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我带谢源南去了自己常去的一家小面店吃饭,杭州有名的片儿川,以雪菜、笋片、瘦肉片为浇头,倒笃菜和笋片味鲜,回归无穷,是杭州人印象里独具特色的美食。谢源南说他在杭州读书了一年,从未吃过,我便笑他,我与他说,在杭州那么久,杭州的名小吃怎么能不吃上一些,他只是有点尴尬,我又说,以后我会带你去吃。
带你去过所有我爱的地方,走过我走过的路,吃过我吃的物,然后我们就可以相伴相守。
谢源南后来有点怪我,他说跟我在一起以后,自己胖了不少。我也会反驳,我说那我怎么不胖,确实,我虽然是个小胖子,但是和他在一起以后,我确实没胖,体重一直维持在原位。
点单之后,谢源南一直频繁地皱眉,我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胃有点疼。”他的语气听着有些轻描淡写,和他所展现出来的反应真是大相径庭。
“疼?是不是饿着了,这么久才吃饭。”中午大家都没吃太多,现在已经是晚上五六点了,他本想算了,是我硬要去拉他吃饭,我们两个都有胃病,我近几年还好还算轻微,注意些饮食倒也没事,平日里也总是配着药随身带着,可惜这次却疏忽了。
“没事。”他不知是怕我担心还是真的好了,故作轻松的微笑让我有点捉摸不透。
未久,面上了一碗,我推给他,“小南,你尝尝看。”
“你先吃吧。”谢源南推了回来。
“没事的。”
谢源南拗不过我,然后拿着汤勺先舀了一口汤,那一刹那眼睛里突然透出光来,“好好喝,这个汤好鲜。”
“真的吗?”我看他的样子真是怪可爱的。
“嗯嗯嗯。”他点点头,然后又舀了一口汤,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几口,递到了我的嘴边,“你尝尝看。”
我抿了一口,着实还是以往的那般鲜美,其实有时候和谢源南吃饭我也挺为难的,大概所有女生都有一样的感受,在外面吃饭总是吃不饱的。何况是喜欢的人面前,似乎吃几口都要经过细心计算,每一口都要细嚼慢咽,我有点觉得这不是我,可是,恋爱中的人,改变也是应该的吧,那么就权当是减肥了,少吃两口也不碍事。
我的那碗面不久也上来了,我同谢源南一边聊天一边吃着,我告诉他,我外公做的片儿川比现在吃的还要鲜美,我说,有机会我会带他回家吃的。
他笑着说好,他说,以后一定和你回家的。
这算承诺吗?
承诺真是动人啊,就像洪水猛兽来势汹汹地冲破了你的心理防线,从此以后,你除了相信,再也做不到别的。
面还没吃完,他又是痛苦地皱了眉,放下了手的筷子。
“谢源南?真的没事吗?”我着急地也放下了筷子,“我们回酒店吧,你去休息下。”
他点头允许,我扫二维码买了单,拉着他走的时候,他突然很诧异,看着我说,“你买单了?”
“买好了。”
“应该我来的。”
“我们还分你我吗?”那时候真是有点好笑,谢源南是个有点直男的大男孩,他的意识里习惯性地认为出去玩理应是男生买单,可是我跟他想法不一致,虽然我也是个学生,家庭条件也就那样普通,但是我总是会自己打工靠劳动赚钱,而且我觉得恋爱里不应该这么亏待男生,如果全部由他承担,我心里会有种莫名的亏欠感,所以我平常还是会抢着和他买单。
我们每天都是走到哪住到哪,那天他定了五星级的酒店,我那时惊奇地以为他是个大款,可是他只是跟我说,价格不算太贵,偶尔住一晚没事,不能亏待我。
他说,不能亏待我。
何风眠我这辈子除了家人,第一次听到有人和我说亏待,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誓,我一定会毫无保留地去爱他去珍惜他,无论多难,无论以后的路有多迷茫,漫长,我不会放手。
哪怕我三分钟热度,爱他是我做过最久的事。
我一路上扶着他,怕他痛的体力不支,他有时会停下来,痛的不能往前,停一会觉得好些,便又向前走了。
“小南,我去给你买药吧。”我真是心疼。
“我陪你去吧。”
“你都这样了,我去吧,你不要担心,你自己能回去吗?”我问他。
“……那好吧,我可以,你一个人去小心点。”
说是让他一个人回去,还是不放心的把他送回了酒店,为他烧了热水,扶他躺上了床,才独身去了附近我知道的一家药店,来回的路上,步履匆忙,我心急如焚,就是怕他痛,他每每皱眉,我的心也跟着一紧。
我不知道他怎么痛,买了几种药,回去再仔细问他,给他对症下药。
“谢源南?”我开门进去,忙着去看他,他看起来面容憔悴,我忙问他何种感觉,然后把药就着热水给他喝了。
许久,他的气色看着好些了,他看着一直坐在旁边的我,“何风眠,你过来下。”
我爬上床,在他旁边躺下,两个人贴的很近很近,他轻轻地亲了我一下然后闭着眼睛贴近我的胸口,“谢谢你,除了家人,从来没有一个人为我这么担心过。”
“傻瓜,你在说什么啊,我喜欢你啊。”突然,我有些动容,其实见他之前,我想了无数次,可能他会不喜欢我,可能他会一直隐忍着,可能这几天过后,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断了联系。
可是现在,我好想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和他永远在一起。
晚上,暮色降临,黑色泼墨挥毫地慢慢满满地染开了夜,似乎是我的药起了作用,他近乎痊愈,我们一起依偎着在床上看电视,我突然恍惚,觉得自己好幸福啊,我曾经感受到亲人离去,爱人分开,各个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前者愈加,可是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不真实,这是我吗?这是何风眠的幸福吗?
眼睛突然遇见了潮湿的空气起了反应,雾蒙蒙地突然决堤。
“怎么了?”谢源南急了,他用手帮我擦干了眼泪,然后又看着我的眼泪极速地落了下来,他忙着又去擦,似乎是手足无措,突然自己也落泪了。
“你哭什么啊?”我顾不上自己,也去替他擦眼泪。
“你别哭了好不好?”谢源南安慰着我,他的眼泪却一直流出来。
“不哭了不哭了,你别哭了。”我用力地憋着止住了我的眼泪,谢源南看我不哭了,继而也止住了自己的泪。
“傻瓜,你哭干嘛?”
“我就是看你哭,我又不知道怎么做。”他委屈的像个孩子,“何风眠,我不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我也会落泪,看到细微的感动也好,感受到难过也好,我都会哭,不过我现在已经很坚强了。”
“傻瓜,是我哭你才哭的吗?”
“是啊,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一把抱住了谢源南,一下子眼泪又不听话了,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一个男孩,他会为了我难过而难过,为了我落泪而落泪。
谢源南,你让我怎么不爱你啊。
短短时间,你给我的感动真是太多了,千言万语都诉不完。
我好像真实地感受到了你的爱,真真切切的爱。
我没有完美的人生,我从小就很普通,受不了多少人的喜爱,也还没有遇到要命的喜欢,我矮胖,我不漂亮,我很自卑,受过很多朝鲜和伤痛,我也没有想过会遇见美丽动人的爱情,我以为白马王子真的只是童话,我以为我根本得不到公主般的爱,直到那天遇到你,那天阳光正好,而你对我笑了。
这一笑,我的世界都动摇了。
从此以后,白天是你,晚上是你,做梦想你,心上是你,全世界都是你。
从此以后,眼前人是心上人。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谢源南,你给了我一个,十八岁少女都憧憬的爱情梦,给了我一个童话,给了我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给了我向上的力量。
谢谢你,谢谢十九岁的谢源南和十八岁的何风眠的相遇,我这辈子都会铭记,不管是以最甜的姿态还是最痛苦的方式,你都好特别地烙在了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