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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静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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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群英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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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城,十字街,龙府后院内。

一位宛如枯木般的老者,静坐在一把犹如猛虎盘踞的虎皮大椅上,其身躯虽瘦骨嶙峋,却散发徐徐杀气,旁人亦不敢靠近——而那人,正是龙门城城主,鼎烨五大尊者之一的龙饕。

他的名字,是两个神兽的结合,而他的眼神中无时无刻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杀意,那是从满山尸骨,烽火焚天的战场磨练出来的气势!

“胜武已归近两个时辰,尚未前来见我!”龙饕苍老的眼眸紧盯着眼前的鱼塘,流露出一抹憾意。

“老爷勿忧,少爷深得人心,此去一路,所遇故友必多,寒暄问候,稍误时辰罢了。”立于龙饕身侧的一位身披蟒袍的老太监,躬身言道。

老太监姓高名古,本为前朝大内总管,现为龙饕贴身心腹。身份神秘,极少露面。

“莫安抚老夫了,他不会来了!皆因当年他娘的事,对我一直心存怨恨,但当年实属别无他法,也赖不得他!”龙饕言语中满是无尽的无奈。

“您莫要如此想。胜武外出闯荡多年,历经世事,必已成熟许多,定会想通的!”高古道。

龙饕苦笑着摇头:“剑齿熊虎与蒋彪皆是对他的考验,结果已然明了,我之所欲,他皆已达成!现在的修为和胆识,也足以应付这边的场面。一切便由他去吧!”

言罢,龙饕那充满杀意的眼神,不知不觉间竟流淌开来,恰似一股清泉涌过,浇熄了熊熊烈火。高古不禁暗自心惊,当年其夫人无故遇刺也未让他有过这般动容。

他缓缓起身:“将龙府东院的房屋尽数收拾出来,留与我儿用!至于我,已然年迈,此龙门城亦已安定祥和,无需我日日参政了!”

高古似已明悟其言外之意,脸色微变。

“此后,我将闭关隐退,若无要事,我定不再现身!你跟随老夫多年,也未谋个一官半职,但自今而后,你便是龙门城城主,兵符、掌印,尽皆取去。我亲自起草文书昭告全城!”

高古身躯一颤,忙道:“老爷,老奴并非有意推脱,实属力不从心……”

“嗯?”龙饕眼神微变,抓起一把鱼食。

“一城之主也并非儿戏,只是老奴昔日所管辖的都是宦官贱婢,岂能……”

话音未落,龙饕将手中鱼食抛向面前的一片池塘。

“轰!”

池塘猛然炸起数道水柱,仿若巨龙腾空而起。

几条锦鲤被水柱冲击到台阶上,它们竭力挣扎着,似是在与命运做最后的搏斗。

惊的高古一下子跪倒在地,不再多言。

龙饕那如渊的双眸,沉静地凝视着那几条渐趋安静的锦鲤:“你是说老夫之决策,是为儿戏?”

高古一头叩在地上,应道:“老奴……领命!”

………

缸谭城,夏府。

一名婢女匆匆地奔进后花园,对着正在赏花的一名女子沉声道:

“三小姐,龙门城的龙少爷回来了!”

“什么!”

夏虹,御史大夫养女,夏家行三。江都第一才女,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生得素衣难掩推心置腹,长裙不掩波涛汹涌,白嫩香肩微露,面容端庄秀丽,身姿绰约,风韵犹存。

她闻听龙胜武之名,旋即以手帕掩面,欲盖弥彰其难以自抑的笑容。

“九年了,三妹仍是没有忘了他!”

夏铁铮自百花丛中折下一朵牡丹,别于耳际,沉稳地走来。

夏铁铮,御史大夫次子,夏家行二。素以一股痞气示人,却也是声名远扬的美男子。无论行至何处,腰间皆盘着一条银光灼灼的铁鞭,此乃夏家二公子的显著标识。

“休要胡言……龙胜武那厮,谁会……惦念他!”夏虹佯装恼怒,言道。

夏铁铮顺势而为:“那倒也是,只因家父入狱前的嘱托,我夏家对龙家可谓是尽心尽力,仅这一事相托,他却为了一己之私令我夏家声名尽毁,这大江都内趋之若鹜欲与夏家联姻的富家少爷比比皆是,又何必对他念念不忘!”

“休得诋毁他,他绝不是这般绝情之人,他如此行事,必有难言之隐的!”

夏虹怒喝而出,旋即又迅速捂住了嘴。

夏铁铮奸计得逞,哈哈一笑:“好一个夏虹,只许你言,不许我语。罢了,待大哥出关,将你这婚事操办妥当,你二人成亲之后,这数年的误会自然也会迎刃而解,我等也可安心了!”

“你……”

夏虹面红耳赤,伸出纤纤玉指指向夏铁铮,却半晌无语,其脸上神色更是一阵扭曲,只为掩饰那发自内心的喜悦。

……

斗魂城,张府。

府门外笔直地站着两排身着黑色马甲,背负砍刀的壮汉,马甲的背后,印着一个殷红如血的“张”字,其气势令人心生惧意。

“他,归来了?”

“千真万确!”

张霸天凝视着眼前闪烁着寒光的大刀,一缕阴冷的银光映照在他的眼眸中,“九年,我已苦等他九年!”

张霸天,鼎烨四大家族之一——张家的家主。

张家,表面上以经商为业,在江都与夏家、龙家、周家齐名,于整个鼎烨王朝都有一定地位,然而,张霸天的更多精力实则放在了争夺天下之上,私下里早已收服了近百位高手,周边的山头匪寇皆以张家为靠山。

“备马,速往龙门城!”张霸天猛地一抖大刀,霍然起身。

………

虎口城,一座不知名的山上,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寨子,立着一个“水影派”的大旗。

“报,掌门!”一名黑衣弟子极速奔向至校场,走到一正在练枪的女人身旁,小心翼翼的说道。

“何事!”鬼月止住手中长枪,沉凝问道。

“龙胜武回来了!”

“什么!”鬼月眉头一皱,回手将长枪朝地面奋力一刺,地面霎时崩裂开来,那杆长枪深深没入地下,“这孽障果真敢回来!”

“掌门人息怒。”

“速传水影派全员,寻龙胜武!”鬼月一拂长裙,决然出门。

那弟子满脸惊惶,急忙上前拦住鬼月:“掌门请三思,如此行事,我水影派多年积累的清誉必将毁于一旦!”

“养军千日,用在一时!只要能报此仇,我不惜一切代价,令弟子们戴上面具掩去容貌!”

夏侯推开拦路的弟子,愤然离去!

夏侯鬼月,鼎烨朝第三强门——水影派掌门人。

其门下弟子,分枪、刀、锤三科。异于别派,水影派几乎与世绝,江湖诸大事中亦无水影派之踪,仿若只存于传说耳。

盛时的水影派,门下弟子逾万,分坛布于鼎烨大陆诸地,强至连官府亦惧之。夏侯鬼月继掌门位后,恐门派之旨因利而变,遂缩门派规模,散其余分支,唯留此最小之分坛为总舵,行事更极低调。

然今日,素守与世无争之夏侯掌门,竟因一龙胜武破此坚守数年之规。

………

午时。

龙门城。

东方的天际泛起淡淡的鱼肚白,朝霞尚未完全绽放。

城门上方的城楼,历经岁月的洗礼,砖石间爬满的青苔诉说着过往的风云变幻。

此时正值白露时节,秋高气爽,蚊虫渐少,龙胜武酒足饭饱后并未四处走动,而是换身新衣同站岗的官兵乡勇立于城墙之上,享受着秋风阵阵吹拂面颊。

他凝视远方,沉声道:“尚未结束!”

“少爷,何意?”立于身侧的柳宗,语气谨慎地问道。

柳宗,龙门城兵马副统领。

龙胜武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苦笑,并未答话。

柳宗挠了挠头,再次开口:“龙少,那您……可当真想通了?”

龙胜武轻笑一声,说道:“今日这一路上,你已不知是第几个如此发问的,我着实不喜欢将相同之话重复多遍!”

见少爷无意回应,柳宗知趣地转移话题:“少爷,您站于在此已半时辰有余,且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回去歇息吧,此处风大,莫要受寒。”

“难以安歇,我在等人。”龙胜武沉声道。

“等人?”柳宗凝视着空无一人的城门外,“那我是否要破例开门,毕竟是少爷您的客人,高公公想必也不会……”

“不必!”龙胜武伸手一拦,并未在意柳宗的愚钝,“他们已等我九年,岂会有耐心等我请他们喝杯茶再开口,当然,我亦等了他们九年,他们来了,我方能安心休憩!”

柳宗沉默不语,四周随之静谧下来,唯有微风轻拂与鸟鸣之声,龙胜武许久未曾感受过如此闲适,他紧闭双眸,沉浸于这份宁静,他深知,此宁静仅是短暂!

龙胜武忽而问道:“柳统领,你适才所言高公公,可是龙饕身旁那位老太监?”

“正是,方才,高公公接管了龙门城的大权,现为龙门城之主。”

“那龙饕去了何处?”

“卑职不敢妄言。”

龙胜武轻蔑一笑,道:“荒谬,莫非以为城池如同后宫,随意将一城百姓交由一太监管辖。”

“少爷,万不可如此言语。”柳宗脸色霎时变得阴沉,“能获龙尊者此等顶级强者的信任,绝非等闲之辈,我曾听闻,高公公不仅心机深沉、手段繁多,于武功造诣上更是深不可测,据传……”

“城门外有不速之客,骑马配刀,观其貌来者不善!”

突如其来的一声打破了二人谈话,也打破了龙胜武沉浸的安逸!

守城官兵们皆凝眸远望,果见城门外有四五十名壮汉,人人跨坐高头大马,手擎利刃。

为首那汉子头戴斗笠,因其居高临下,难以看清其面容,唯见其背负之重型砍刀。

“客人到了。”龙胜武眼神一紧。

“备战!”柳宗大喝一声,

城墙各处的官兵瞬间张弓搭箭,强弩上弦,如临大敌般瞄准了城外这群来者不善之人。

“城上拉弓者,何意!张大少前来拜会,竟敢如此无礼相待?”下方人手持利刃,遥指上方,高声呵斥道。

“张家!”柳宗大惊,满脸的惊恐。

“来的怎会是斗魂城的张家?”

虽同为四大家族,但龙胜武独对这个家族毫无印象,半晌也才忆起那个模糊的人物。

只见那个为首面蒙黑巾的大汉猛的一挥手掀起一阵风,挥下了蒙头,在日光下露了来他饱经风霜的脸颊。

一道最长的伤疤足足从额头上划到了下颚,气势不怒自威!

在城墙上,众人皆被震慑,他的眼眸中透露出他们此生都未曾领略过的腥风血雨。

龙胜武也逐渐忆起这将近模糊的人物,凝视着这个令人恐惧的男人,居高临下言道:“张大少,别来无恙啊。”

张霸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仰头直视龙胜武,“龙大少,依旧如此意气风发,在外闯荡这么多年,怎还是这般优柔寡断!”

“那张爷身带刚猛之气莅临我龙门城,所为何事!”

张霸天直言道,“一拳之耻,我已等了九年,而今龙大少却欲偏安一隅,岂不是不给张某脸面!”

龙胜武面露一丝难缠,“果真是这个武学痴呆。”

“我妹夫,无需给你脸面!”一声沉稳有力的声音骤然自他身后响起,截断了这逐渐升腾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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