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白白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着练又韬,一副小媳妇样子,殷白白知道他能愿意让自己跟着他,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夜色将至,两人进入了一家装修还不错的客栈。
“定两个房间。”练又韬看着店小二,淡淡地说道。
“诶呀,客官真是不巧,马上我们花城就要举办百花宴了,最近的人流量比较多,就只有一个房间了。”店家翻了翻账簿,有些歉意地说道。
练又韬看着店家一脸实诚的样子,倒是不像在说谎,顿时有些沉默。
思考了片刻之后,他轻轻摩挲了一下腰间的短笛,准备出门,他还是纯情大男孩,这和女子共处一室的境遇是绝对不能有的,嗯,不行的。
突然感觉到到身边的小姑娘拉了拉他的衣裳,看到她有些疲累虚弱的表情,莫名的有些心疼。
这个小丫头被人重伤,幸得有师傅救助,怎么下山来,又遭到人贩子的毒手,对于身世凄惨的弱者,他向来是硬不下心肠来,一时间有些踌躇。
“我们就在这里好不好,这家店看起来这么大了,就只有一间了,其他的店说不定都满了,等会我们想回来都没有了。”殷白白眼神炯炯地看着练又韬,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极了一直柔顺的猫咪,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练又韬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觉得殷白白的话在理,便觉得就在此家安定好了,小丫头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日子肯定没有好好睡个安稳觉。
“好。”练又韬沉沉地说道,暗暗的嗓音里透着让人安全的感觉。
殷白白听到练又韬的话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脸上堆满了笑容,糯糯地说了声:“你真好,谢谢你。”
练又韬点点头。
两人在店家的指引下来到二楼靠里的一间屋子。
等店小二走后,两人抬腿进屋。
殷白白才跨了几步,就看到练又韬疾步进屋,转了几圈扫视了屋子的环境,检查有没有什么暗器或者密室。
她看着有些好笑,困意也没有那么重了,疑惑地问:“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吗?”
“习惯使然。”练又韬出口解释道。
殷白白突然想到他长年累月都在外征战,都在使自己变得强大,为人民为国家,大概没有一刻是能舒坦地睡觉的。
在战场上不敢睡熟,生怕被敌军有机可趁。
他是主帅,要统筹全局,要领导军队打胜仗。
现在在嘉定国,一个不属于他的国家的地方,他以一个外人的身份出现,只为寻找他心心念念的梦西得,殷白白突然变得柔软,他坚强的男二呀。
“咕噜——”一声响声出现,殷白白有些脸红,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练又韬。
“我去点几个菜。”说罢,练又韬便转身出门了。
等了没多久有人敲门,“进——”殷白白听到声响,脆滴滴地喊道。
是一位女侍者用托盘端来了三碟小菜和一碗白粥,看着简单,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她端坐在桌子前等着和练又韬一起。
不一会,又有人敲门,还是刚刚那位女侍者,拎来了两大桶水,看着殷白白热情地说道:“客官您相公在楼下吃过了,这会上街去了,让我给您送来热水和冷水。”女侍者指着桶,分别指出哪个是热水那个是冷水。
殷白白听完女侍者说的话,脸刷得变红,轻轻说了声:“不是。”带着女孩子特有的娇羞。
女侍者用手捂嘴笑出声,“你们是新婚夫妇吧,长得可真俊,晌午的时候也来了两位俏公子,真是让我们小店蓬荜生辉呢。”
殷白白又想张口否认,一想到这是在礼义廉耻很看重的嘉定国,若是人家知道他们只是萍水相逢,指不定嘀咕成什么样呢,虽然这是在大家都不认识的花城,她还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懒得解释了。
吃饱喝足,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殷白白感觉浑身都舒畅了,长久以来担心压抑的情绪也缓解了,其实自从见到练又韬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是上天怜悯她,觉得她不该这么凄惨。
擦干头发,她躺在床上想着练又韬怎么还没回来,转念一想,怎么自己像个幽怨的小媳妇似的,其实她也说不定自己的感觉,她的初衷只是想守护他,可是现在却是他在保护他。
刚闭上眼睛三秒,殷白白眼睛猛地睁开,想着还是自觉一点吧。
捧着一床的被褥和一个枕头铺在地上,这次就她睡地上吧,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许是知道自己已经脱离危险了,这一觉殷白白睡的特别沉,练又韬回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动静。
初春的夜晚还透着些许的薄凉,练又韬进门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殷白白有些不安分的睡姿,穿着薄薄的白色里衣,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没有盖被子,枕头呢,枕头被她夹在两腿间,睡姿像个孩子般可爱,其实就是孩子呀,本该在父母在的地方无忧无虑地玩耍呢。
她的长长的头发散在地上,眉毛不描而黛,挺翘的鼻梁,娇艳的樱唇,皮肤白白净净的。
他轻笑着摇摇头,想着这丫头不会睡在床上,然后翻到地上了吧。
练又韬用被子卷住殷白白的身子,把她轻轻放到床上,像是在对待着珍宝一般,想用手拂开遮在她脸上的头发。
手指刚触到她的脸颊,就像触电般缩回来,觉得有些不妥,他只感觉小姑娘脸蛋滑滑的,像剥了蛋一般。
他捏捏眼角,为刚刚的失态懊恼。
“柚子——别闹”殷白白在睡梦中嘀咕一声,抓了抓脸,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柚子?”练又韬轻轻地自言自语说着这两个字,柚子是谁?
练又韬隐约记得,她向他呼救的时候就是喊得此名,有些不在意地笑了笑。
合衣在一旁的椅子上小憩,没有床也能睡着,这是他在行军中练成的,只不过他只是让身体暂时放松,精神却是时刻绷紧,洞察着周围的情况。
他看到殷白白总是会想到一种生物,白狐狸,特别是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
他在冬日行军的时候,曾经和军队驻扎在一片深林。
某一天突然有一只瘦骨嶙峋、血迹斑斑的白狐狸躺在他的营帐前,他于心不忍,把它捧到屋子里,喂给它吃食,渐渐地白狐狸恢复过来了,变成一只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狐狸,好看极了。
一开始,当狐狸在陌生的地方醒过来的时候一脸戒备,装作恶狠狠的样子,后来在他的喂养下才慢慢亲近他。
可是除了他,其他的人包括南野在内,它只要一见到都躲得远远的。
他在帐内写字,喝茶,小憩,狐狸总喜欢围着他,窝在他怀里。
又是一天,前方传来噩耗,我方军队被敌军围剿,他穿上帅服,拿起剑想要出门。
狐狸死死地咬住他的腿脚,不让他出门,他安抚了几声无果之后,便发狠揣了一脚,没有注意狐狸的方向,便走了,毕竟他的战友在前方,需要他过去。
可惜,后来遇到雪崩,敌军和我军都被掩盖在大雪之下,练又韬带去救援的军队因为晚了一步得以逃生。
练又韬心里微微一动,那只狐狸?那只狐狸预感到有雪崩?万物有灵,要不然那只狐狸不会那么反常。
待到他想去找狐狸的时候,却是发现那只狐狸凄惨地倒在离他的帅帐不远处,身子已经冻僵了,他的心狠狠一抽,有点钝痛。
他救了它,他也杀了它,它却不惜以死也要拦着自己,却是救了自己一命。
为此他沉寂了一段时间,决议不要再养宠物,也不要再多管闲事,因为他不喜欢离别。
其实殷白白不像白狐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练又韬觉得自己只要一看到她就会想起那只狐狸。
微弱的蜡光轻轻摇曳着,一室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