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们猜单。”砚尘抓一把白棋子按在棋盘上,“你猜我手里的棋子是单还是双?”砚尘抬眸望着如梦,“如果你猜单就在棋盘上放一个棋子儿,猜双就放两个棋子儿,来,如梦,开始吧。”砚尘示意如梦。
如梦略想了想伸手拿出一个棋子放在棋盘上,“我猜单。”
“猜单,好,打开看看。”砚尘把盖着棋子的手拿开,将棋子排列放两子一排,最终有一个棋子是单。
“哇,不错哦,猜对了。”砚尘笑意盈盈看如梦。
“啊,我猜对了吗?”如梦出乎意料的用手捂着嘴唇,快乐已经从眼睛里溢出来,“好玩,那接下来要怎么样?”
“嗯,接下来你拿白子,我拿黑子。”砚尘把装白棋子儿的罐推到如梦面前,“你先下,我后下,一子一轮。”砚尘说。
“不过,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始下,这会儿我是在教你,现在你已经明白规则了。
我来告诉你下棋该怎么下。”
如梦点头。
“呐,我在这儿下一个子,那么这个子就有两口气。”砚尘落下一子在棋盘角落上。
“哦,那如果我把子走在这儿,这算几口气?”如梦拿起一颗子放在棋盘中间偏左上角位置,望着砚尘问。
砚尘眼睛一亮,望着如梦说:“你学的很快。”
砚尘惊奇如梦的兰质蕙心,对于下围棋的天赋她简直是颖悟绝伦,越发对这个小女子的感觉微妙的变化着。
“在这个地方,你这颗子就有四口气。”
“哦,我明白了。”如梦点点头。
砚尘和如梦下棋,顾妈早早的就去把唱片机给关掉了。
皓云深知那句“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谚语,只在旁边观看而一语不发。
不过,以皓云做新闻的职业敏感度,他觉察出砚尘对如梦的心思绝对不单纯心里还生出那么一丝丝危机意识。
兴中镇是靠山的地方,此时已经是冬季气候已经很冷了,文冲卖掉那些竹篾筐后为小柔添置了两件棉衣。
一件粉色棉布做的小袄,配一件黑色长裤,穿在小柔身上,两条大辫子垂在胸前,清丽脱俗。
粉色衣服映衬着她的脸颊红扑扑的。
“文冲,你不回乌城去读书吗?”小柔望着文冲说:“因为我的缘故把你学业都耽误了。”
小柔对文冲充满抱歉之情,认为文冲不该再继续留下来耽误学业。
“你不想我在你身边吗?”文冲有些懊恼,有些生气盯一眼小柔,“你明知道我是不愿意离开你的。”
“可是……你总是不回去学校,会不会被开除学籍?”小柔眼底溢出担忧,“现在的状况,能够留在学校是大有好处的。
离开学校等于脱离一种庇护,难道你不怕吗?”
小柔深知当下时局,如果能够待在学校,万一战争一触即发还有校方可仰仗。
“开除学籍你倒不必担心,还有几天就是阴历年了,想必大家早就已经放假回老家过春节,学校的假期都有几个月呢。
至于你说的脱离庇护,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文冲望着小柔轻轻摇头。
“我是说……眼看战争一触即发,学校那地方总归是相对比较安全的。
没有人轻易到学校里去杀人放火。
况且,赫斯又是在租界,没有人会那么大胆,到租界去闹事。”小柔轻轻叹口气,愁眉紧蹙,“我希望你好好的……。”
“我现在就是好好的啊。”文冲接口道:“你不必为我担心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的。”文冲紧盯着小柔,目光热切,情绪重新有点激动了。
小柔抬眸望着文冲,他们目光相接了,前者只觉脸颊发烫,她的脸一下子更红了,是紧张也是羞赧。
“文冲……”她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轻唤他。
“怎么?”文冲疑惑的说。
“我想出去走走。”小柔迎视他文冲。
“好,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文冲潇洒地笑说。
其实文冲心里是很急的,经过那次谈话他以为关系会有大进展,然而,过去这么久了,他和小柔的关系仍然停滞不前一点儿进展也没有,她总是那么冷漠,那么疏离。
顾虑她前段时间一直病着,他知道急不得,现在她病好了,还是急不得,文冲心里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每次一想到她落水的状况他都会再一次被吓的魂飞魄散。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忽儿,小柔先开口道:“文冲,我想,我们还是在院子里透透气好了。
或者……或者我为你跳支舞吧。
我好久没有跳舞了,我觉得这么久不跳舞大概我的舞蹈已经退步了,怎么跳都不好看了。
可是我现在突然好想跳舞,你做我的观众好不好?”
小柔努力想改善一下气氛,不想总是弄的这么紧紧张张。
文冲听说跳舞瞬间也来了兴致,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小柔愿意跳舞,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完全康复了?
这些天小柔总是郁郁寡欢,如果跳舞能够治好她的不开心又何乐不为呢?
他拼命用力点头,生怕她会误以为自己不同意呢。
“好。当然好。”文冲笑容灿烂,“那我们就到院子里透透气,你想跳什么舞?我很乐意做你的观众,应该是简直求之不得。”
“那好,我为你跳那支《双雁舞》,上次我过生日你已经错过机会看我跳这支舞。”小柔望着文冲幽幽道:“那么今天我特意跳给你看,好不好?”
“好,好,好。”文冲一叠连声应道。
他们来到院子里,小柔翩翩起舞。
一抹粉色的身影温柔曼妙。
院子里那株杜鹃花和文冲是她的观众。
杜鹃花开了一树绚烂的红色,那么夺目,那么热烈,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睛。
“走这……”砚尘落下一个棋子,抬眸看一眼如梦。
砚尘教如梦下棋,前者是快乐的,后者是愉快的,两人配合默契进展神速。
不消几天功夫如梦已经学的有模有样,能够和砚尘对弈了。
江公馆里除了皓云又多出一位常客,就是砚尘。
顾妈每天忙着给大家做各种点心,客厅里有茶香,还有音乐,更有下棋的议论声。
皓云这位看客也耐不住寂寞,有时候也要加入战局,只可惜一副棋没办法同时教两个人。
观棋不语这桩事皓云忍的实在辛苦,光是看已经不能使他满足蠢蠢欲动的棋瘾。
云红刚从外面散步回来,和秋桐先后进了客厅。
“云红小姐回来了。”顾妈忙迎上来招呼,搀扶着她坐下。
那边砚尘和如梦正在棋局里大杀四方。
“顾妈,我想再喝点儿解腻的东西,压压反胃。”云红低头摸摸肚子作娇羞状,说:“这小家伙在我肚子里又不老实了,搅的我胃里一阵阵难受。”
顾妈想了想说:“早上我到菜市场买的羊奶还有呢,我把羊奶和山药放在一起给你炖了吃点好不好?”
“嗯,谢谢顾妈,”云红走到沙发边坐下,“顾妈做的我都好,就是希望这小家伙不要那么闹腾才好。”云红说。
“小姐说哪里话,动不动说感谢真是太见外。”顾妈手搭在云红肩膀说:“逛街累了吧,那,你在这儿稍坐,我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
云红点头回应顾妈。
顾妈说完到厨房去了,云红靠在沙发上抚摸着笑意盈盈的看着那边只顾下棋的几个人。
立在一旁的秋桐倒了一杯水端来给云红。
云红接过水啜饮一口,轻声说:“秋桐,你扶我到房里睡一会去吧,我有些乏了。”
“是,小姐。”秋桐扶着云红慢悠悠上楼去了。
砚尘落下一子,望着如梦说:“承让了”
“啊呀,我又输了。”如梦大叫一声嘟起嘴,模样俏皮可爱。
砚尘笑了,皓云也笑了。
“你们这个围棋很好玩,我倒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去玩另外一个好玩的东西了。”皓云说。
“什么另一个好玩的东西?”如梦抬眸望着他。
“哦,那是什么?”砚尘疑惑。
“你们忘记了,明天就大年三十了。”皓云扫一眼如能还有砚尘,“我们不是应该去贴对联挂灯笼的吗?”
砚尘和如梦对视一眼,又掉头看着皓云。
皓云食指捏着下巴说:“我看到顾妈这几天已经忙里忙外的打扫好房间了,那么,我提议剩下的事情就由我们来完成好了。”
“对。”砚尘附和。
“对什么对!我不同意!”如梦愤怒已极,倏然站起身瞪视皓云,不顾他们疑惑转身跑开了。
“如梦,如梦,你怎么了?”皓云跟在身后喊。
如梦早就跑到楼上卧房去了。
皓云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急的面红耳赤抓耳挠腮。
砚尘跟着上楼在如梦放门外轻轻叩门。
“如梦,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门里的如梦扑在床上哭的泣不成声。
“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我去请大夫来为你瞧瞧。”砚尘追问。
“是啊,如梦,你究竟怎么了?”皓云一头雾水,“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聊聊啊。”皓云又叩门往里面喊话。
“梁皓云,你走开,不要来跟我说话。”如梦大声的朝门外喊,边喊边哭。
这动静已经把准备眯着的云红他们惊动了。
秋桐扶着云红也来到如梦卧室门外。
“你们这是怎么?”顾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们身边。
皓云看到顾妈像遇到救星似的,拉住顾妈央求道:“顾妈,好顾妈,你帮帮忙,如梦她生气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请您老人家快帮我问问吧。”
“生气?小姐怎么会生气?”顾妈不解极了歪着身子看一眼皓云,又转过身子看砚尘,:“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家小姐生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