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4年7月21日
“我感觉我做了个噩梦，”漠寒在活动室里有些坐立不安，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虽然并没有梦到什么鬼神，但是，总感觉这个梦可以激发我的恐惧——像是……我好像死过一样。”
叶苏明转了转耳朵，他坐在漠寒旁边，认真地听着。云叶枫正在调试活动室内那张玻璃桌，玻璃桌上出现操作系统的立体投影，不知为何，他打开了一个建模软件。
“用它描述一下？”云叶枫后退几步，给漠寒留了一个位置。漠寒用手触碰玻璃桌，然后用手指在桌面上凭空拉了几下，几个立方体被创造出来，接着他用手比划了几下，在中央创建出一个分界线。
“是这样的——”漠寒的耳朵放的很低，语气里好像带着一些惧怕，“我看到了一个过去和未来交错的场景。”
漠寒在分界线的一边用AI生成了一些古建筑，在另一边生成了一些现代的建筑。地面是光滑如镜的水面。接着，他在分界线的两边创造了两个假人。云叶枫在房间一角找到了一个眼镜一样的东西，然后叫漠寒戴上去。漠寒接过“眼镜”，戴了上去。
“这是干啥的？”漠寒疑惑地问道。
“传识的，你可以把你脑子里的动作直接映射到操作系统的AI里。”云叶枫有些自豪的说，“之前研究过了，这个建模软件正好可以用这个眼镜。”
漠寒盯着这些投影，脑子里在想梦的细节。接着，这些模型被快速细化，分界线两边的假人都变成了漠寒的样子，靠近过去的拿着蓝色的刀，靠近未来的拿着黑色的手枪——他们就这样在分界线两边对峙着。甚至天上还下起了雨，雷声滚滚。
“你想象力还很丰富嘛。”云叶枫真心夸赞道。叶苏明点点头，也认可这句话，不过他是用另一种角度来解释的：
“漠寒昨天晚上跟我玩恐怖游戏的时候，老是幻想我会迫害他。”
说完，叶苏明露出坏笑。
“难道不是吗！”漠寒对叶苏明笑着吼道，“你有多少次把我挤到JumpScare的触发点上了！”
“嘿嘿。”叶苏明偷偷低下头去笑着。
“算了，”漠寒继续看向投影，“反正大概是这个场景。”
接着，分界线旁边两个漠寒打了一架，打斗非常流畅精彩，云叶枫和叶苏明像是看了一部热血动漫——但是他们不理解的是，拿枪竟然打不拿刀。而且，拿刀的漠寒身手敏捷，敏捷的不太像正常的人类。最后，未来的漠寒战败，单膝跪在地上，看上去体力已经不支。而来是过去的漠寒用刀抵在另一个漠寒的脖子上，疑似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最后收刀走向未来。
“所以……就这？”云叶枫用手托着下巴，道，“不过看上去确实有点闹鬼——谁家用刀的打得过用枪的呀？不会是遇上过去的脏东西在你梦里假装成是你自己，然后给你暴打一顿吧？”
“应该怪我——”叶苏明说。
“——那必须得怪你呀！要不是你昨天晚上这么搞，我还会做噩梦？”漠寒插着手，侧着头看着叶苏明，假装生气地说。
“怪我，怪我。”叶苏明把双手举起来，示意投降。
一会儿后，活动室内没有人再说话了，像是都没有的话题。云叶枫还在用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突然，他好像灵光乍现般，对漠寒说：“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漠寒用手抵着头，思索着，“哦，哦！想起来了，我还要教你元核怎么用来着——叶苏明，你来吗？”
“不了不了，交给你好了。或者我等一下再过来。”叶苏明说，“突然好奇这个桌子有什么其他的用法……”
二人离开活动室，走到走廊。漠寒老是觉得云叶枫脸上带着一些忧郁，他似乎可以猜到他的愁一些什么，估计是他妈吧。但漠寒发现云叶枫似乎总是带着不可磨灭的乐观，或许他是靠这种乐观活着，或者是他想靠这种乐观掩饰或者抵抗自身的忧郁——叶苏明就不一样了，很典型的乐观主义。
穿过走廊，他们在元核训练室中停下，训练室中有一些散落的几何体——一般情况下，这个训练室没什么人用，一方面是有元核的人不多，另一方面是元核使用者对元核能力的开发不足1%，所以根本不知道可以拿他干什么，顶多拿他在关键时刻或者没有武器资源的情况下创造一些奇迹，但其实使用元核还不如用一些高科技，或者多带一些武器资源有用。
“我都没来过这个鬼房间，想不到还真捡漏啊。”漠寒捂着额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和我想的差不多，毕竟我上一家公司也是这么搞的。”
“怪不得叶苏明从不来这个房间。”云叶枫有一些惊愕，“话说这些东西可以练到什么呀？”
漠寒找了一圈打开灯和总闸，巡视了一圈这个房间。发现这个房间有几个靶子和沙袋，一角是和射击训练靶场差不多的地方。墙面的上方安装了一些像灯条一样东西，这些灯条从上方将光射向墙面下方。
“明明这房间够亮了，还要安装灯条。”漠寒吐槽。
“没准有别的用途呢？”云叶枫猜测。
“好了。”漠寒拍了拍手，“就从第一课开始：隔空取物。虽然你的手套应该也可以这么做到。”说完，云叶枫点点头。
“元核的基本知识需要我讲吗？”漠寒问，“感觉按你的知识面我可以省去一些功夫。”
云叶枫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虽然我知识面确实挺广的，但是无奈于我没有元核，所以这一方面我在任务中都是只凭经验来看的，只是了解的元核的一些基本性质而已。像是元核是什么，使用它的基本原理……”
他知道元核是一种生命，存在于世界的另一个维度——以钛维海，但它们靠近基础维度，所以，他们在宇宙中或者是以钛维海中都不可见，但他们却可以同时影响这两个维度。它们与生物关系为互利共生，元核喜欢锚定在意识流丰富的生物体内，并且与其意识流建立连接。
人为了获得食物而活，元核也一样。但元核的养料是元钛。元钛被使用后变为反元钛。在元核存在的空间维度中充满了元钛，而没有元钛的地方则是反元钛。在元钛低浓度区，元核会使用生物的能量将反元钛转化为元钛。
使用元钛可能会伴随的发光粒子，这是以钛族元素进行核外电子跃迁导致的现象。根据E = hv（普朗克公式），发光的颜色越靠近光谱右边则元核的输出功率越大（元核的输出功率基本恒定），反之同理……
“那够了。”漠寒稍微思索了下，“哦对，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笑的事情。”
“什么事情？”云叶枫疑惑的问。
“你似乎给你的元核打了很多年工——甚至他没有付给你‘工资’。”漠寒笑着说。云叶枫心领神会，也笑着说：“是啊，不能再让我打工了。”
接着，漠寒抬起左手，对准地上就近的一个圆锥体。漠寒的手中出现微量的蓝色粒子，接着圆锥体旁边也出现微量的蓝色粒子，下一秒，圆锥体飞到了漠寒的手上。漠寒拿着这个圆锥体在云叶枫眼前摆了摆，然后丢在了地上。
“很简单，不费一点力气。”漠寒眨了眨眼，“试试？”
云叶枫学着漠寒的动作，他脸上的表情很狰狞，全身的肌肉都在用力，手上也爆出了青筋。可是就算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对准的圆锥体也一动不动，圆锥体就静静地立在那里，像是在嘲讽或者藐视。
“简单个屁呀！”云叶枫抱怨道，“我当时是怎么使出来的？”
“你犯了一个很经典的错误。”漠寒把手插在腰上，“我当时也是这样，但是我现在发现了使用元核这个东西他不是靠肌肉的力气，而是靠脑子——你不如想想元核的基本性质。”
“脑子？”云叶枫疑惑地挠了挠头，“什么叫做用脑子？”
“上次你被那只大水母抓走的时候，你脑子里在想什么？”漠寒笑着问。
“我要死了。”云叶枫开玩笑地说。
“不对，我问的不是这个。”漠寒有些惊愕地摇摇头。
“好吧，我其实想的是……”云叶枫回忆，“放手！你这个傻逼东西！——接着一个爆炸莫名其妙就出现了。其实我有想过无数次那只逼水母‘被迫松开出手的样子’。”
漠寒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这就是问题所在——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哦……”云叶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像是开悟了一样。接着，他在把手伸向其中一个圆柱体。脑子里想了一个小爆炸的场面。一道黄光突然从圆柱体的一侧炸开，推开了圆柱体几米远。云叶枫突然没有动弹，漠寒见他没有动，心里有些担心地走到他旁边，摇了摇他。
“没事？”漠寒突然有点紧张，生怕云叶枫出的什么意外。下一秒，云叶枫的嘴角开始上扬，若是不受人的脸部结构的限制，他的嘴角应该可以上扬到天边之外，寰宇之中。
“我**，”云叶枫突然大声地叫喊，“我他妈成功了？”漠寒舒了一口，点头回答：“是的。”云叶枫忽然感到头有点晕，或许是因为他太兴奋了。
“我头晕，正常吗？”他兴奋但不安地问。漠寒笑了一下，回答：“你的脸都是红的，这一下应该也耗不了多少元钛，就是太兴奋导致的——要不先给你缓缓？”
云叶枫脸上洋溢着笑，点了点头。几分钟之后，他要开始尝试漠寒教他的隔空取物，有了刚才的经验，他很快就掌握了这项技能。
“元核还能什么用？”云叶枫问，脸上写满迫不及待。
“这个其实得看自己。”漠寒说，“每个元核可以做的事情不一定一样，元核是生物，不是机械，所以各有所长。对了——不要太累着它们，不然你也会受累。你有什么‘技能’就留给你后续挖掘了。”
云叶枫点点头。一会儿后，他突然想到自己使用元核出现的粒子是黄色的，于是问：“我的元核强度怎么样？”
漠寒低头思考，顺便靠在一个柱子上：“强度……输出功率中等，就是不知道持续性好不好了——哦对，叶苏明的元核粒子不是紫色的吗？”
“是。”
“我打个比方——”
“——你是想说，叶苏明短小但精悍？”
“啊？”漠寒愣了一下，而云叶枫不厚道地笑了。漠寒这才懂云叶枫在暗示什么，也跟着笑了。一会儿后，他们两个人才缓过来。这时，训练室的门开了，叶苏明缓缓走进来，看着他们两人。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叶苏明假装疑惑地问。
“没有，没有。”二人异口同声，生怕刚才的谈话暴露。毕竟，叶苏明也是要点面子的——即使他那方面真的不是短小精悍。
“我都听到啦！”叶苏明插着手，抬头往上撇，不屑的说，“我只是在用元核这方面短小精悍，又不是萎了！——漠寒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漠寒赶紧回答，“叶苏明你怎么来了？”
叶苏明指了指门外，说：“刘博士叫你去A区6楼以钛实验室b1号，你知道是谁吧？”漠寒想了想，问：“刘宇轩吗？”说完，叶苏明点了点头——虽然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刘宇轩，但是他只知道以钛科学里面姓刘的首席科学家也就一位。
漠寒走到门口给了叶苏明一个尴尬的坏笑，然后说：“走啦，你看看能不能教云叶枫什么东西……”
漠寒刚走出训练室没几步，就听见叶苏明说：“队长，那就让我代替漠寒调教你吧。”漠寒调头偷偷摸到训练室门口，发现他们两个在那个像射击靶场的那个角落。叶苏明用元钛凝结了一把火红的弓箭出来，然后拉开弓弦，一支透明的箭矢出现，叶苏明松手，箭矢射出，但是恰好偏离靶子，快要射在墙上。
“完啦！”叶苏明吼道，双手抱头。
还好，箭矢装上墙的一瞬间，那面墙上的灯条突然变成红色，箭矢像是蒸发了一样。云叶枫和叶苏明都愣了一下。叶苏明缓缓开口，脚软蹲在地上，说：“我……我还以为我要赔钱了……”
漠寒在门口偷偷笑着，庆幸自己没有走远，看到了这一幕。抛开叶苏明射歪了，实际上他还是聪明的——在距离自己越远，或是说距离元核越远的地方，凝聚元钛的启动损耗就越大，损耗并不是随着距离线性增加，而是指数增加。这种方面可以以较小的代价影响远距离，但是局限性就是时间和飞行过程中拥有的损耗。
另一边，刘宇轩在洁白干净的实验室里观察着一只在圆柱形容器里的水母。他安静地站立在水母前，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窗外时不时飞过一些车子和鸟儿，室内靠窗的地方摆放着绿植。阳光突然撒进实验室，照在各种仪器上显得有些耀眼，于是，刘宇轩调低了灯光亮度。终于，他听到了期待中的脚步声，实验室的门开了，走进来的正是他前些日子面试的人。刘宇轩手插着口袋，侧着身子好让漠寒看见容器中的水母。
“怎么现在才到？”刘宇轩问。
漠寒看着刘宇轩，感觉他的气质和面试的那天不太一样，现在刘宇轩的神情上多了点严肃，似乎他在做实验和不在做实验的时候是两个人。他再看水母，发现这只水母是上次他们执行任务带回来的。
“您……不是在以钛实验室b1号吗？”漠寒疑惑地问。
刘宇轩顿了一下，答：“我一直都在这里——如果你没有听错的话估计是你同伴把d1听成b1了——我口音有这么怪吗……”漠寒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任何问题。接着，他走向刘宇轩，两手握在一起，头微微低下，问：“刘博士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任务报告是你写的？”刘宇轩问。
“是的。”漠寒点头。
“嗯，我看写的还可以，“刘宇轩放下了那种严肃的表情，“我就是想请你复现一下你在里面写的内容。原本可以不用麻烦你的，但是近期公司储存的元钛和虚空质快没了——主要是新来的实习生错误地把固定装置关机了……大多数装置中的元钛和虚空质都结合湮灭了。”
“啊……”漠寒的表情有些吃惊，他想知道究竟是哪位天才犯下了这个错误，不过可以知道的是那个家伙或许已经被炒鱿鱼了——固定在基础维度中的元钛和虚空质很贵，特别是后者。
漠寒向之前一样向手上凝聚元钛，这个水母和在太空那时的表现是一样的。但奇怪的是，漠寒一旦停止凝聚元钛，水母就会往一个固定的方向游动。刘宇轩把容器稍微移动了一下，漠寒接着凝聚元钛，但最后都出现的相同的结果。刘宇轩推了一下镜框——很显然，一旦漠寒停止凝聚元钛，水母就会往南游动，结合漠寒在任务报告上的猜想，刘宇轩认为以钛科学以北有什么带着微量虚空性的东西，或者是以南有什么带有大量元钛的东西。而且，他有向FoxTi上次造访的空间站的站长询问过有关水母的情况，发现水母向南回避的行为是今天才有的。
“看出什么了吗？”刘宇轩设问。
“嗯。”漠寒回答，“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或者是在排斥它一样。”
“嗯，这样就够了。谢谢你！”刘宇轩说着，顺便开始整理仪器，“我会向上级汇报，从地球的两极开始扫描，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你们又可以接到任务了。”漠寒转了转耳朵，表示无所谓。他们一起出门，刘宇轩抱着一堆文件和漠寒分道扬镳了。走之前，刘宇轩叫住了漠寒，表示晚上请他吃火锅以报答他在实验上的帮助……
回到元核训练室，漠寒发现叶苏明和云叶枫都还在这里，只不过叶苏明似乎有些累的样子，旁边的云叶枫又在调侃叶苏明“短小精悍”，叶苏明把耳朵闭了起来，表示不想听。
“刘博士叫你干啥去啦？”叶苏明见漠寒从门口进来，于是关心地问道。
“没啥，处理了点小事情，所以你们听说了有个实习生——”
“关了固定装置然后被炒鱿鱼了？”云叶枫抢答，“我和刘宇轩算是好友，他昨天还在和我抱怨这件事呢。”说完，他的脸上出现了绷不住的笑容。“当时刘宇轩听到了这件事脸都红了。”他补充道。
“这样啊。”漠寒心里感觉有些意外，随后，他又找叶苏明聊天去了。
云叶枫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犹豫地向漠寒走了几步，想着开口，但又不好说一些什么。但他想到自己现在的担子，不得不开口说道：“漠寒。”
“嗯？”
“你想当队长吗？”云叶枫问。
“我吗？”漠寒突然有些不解，旁边的叶苏明也感到十分意外。
“就是你，我打算转让队长了。”云叶枫十分确定地说。
“不能给我吗？”叶苏明开玩笑地说。
“你还是算了。”云叶枫一本正经地拒绝。
“怎么突然就不想当队长了？”漠寒的心中已经落下了一百万个问号，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担子打的有点不知所措了，搞得漠寒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是这样的——队长不可以随便请假，必须得待命在这里。”云叶枫解释道，“我有时候又不得不回一趟家，或者去一趟医院。队长批假挺麻烦的，虽然周文涵每次都在尽力帮我批假了……我觉得你这个人挺适合当队长的，而且你也有领队经验，所以我的想法是队长你来当。”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也就只能同意了。”漠寒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云叶枫好像突然释怀地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微笑，说了一声“谢谢”。
傍晚，夕阳如同温柔的画家，将金黄的颜料洒满天际，天边的云朵仿佛被点燃，绚烂至极。在喧闹城市的一角，FoxTi三人和刘宇轩在某个人少的火锅店吃火锅，刘宇轩此时换了灰色的短袖。他们坐在靠玻璃窗的位置，外面微风拂过，带起一丝丝热浪，却也带来了淡淡的荷花香。他们在里面享受着空调，还有热腾腾的火锅。刘宇轩经常来这一块地方吃火锅，据他说是因为这块地方的火锅不仅好吃，而且氛围好——这里安静和谐。几个小孩在窗外嬉戏打闹，可惜笑声被玻璃无情地隔离在了外面，漠寒静静观察着外面，一只落单的蝉地停留在树皮，它的翅膀在夕阳的映照下透出淡淡的光芒。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所有的喧嚣与纷扰都已远去，只留下这份恬静和宁和——但这一切可以持续多久呢？
他们在里面谈笑，漠寒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不知道刘宇轩的身份，他似乎真的不会想到他是一个科学家，刘宇轩更像是一个同时喜欢生活和世界奥秘的普通人，或者说他在实验室里和在日常生活中是两个人。
桌上的铜锅里，红汤翻滚，热浪滚滚，一阵热气夹带着鲜香的底料味迎面扑来，食客们的谈笑声此起彼伏，却不嘈杂。木质的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桌上摆放着新鲜的菜盘，绿油油的菜叶还带着水珠，显得生机盎然。
刘宇轩发现锅里的羊肉不多了，于是叫起身去叫服务员。他刚想开口，口袋中的手机响了。他先拿了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以钛科学的探测组的组长。他把手机屏幕给FoxTi三人看了一眼后，二话不说地接通电话。刘宇轩把手机贴在耳朵上，仔细听着对面说的话。一会儿后，三人看见刘宇轩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奇。只见他连说几声“好”，然后挂了电话。
“怎么了？”云叶枫率先发问，“实验室又有人出问题了？”
刘宇轩摇摇头，他顿了一会儿，在想要不要现在说。一会儿后，刘宇轩说：“先吃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反正一会儿讲不明白。”
云叶枫先是疑惑，然后突然懂了什么。他原先好奇的神情在一瞬间消散了，只留下了不耐烦。叶苏明在一边听着，但没有想太多，漠寒的耳朵稍微摇了摇，注意到云叶枫和刘宇轩的神情都有些变化，虽然他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些什么，但他知道这个话题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对FoxTi来讲。漠寒看看云叶枫的神情，又偷瞄了一眼刘宇轩的神情，联想到今天的经历，语气里带头一丝不确定地说：“如果我们又需要出使任务，那么这次给的钱会不会很多？”
“会。”刘宇轩用一种笃定的神情说道。云叶枫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眼睛里莫名地溢出一股干劲……
之后，叶苏明带头聊了一些愉快的话题，四人都上头地聊到快九点，最后，他们都带着一颗愉快的心回到了自己家里，但是唯独只有云叶枫去了医院。
某个病房的角落里，一对夫妇正低声交谈，妇人躺在床上，他们的眼神不时交流，满是关爱和担忧。妇人的脸上已经是半面白头，脸上是饱受折磨的神情，但是她的眼睛里有光，妇人前的夫君虽然不遭受病痛，但同样饱经风霜。病床的床头上挂着一幅风景画，画中的小径、绿草如茵，仿佛在告诉人们外面的世界依旧美好而充满生机。窗外霓虹灯交相辉映，车流从未停息，他们像是生命的卷轴，向前方铺开，直到画卷的尽头，展开诗情画意。
突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病房的宁静，一个云叶枫探进头来，手里拿着一束鲜艳的花。花儿带来春天的温暖，这一刻，躺在病床上的妇人终于可以勉强地挤出一丝刻意的笑。
“爸！妈！”云叶枫尽力让自己轻松起来，“妈妈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至少稳定下来了。”云叶枫的父亲微笑着答道。
云叶枫蹲在妇人的病床的床头前，眼前有些模糊。不过眼前的模糊无法模糊他的目标——工作、赚钱、努力让妈妈康复。
“儿子啊，”云叶枫的母亲用干煸的手摸着云叶枫有着生命弹性的手，亲切地说，“妈妈拖累你了……是妈对不起你。”
云叶枫快速甩着脑袋——他从不后悔把自己刚赚的钱拿来给母亲治病，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在发财和治疗之中，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不仅是治疗母亲，而且是对自己的救赎。他决心不离不弃，无论面对什么困难和挑战，他都会坚定地站在他母亲身边，伴她渡过难关，力尽做到儿子这一职责。
“我从来没有感觉我被拖累了——哦对，爸爸你也辛苦了！”云叶枫说着，顺便在床头的花瓶上再添了一朵花，它的花瓣被霓虹I染成了淡淡的彩色。花瓣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闪烁着宝石般的光芒，仿佛是花朵的眼泪，诉说着它的欢喜与忧伤。
“这几天我还有任务，你们照顾好自己哈！”云叶枫转过身，习惯地抹了一把眼泪，然后走出病房。
“我真的没有后悔过吗？”他暗自问着自己。实则不然，谁都在这种情况下都可能后悔，世上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圣人，尘世间的圣人也不过是压抑了自身想法的人。他确实后悔过，觉得自己被拖累了，但是——相对于带自己走向未来的母亲和情亲，钱在他们面前反而没有地位。世上不美好的东西多得多了，再添一件又怎么样呢？不如去守护美好的东西……
第二天，漠寒从床上惊起，汗水已经把他的床浸湿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松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搭在自己的头上，回忆着方才走出的噩梦……床头柜上放着一块圆台形状的播放器，播放器的界面从中心投影出来，上面显示了时间“6:14 a.m”。它现在待机着，同时播放着音乐。
“零，把音乐关了。”即使睡了很久，漠寒仍然感觉到疲惫。一会儿后，音乐播放器的音乐被暂停了，里面传出温柔的男机械音：“已执行命令——这边检测到您的情绪不太稳定，零这边仍然建议你听一会儿音乐。”漠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几分钟后，他感觉内心平静了许多，于是他把被子踢开，然后到窗边拉开窗帘。
他在床头找到他的手机，叹了一口气，耳朵往下低了半截。
拉窗帘的声音把叶苏明吵醒了，叶苏明呻吟了几声，然后起来看了眼手机。
“起这么早？”叶苏明感到一丝疑惑，平时漠寒不会起这么早的，而且公司对今天也没有特别的安排。漠寒穿好衣服裤子，去洗漱间刷牙，叶苏明也起床跟上去洗漱。
“谁知道呢，”漠寒一脸困倦，他伸手接了点冷水，然后直接泼在脸上，但是有些水不小心进到他鼻子里让他呛到了，“咳咳——不去看看怎么会知道？”
在八点左右他们接到了上午10点开会的消息，但是这时他们已经在去以钛科学的路上了。路途中，叶苏明问漠寒是不是“工作上瘾”，漠寒没有说什么，只是单纯回答了一声“哦”。另一边，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科学家那不拘一格的办公室里。墙面上挂着一些看似随意却又经过深思熟虑的实验图表和研究报告，各种颜色的笔在白板上留下了密集的注解。在这个小小的办公室里，书桌上摆放着一小盆多肉植物，绿意盎然。办公桌上散落着的漫画书和科幻小说，漫画书签漏出一角。
刘宇轩坐在办公桌上，看着助手刚递过来的实验报告：
以钛科学扫描出北冰洋区域两个一大一小的空间裂口，大裂口在向外喷发虚空质。另外一个小裂口中通往了一个小世界，这个小世界有着非常巨大的元核能量波动……
观测组推测大的空间裂口直接连接虚空，而且裂口的另一侧基础维度的东西会直接溢出到地球北冰洋，不过目前不知道会溢出一些什么东西。而那个小世界是一个世界泡。
世界泡是前些年人类彻底突破可观测宇宙观测出的东西，世界泡是类似于泡泡一般的世界，空间大小低于宇宙——世界泡可能只含有一个星球，或是一个星系。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星系的世界泡就是宇宙。
小空间裂口的另一面有疑似外星人的建筑，虽说是外星人，但是那一边的建筑风格非常像现在地球上的人类。有件事情更令他震惊，经过观测部的扩大扫描，这个世界泡似乎只有一个恒星和行星。
“空间的裂口那边到底是什么？”刘宇轩自问。
随后他把下一张报告放在第一张上面，上面赫然写着：世界泡存在深层空间漏洞。
“深层空间漏洞？”刘宇轩托着下巴，“直接把虚空打通了吗？任务中应该会有虚空兽——如果是浅层就好了……只打通以钛维海的话应该没有什么环境上的风险。这巨大的元核能量波动是什么？他是否很危险？但他是否有什么科研价值？”
接着，刘宇轩拿了任务建议单和笔，在任务需求那一行写下了：探寻元核能量波动的本源。
10点，会议室内FoxTi全员到齐，周文涵进来第一件事情并没有讲任务相关的东西，而是看着漠寒。漠寒发现自己被盯着，于是左右看了一眼。周文涵酝酿一下，然后道：“经过云叶枫的转让，漠寒从现在开始担任FoxTi队长。”
“啊？”漠寒猛然看向云叶枫，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你来真的？”
云叶枫笑着点了点头，说：“当队长的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漠寒打趣地说。旁边的叶苏明听了，调侃道：“没感觉那就让我来当吧，我比你更有感觉。”
“好了，漠寒队员是经过云叶枫队长举荐和转让才成为的队长。”周文涵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漠寒的表现大家也有目共睹，所以他确实有能力担任队长一职……”
漠寒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现在让我来讲述这次任务。”周文涵说着，顺便戴上了一个眼镜，桌面上出现操作系统的投影。
“北冰洋某块地方有一块空间裂缝，你们将通过‘空间爆破仪’爆破空间裂缝，进入那片地方，也就是世界泡，探索我们标记处的任务点，找寻元核能量波动的本源，如果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带回来吧。你们进入的地方和地球差不多，空间裂缝就靠近元核能量波动源不远处。经过我们的观测，里面可能会出现虚空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物。”
“听上去很危险。”叶苏明不知道是兴奋还是不安地说。
“是这样，”周文涵点点头，“同样，以自身安全为准则。一旦发现任务无法推进，或是路上太过危险，立马回来——一方面，爆破的空间有‘愈合’倾向，另一方面，我们也不确定得到的材料是否有价值。此外，我们会给你们配好装备，可以随时面对虚空兽和虚空环境……”
会议结束，他们回到活动室休整。漠寒靠在沙发上，突然感觉到很累。
“你们觉得空间裂缝里面会有外星人吗？”叶苏明突然开了一个玩笑，但他脸上却是一脸正经。
“没有。”云叶枫拍了一下叶苏明的背，“周指挥官不是说‘里面可能会出现虚空兽，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生物’吗？”
“万一呢？”叶苏明“贼心不死”。
窗外突然变黑，三人一齐看向窗外。天空骤然暗沉，厚重的乌云如翻滚的潮水。一道银蛇般的闪电划破苍穹，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在天地间回响，仿佛神祇在怒吼。雨点如同利箭，无情地击打在窗户上，发出密集的噼里啪啦声。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躲避，有的躲进了店铺，有的蜷缩在屋檐下，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和不安。
“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