伤口,他飞出数米远,再无计可施,再无余力可用,躺在地上,看着镜心魔缓缓前来

“宇文朱鹤……!”

远方传来声音,朱鹤扭头看去,竟是一道蓝光乍现,冲破天际云彩,却又直射朱鹤。霎时,梦境一切都静止了,也可以说是时间停止了

蓝色的精粹充盈着他所有,周身再次爆发有幽绿色的光芒,双眼转为血色朱瞳,直盯镜心魔。片刻之后,时间复流。顷刻间,一拳之轰鸣,镜心魔腹部被开出个血窟

或许它也有诧异,狡诈的眼神充满疑惑惊讶,双法再次盘旋,宇文朱鹤久居上风,镜心魔数次陨命,又数次复活

镜心魔看着朱鹤法力不退,顺着光的方向看去林施,这才发现是林施给朱鹤输送法力,助其实力大增

双爪难敌刀剑,镜心魔招招退让,只为找准时机奔向林施

此时,结界破损,一切幻化出的事物都消散,宇文府化作飞烟,东头村化作会飞,这一切都变成了荒凉之地

镜心魔收取全部法力来对抗宇文朱鹤,的确让他吃力

刀光剑影之间,镜心魔离林施愈来愈近,朱鹤欲要阻挡,可镜心魔刚到林施旁边时,她却早已没了气息

朱鹤果断弃下双剑,来抱住林施,夕阳下,他静静地看着她,她美丽依旧,可爱动人。可是,她早已变回陈灵雨的模样

或许是感到忆梦人的情绪变动,镜心魔双眼鄙夷,这美味的佳肴已经馊掉了,自己也不会吃这臭食,便转身离开这里,离开了朱鹤的梦境……

在迷梦之中,他的泪水滑过脸颊,映衬着夕阳落日,最终滴在她的眼上

……

…………

梦解开了……

他睁开眼,迷蒙地看着四周,似乎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但空气中的真实,脑子中的清醒,让他察觉梦已经解开了

他有些疑惑,周围全是人,为什么没有人来理会他,反而全部聚集在另一旁,他不禁往那群医士凑去,看着那塌上躺着……

“陈灵雨……?”

医士含蓄地向他说了一切,并询问梦境里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呆愣,没有回答周围的问题,想着陈灵雨冲进梦境来帮助自己,那自己为什么没有看见她?

恍惚之间,他想起了那个林施,那个十全十美的林施,那个善解人意又活泼可爱的林府千金,林施

“她醒啦!”医士道

朱鹤愣的一下跑到这来,此时陈灵雨口中喷出一口浓血,也证明了医士说她命不久矣的事实

“陈灵雨,你是林施…还是陈灵雨?”他说,眼神中亦有惊恐和乞求

“我画的那幅画……是不是很好看”

“你为什么……”

嘴角中的鲜血漫延到床上,朱鹤转头看了眼医士,他们也束手无策

“朱鹤,你要记得……”

说着,她开始犯困,像是死亡的前兆,也像是入秋的花朵

“好好的,活下去”

她眼中深眸渐退,嘴角退去笑意,双眼略显无神,她不再说话,呆呆地端详着朱鹤的脸颊……

“朱鹤……”林施道

此时,林衡到来,安慰地拍着朱鹤的肩膀,他不会赶朱鹤走,甚至想把他留下来,就是因为刚才和镜心魔之战所爆发出的力量,那时他周身充盈仙法,正好被过来抓人的林衡目睹……

“那个孩子,真遗憾啊,我会吩咐给她厚葬的”林衡道

“不用劳烦林家了,我该带她走了”

听朱鹤这么一说,林衡赶忙示意林施过来留住他,自己便带着所有人离开了这里。待所有人离开后……

“朱鹤……”林施道

他抬起眼眸,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林施,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是陈灵雨还是林施。他只知道遇到了一个少女,眼前这个林施比她弱太多太多了

“别碰我,林小姐。请你自重”

“你……什么意思?”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你,不要闹了,之前我不能与你在一起,是因为父亲,现在他准了,我就可以跟你在一起了!”

“林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林施被推在一旁,明白朱鹤用意,她眼神中饶有可怜

“我承认,是我对你不好,但是我会补上来的……朱鹤,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们就像小时候……”

“你现在跟我谈小时候?林施,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朱鹤说道

他抱起陈灵雨往外走,外面已下了一连天小雨……

“你要去哪?”她说着,失去以往的高冷

“离开这里”

“是我以前不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她雨眸之中夹杂着伤心

“林小姐如此高贵,是我朱鹤高配不起,念我那可怜的陈小姐舍命救我,我想……我该告辞了”

他从容离开,走进雨里,任由挽留,不再回头

“朱鹤!!你回来啊”

“朱鹤,你个混蛋”

“朱鹤!”

“宇文朱鹤!”

……

…………

很久之后,世界都安静了,书院没有他的身影,周围没有他的声音,也再也看不见他了

思考了很多,还是很讨厌他,还是不会喜欢他,可拿起墨笔就像牵着他的手,纸上文墨也像他的脸庞,春风吟着他的声音,周围已有了变化

想到这,她突然有些受惊,虽文墨书行已是书院第一,虽地位如是当初,可心镜却有了变化,不再痴迷名利,反而喜欢路边的小草,也喜欢走在那夕阳道路上回忆当初

……

…………

书脉至此,暂一告落,且看下篇人物,长敬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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