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安安便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炖盅走了进来。她眼下也有些淡淡的青影,但精神尚好,显然休息过。看到陆骐**着上身,背上那一片狼藉的伤,她眉头立刻蹙起。
“怎么弄成这样?还一直没处理?”安安放下炖盅,快步走到陆骐身后查看,语气带着责备,“这天气,再捂下去,非得化脓不可!” 她立刻净了手,接过小丫鬟递来的干净布巾和药水,动作利落地开始清理伤口。
药水触碰到伤口,带来一阵刺痛。陆骐咬着牙,一声不吭,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床上的沈昭。
安安一边仔细地清洗、上药,一边对沈昭道:“昨天可把你家这位吓惨了。你是没看见,孩子抱出来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只盯着你,抱着你的手都在抖,眼泪都掉你手背上了。稳婆叫他出去,他死活不肯,就杵在那儿当门神,眼睛红得跟要吃人似的。要不是我拦着,他怕是能冲上去把王嬷嬷她们都扔出去。”
安安的语气带着调侃,沈昭听着,目光落在陆骐那张写满担忧和紧张的脸上,看着他因为忍痛而紧抿的唇角和额角的汗珠,再想象着他昨日那副狼狈慌乱的样子,心中的气恼和心疼慢慢化成了汩汩暖流。酸涩的眼眶再次湿润,这次却是幸福的泪水。
“傻子…”她看着陆骐,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起。
陆骐见她笑了,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下来,也咧嘴傻笑了一下,结果扯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安安利落地为他包扎好伤口:“好了,这几天别沾水,按时换药。”她收拾好东西,端起那盅汤走到床边坐下,“来,昭昭,这是刚炖好的黄芪当归乌鸡汤,加了红枣枸杞,补气血的,趁热喝点。”
安安舀起一勺吹凉,送到沈昭嘴边。陆骐立刻凑过来:“大嫂,我来喂吧!”
安安笑着把碗递给他:“行,你来。小心烫。”
陆骐小心翼翼地学着安安的样子,吹凉了汤,再送到沈昭唇边。沈昭小口喝着,温热的汤水暖了胃,也暖了心。她看着陆骐专注吹汤的侧脸,心中被巨大的满足感充盈。
“大嫂,”她咽下汤,眼睛亮晶晶地问,“孩子们呢?快抱来给我看看!昨天太累了,都没好好瞧清楚呢!” 她脸上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光彩,之前的虚弱仿佛都被这期待冲淡了几分。
“乳母正喂着呢,一会儿就抱来。”安安笑着回答,“是一对龙凤胎呢!哥哥先出来一会儿,妹妹紧随其后。都健健康康的,嗓门亮得很!哭声都快把房顶掀了。”她打趣道。
“龙凤胎…”沈昭喃喃重复,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明媚,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轻松和得意,“真好!一次就齐活了!陆骐,听见没?以后可不用再受那份罪了!”她看向陆骐,眼中带着狡黠和如释重负的喜悦。
陆骐看着她重新焕发神采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纯粹的幸福,只觉得背上的伤一点都不疼了,满心满眼都是她此刻鲜活生动的模样。他舀起一勺汤,吹得更仔细了些,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嗯,不用了。有你和孩子们,就够了。来,再喝点。”
暖阁内,鸡汤的香气混合着药味,还有新生儿淡淡的奶香,交织成一片劫后余生的、沉甸甸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