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咬紧嘴唇,扪心自问“难道我要让爸爸创立的映葭毁于一旦?
让别人说我江余松女儿江如梦不堪掌事?
不。不可以。
我发愿要将映葭经营下去,哪怕维持现状也不能让它垮掉。
不能。不能。”
曾叔看如梦不吭声,不明白她是什么心思,素日里对这位大小姐交涉甚少又不懂她什么脾气性格不敢多嘴,索性就也不说话等着如梦开口。
没多会儿,如梦启口道:
“曾叔,我看,不如把咱们前面铺子的那门脸重新规划一下。
两个货架不必挪动,那个秤茶的案子也不必动。
我觉得需要找人量一下剩余的空地,按照尺寸再多做几张桌椅板凳来用。
做好了来问我,我有用。”如梦语气坚定不容反驳。
曾叔一时弄不明白如梦的用意,但也不敢动问,只连连应“是”。
“还有,把往年映葭的出售习惯,细致到方方面面整理一份文字账本给我。
限你三天做好,不得延误。”
“好嘞,小姐,只是不知,你如今要这些个做什么?
店铺盘点账目还没到时间,莫非小姐怕……”曾叔狐疑。
实在弄不懂这少东家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是对他不信任要查账?
“曾叔,你不必怕。
我不是对你不信任,我是想让映葭变点儿样。”
“变点样?”
曾叔摸不着头脑,他不懂,这映葭几十年也没怎么变样儿,如今也不知它究竟能变什么样?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还有,到时候店中有可能还得增派帮手,你另外做一张招聘文书张贴在门口,希望有意向有能才的人进来应招。
等我那些计划正式启动,店里仅那几个可能会忙不过来。”
“哎,好嘞,小姐。
全听你吩咐。”
“嗯。”
如梦结束跟曾叔的谈话,就要离开映葭,临走前她打量着店里的几个女孩子若有所思。
曾叔对如梦同样若有所思。
他不知道自己的少东家究竟要做什么,不过她已经吩咐下来咱们只要依样照办。
两天后曾叔把映葭所有可供参考的册子全部整理一份拿给如梦。
并回复说增添桌椅板凳的事情,恐怕需要等上一段时日,因为临近春节木匠铺歇业的人太多,留守的人太少咱们又要的急,他们那边忙不过来。
如梦这才惊觉就要年下了?
是的,快年下了。
最近太多事情以至于她顾不上想那么多。
她只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里,整日头脑昏昏沉沉,日子过的浑浑噩噩。
沉默许久,如梦嗫嚅一句:“就快年下了啊。
那……”如梦有一点点神思恍惚,仍然说:
“那就等上一等,不要紧。”
“哎”曾叔欠身点头。
“曾叔,既然快年下了,眼下日子不好过,你去账房支点钱发给大家。
给映葭人手一份,就说给大家的过年钱。”
“哎呦,多谢小姐。”曾叔忙不迭道谢,“感谢小姐体恤我等。
我一定好好办。”
“嗯,那么,好去办吧。
我就先回去了。
等办好了给我回个话就行。”如梦一甩头走了。
曾叔在后面应“是”。
如梦“赏”的这个红利余松在世时候也是有的,曾叔惊奇于这位少东家和东家一样不忘体恤下属,曾叔看着如梦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
如梦回到江公馆,顾妈和秋桐陪着云红在客厅里说笑。
一进客厅大家就注意到了她,顾妈先打招呼喊一声:“小姐,你回来了。”
秋桐也附和一句:“小姐回来了。”
“如梦,快来坐。
你累不累?。”云红挺着她那已经大腹便便的孕腹慢悠悠来到如梦面前拉住她的手。
“你告诉你,我今天感觉好多了。
我想应该是大夫开的药起效果的缘故。”
“云红,你就好好养着。
如果秋桐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在找几个人来一起照顾你。
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如梦勉强挤出一个笑望望云红,又望着顾妈:
“顾妈,你跟秋桐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云红。
如果你们事情太多忙不过来一定要告诉我。”她想了想又说:“如果缺钱也要告诉我。
要知道爸爸不在了,这些都是需要我考虑的问题。
爸爸不在了,我才突然发现没有钱就会有很多事情办不成。”
她隐忍的叹口气,顾妈还是很敏锐的捕捉到了,满眼的担忧和忍不住的心疼,甚至眼眶湿润。
云红紧紧捉住她的手,想要说什么,如梦回握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
秋桐咬着嘴唇隐忍不发。
“如梦,真是辛苦你了。
原本我可以帮你的,可是我现在……”云红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欲言又止。
“说什么呢,我已经满十九岁了。
爸爸教过我,女孩子也要独立,有自己的思想,要头脑清醒,要理智。
这些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情。
你现在就只需要好好休息。”如梦把手压在云红手上,叮嘱的说:“你一定要好好的。”
眼泪热泪盈眶,她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如梦接口说:“云红,你现在也有快五个月了吧?”
“嗯”云红哼一声点头回应。
“那么,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
明天我让秋桐给你买布料,再添几件衣服。
你看你,身上这件旗袍有点不合身了,我这些天没顾得上你,原本早早就该为你操办这些的,都怪我太忙忘记了,你不要怪我啊。”
“如梦……”云红喊一声:“你也该关心关心自己啊。
我这衣服不要紧,顾妈会帮我料理。
你看看你自己,你有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你不知道你自己苍白的厉害,憔悴的不行吗?
你越发消瘦,如果你再这样继续下去可怎么得了?”
如梦呆住了。
连续三个月来如梦每天都感觉头脑不清醒,夜里还总是失眠,有时候睡着没多会儿又会惊醒,醒了就再也睡不着,只要有睡着都是从噩梦中惊醒,这样的日子好难熬……好难熬……
如梦还常常像现在这样陷入愣愣的出神。
云红见如梦不说话,就喊她:“如梦……”,如梦毫无反应,云红扯住她的衣袖又喊:“如梦……”。
“啊……”如梦只觉神思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迫使自己整理镇定抬起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苦笑道:“我减肥呢,看来很有成效。
你们都看出来我瘦了吗?”
云红低下头轻轻叹气。
顾妈也垂下头叹息,双手交扭起来。
秋桐仍旧一言不发,她在江家做事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见小姐像现在这样,低垂下头早已经默默眼眶湿润。
大家都看出来如梦的憔悴,她知道无法掩饰了,可是她也不想解释。
时间如白驹过隙已经是几个月过去了,余松离世的真相仍旧不明。
如梦多少个日日夜夜为此而心焦,那个凶手究竟是谁?
这一夜她又失眠了。
临近春节,天气降温,乌城开始时不时的下雨了,这一夜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下着,墙角的那两株山茶花伴随着雨水的冲打落下一片片花瓣滚在泥土中。
如梦裹着被子环抱着双腿坐在那儿愣愣得到发呆。
爸爸的死因真相究竟是怎样一种情形,那个杀死爸爸的凶手究竟会是谁?他又在何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查找凶手该何处着手呢?
而那个被列为杀死爸爸可疑对象的人又躲到哪里去了?
许许多多的困扰充斥在如梦心头,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如梦头脑一阵阵眩晕,胸口里闷闷的堵得慌。
齐桡来到洛族寨子完全融入这里的环境,适应这里的习惯了,大家对这位来自外面的男子还是很照顾的,偶尔会拿自己猎的野味送给他吃,他也乐得和大家混日子。
洛族总是有许许多多这样那样的习俗,这些习俗不在乎都是承载着这样那样的吉祥寓意。
洛族也是一个自由的民族,可以由着子女们自由恋爱表达爱慕,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里是完全看不到的。
按照洛族的风俗阿娜和阿威已经是命定的一对,吉克老爹早就高高兴兴的为爱女准备着嫁妆。
只待阿威有朝一日上门提亲。
阿娜和阿威来到洛湖边上赏月,月光下的湖边浓情蜜意羡煞旁人。
他们丝毫没有发现齐桡悄悄躲在暗处。
“阿威木古,你离开过洛族大山吗?”阿娜靠在阿威肩头,幽幽说着。
这是阿娜最开心的时刻,她笑意盈盈眼波流转。
阿威木古低头看她一眼,又对着月亮说:“我没有。
而且我以后也不会离开洛族大山。
洛族大山上是美丽的,她是那么神圣,离开她,我觉得那就是背叛。
我要留在这儿。
再说这里还有你,我不要离开。”
“嗯”阿娜哼一声,笑着说:“那,你会娶我吗?”
“当然会,我当然会娶你。
因为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姑娘。
我一定要娶你为妻。”阿威木古用右手托起阿娜的脸颊,她和他目光相接,他注视她。
“我阿娘跟我说,我跟阿娜是天生一对,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我不会娶别人,因为别人跟我阿威木古无缘。
只有你是洛族神明赐给我的,我今生今世会与你生死相依。”
“阿威,你这几句话简直像……”阿娜想着该怎么形容,有点伤脑筋,她要好好想一想,她的目光移到湖面上,湖水在月光下呈现出亮莹莹的像丝缎般的光华。
“就像……”她犹疑着“就像梧桐树。”
“哦?梧桐树?”阿威眯着眼睛想了想,说:“对,就像梧桐树。
我记得小时候我阿娘讲过,她说梧桐树是一雄一雌成双成对的。
既然阿娜说我们是梧桐树,我们就是梧桐树。
梧桐树是忠贞不渝的爱,我和阿娜定会至死不渝,相伴到老。”
“嗯。”阿娜重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