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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淡白桃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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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少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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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大,凉亭的侧阴倾斜,那些洁白馥郁的栀子晒了写日头的余光,开始有些蔫了。

如同体力渐趋不支的白明月,她晨起未曾吃点东西,又跋山涉水采了野花,又在烈日之下晒了近一个时辰。

若是往日,定会有人劝解着,即使受罚明月也未必会如此遭罪,只是眼下,大小爷穆清让回府;梁家一行人也在府中赏花品茗。

三小姐穆清柠的院子里本来也就萍香萍水两个贴身的丫头,洒扫庭院自是都去花房忙碌了;

加之穆清柠的小院子本就偏僻,向来人少,今日更是没什么人,萍香一个向来是怯懦的性子,只能干着急,并不敢再开口。

看着白明月发白的面色,穆清柠的怒气也渐趋消散。

想着今日也是难堪,大姐身子不适,打个照面便回屋子里歇着,这才有自己领着梁文轩来自己院子里小坐。

谁承想刚离开去瞧了眼大哥院子旁里的文竹,这才刚回来,便看见白明月略有得意的带着那绒花。

穆清柠看了眼萍香,萍香吓得不敢抬头。

“白明月,你要是认了错,这是我就瞒着不提,你日后手脚干净些便是了。”

白明月双眸难以定焦,只觉得晕眩之间有重重萍香与三小姐,昏倒前那一瞬她想的竟然是,原来李太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竟然可做此解。

萍香看着白明月昏倒,急忙跪着哀求:“三小姐,明月她不懂事,您别计较,我扶着她去耳房,省的您见了烦心。”

穆清柠心下有些烦闷,就挥挥手示意萍香可以离开了。

此时恰好梁文轩和穆清让刚刚踏进院子里,梁文轩心下思量,看来今天不是黄道吉日。

心下思量避开是不可能了,就缓了脚步,拢了拢手中的栀子,渐渐避让于穆清让之后。

“青柠,这是怎么了?”穆清让声音有些不悦。

“大哥,明月她做错了事拒不认错,自然是要受罚的。”

穆清柠忙上前去帮着萍香扶起明月,凌厉的目光白了一眼萍香,她动作若是快些,大哥也看不到这些了。

“明月便是做错了事,自有律法惩处,哪里轮得到你来动用私行?”

穆清让只看的到女孩瘦弱的背影,听到时明月心里愈发觉得自家庶出的妹妹不像话。

谁也不是天生就卑贱的,他素来不喜家里的姨娘和庶妹,都民国了,明令禁止顺应世界之潮流趋势,革除一切封建之陋习,民主共和在以及家里依旧是一场笑话。

妻妾仍存,跪拜陋习依旧,称呼依旧老爷长、少爷短。真的是愚昧腐朽之至。

萍香深吸一口气,赶忙拖着明月进了耳房,洗了毛巾搭在额头,便急匆匆出。

梁文轩见这兄妹俩剑拔弩张,正愁不知如何劝解,恰好看见萍香走出来,便说:“我这有些藿香水,备着怕中暑,你给明月兑水喝一点吧,会舒服些。”

有回到穆清让这边笑着说“我这手里的花都快蔫了,要不我去个清欢姐姐送点花香,心情好了,自是身体也舒适。”

穆清让自是觉得如果在纠葛下去,梁文轩定然尴尬,不如待客人都走了,在做计较。

便看嘱咐萍香:“你好生照顾着明月,我待会让包叔去喊山谷来接人。”

看也没看穆青柠便阔步离开。

梁文轩便跟着穆清让走着,低着头心里不住的叹气,今天出门真的是没看黄历。

前面的穆清让觉得自己步伐似乎过快,想着自己刚才情绪有些失控,顿时有些懊恼,不觉得慢下了脚步。

这是梁文轩依旧低头沉浸在尴尬之中。砰的一声,梁文轩撞在了穆清让的后背上,只见穆清让玄色中山装上有一抹白,梁文轩愈发的难为情,额头的脂粉蹭到了他身上。

穆清让慌忙转身,连连后退,手足无措的盯着梁文轩。

“你可要赔我脂粉钱。”梁文轩抿嘴笑着。

“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穆清让一时语塞。

回过神来愣愣的发问“为何赔脂粉钱?”

看着眼前的男孩呆傻的模样,梁文轩掩面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额头:

“这么热的天,让我走来走去的,害的母亲非让我上的妆花了,便宜了你的衣服了。”

穆清让这才明白,看着她微红的额头,好看的面容,不由得开始害羞,转身继续前行“等到了二妹妹屋里,拿她的赔你。”

梁文轩,看着掩饰自己情绪而转身就走的男孩,觉得愈发的好笑了。

便紧了几步,跟了上去。

转眼便到了穆清欢的院子里,进门铺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药香。

素色淡雅的小院子,满目青翠,竟无半点艳丽之色。

想起刚到穆府匆匆瞥见一眼的穆清欢,倒是应了这个名字,细雨斜风做晓寒,人间有味清欢。

穆清欢病恹恹的坐在窗前,手执一卷书册,望着窗外深思飞远,梁文轩之间眼前的女孩面色苍白,身量纤弱,双眸之中似有化不开的惆怅。

“二妹,你又在伤春悲秋?”穆清让伸手夺了清欢手里的书册,读了起来: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穆清让读完感叹:“陆放翁的诗可谓气势磅礴,报国壮志跃然纸上。”

然后转向穆清欢学着自己母亲的语气道:“兰芝啊,忧思伤神,还是看些话本吧,不行就请个戏班子来家里给你解解闷?”

穆清让微微一笑:“大哥,你就别打趣我了。”然后起身走向梁文轩:“少如妹妹请坐,我让山竹拿着这下花去插瓶。”

之间有一个略年长的女孩伸手接了栀子花,走向了偏房。

”兰芝姐姐,身体可好些了?”梁文轩笑盈盈的闲聊。

“我这病自娘胎里而来,总是这幅样子,好不了也坏不到那里去,习惯了。”

穆清欢淡淡的笑着。梁文轩却只觉得她的笑容太过于疏离,整个人都萦绕着一股忧伤,看也看不清

楚。

三个人闲聊着,梁文轩讲着女校的一些趣事,穆清让讲着男校的日子;穆清欢听着眉眼里终于有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似乎窥见了大千世界的繁华,策马游历无拘无束。

三人闲话家常,自是欢声笑语,穆清让自然也把要去寻山谷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这边穆青柠自大哥走后,便躲在了屋子里,默默垂泪,自是十分伤心,哪里还有心情去管明月。

萍香心下有些发慌,自是偷偷找姚姨娘商量对策,想着事情可不能全都闹到明面上来。

明月一个人可怜的昏睡在无人理睬的偏房,也不知何时苏醒。

烈日当空,,空气里弥漫着一些浮躁之意,这天让人心中不免烦躁。

萍香快步走到姚姨娘的小院子,之间姨娘和萍雨一起坐在窗边打着络子。

气息还未稳当,便气喘吁吁的“姨娘,三小姐以为那些东西都是明月偷换的,罚了明月跪在院子里,混到了在三小姐的偏房里躺着呢。”

因看到小姐怒斥明月手脚不干净,吓得心虚腿软,忐忑不安,偷了空便直奔姚姨娘这里寻个主义。

“你嚷嚷什么,什么事情不能慢声细语的”萍雨没声好气的训斥着。

这生的粗眉细眼的萍雨原是姚姨娘娘家侄女,唤作姚欢儿,进了穆府来避着穆清欢的名讳,改称了萍雨。

萍香唯唯诺诺的应者,整个人低着头衣服苦大仇深的可怜样子。

姚姨娘看着:“算了,萍香也是着急,萍雨,咱们去太太处认了错吧,太太仁厚,定会宽恕体谅的。”

姚姨娘虽年岁大了,但还是风韵犹存,依稀可辨年轻之时的貌美之态。

“姑姑,到了这一步,倒不如干脆将事情都推到明月身上去算了,既不让三小姐蒙羞,在不折损你们之间的母女情分。”萍雨计上心头。

平日里这阖府上下谁不捧着明月,有些错处也不曾罚过,没得养成了这肆意的性子,自己也算是穆府姨娘的亲侄女,在府中还不如她白明月的脸,私下里看着白明月跟着小姐们读书识字,很是羡慕,久而久之便生了些妒忌。

自己又被明月的娘骂过,虽是穆夫人授意的,但萍雨把这些都算在了白明月的头上。

她入穆府以来,天天诉苦祖父祖母年迈,自家爹游手好闲又添了赌债,可怜祖父祖母年迈还要为生计发愁。

姚黄本来贴补家里就没有存银,近日有心父母,算是默许萍雨,偷换了姚自己屋里不打眼的摆件当了出去补贴自家;

无奈姚姨娘十几年来一致给娘家倒贴银钱,屋内实在太过寒酸,萍雨只好把主义打到了穆青柠房里;还用姚姨娘的名义威胁萍香在三小姐房里做她们的内应,否则就找错把她撵出穆府去。

萍香原唤作曹二明,有个姐姐是曹大明,父亲染上了黑疙瘩,没钱用了,就将姐姐曹大明换了黑疙瘩。

后来一次,她在大街上被抽黑疙瘩抽疯了的爹当街打骂,冲撞了三小姐的马车,穆青柠见她可怜,就散了些银钱算是救了萍香,黑心的爹惧怕穆府只敢偶尔找萍香索要些银钱。

若是她被穆府赶出去,怕是定被黑心的爹拿去换了黑疙瘩抽。

所以她虽知不应该,却也只能逆来顺受,只希望自己能在穆府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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