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辰没想到会在健身中心遇到鹿瑾深。
两人简单打了声招呼,便随着各自的健身教练进入健身区。
鹿瑾深上的是自由搏击课。
叶星辰的教练给她安排的是体能提升课。这是她第三次来健身房。前两次都没遇到鹿瑾深。
两小时后,刚出健身房的叶星辰便看到正在在路边打电话的鹿瑾深,他一转身也看到了她。
他肩膀上背着运动装备包,头发还是湿的,显然也是刚刚运动后洗过澡。
“好的秦教授,我明天过去。”鹿瑾深收起了电话。“回学校吗,学妹?”
“嗯。”叶星辰把几缕还湿着的发丝拢到身后。
“一起走吧。”
“好。”
健身房距离学校不到一站路的距离,不必坐公交车。
“你常来这里?”鹿瑾深打破了沉默。
“嗯……不算常来。这是第三次。”叶星辰如实回答。“我看学长似乎是常来?”
“嗯。这家健身房比较专业,距离学校也近。”
“还没有谢谢学长。”叶星辰终于还是说起了那件事。
“谢什么?”鹿瑾深没反应过来。
“墩墩的事……哦,就是我儿子。他叫墩墩。”叶星辰停下,仰头看着鹿瑾深。
“哦。”鹿瑾深反应过来。“小孩子很可爱。他的事我不会跟别人提起来。”
“谢谢。”叶星辰真诚道谢,抿唇一笑。“墩墩的事我倒不是故意隐瞒什么,只是不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高中两年她多次受到无关之人的恶意揣测。好几次还差点波及到墩墩。
虽然管家林伯建议她多聘请几个保姆照顾墩墩,她也好安心地完成学业。
但她却一直坚持亲自带孩子。为了方便上下学,表叔叔帮她在学校对面租了房子。她每天放学后也会第一时间回家,给墩墩喂饭、洗澡、哄睡。笨拙而又坚定地努力当好一个妈妈。
她觉得把孩子带在身边照顾会对他的身心健康比较重要。
墩墩也十分争气,长得活泼讨喜,开朗调皮。也……越来越健康。
叶星辰神色轻松,撩一撩被夜风吹乱的头发。
鹿瑾深落后她半个身子走在她身侧,她被夜风吹起来的发梢刚好扫过他的手臂。
她毫无所觉。
鹿瑾深却闻到一股清新悠扬的发香。
在这个埋藏了秘密的夏夜格外清晰。
夜里,叶星辰坐在摩托上风驰电掣般飞驰过一个一个弯道。这是一家摩托车训练场,有专门的教练和场地。可以让叶星辰独自享受这自由的片刻。
她喜欢骑摩托车,但从不参与炸街,也从未上过公共交通道路。
她贪恋的是那份忘我的自由自在。
纤柔的腰身在机车服的包裹下透着股子韧劲儿。从安全帽下露出的发丝在夜色里飞扬……
之后再见到鹿瑾深,叶星辰一扫之前的拘谨,两人的交流变得自然随和,仿佛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段美儿八卦“你俩有情况啊”。暧昧的眼神仿佛能滴出水来。
关昕却若有所思地否认了她的揣测:“我倒是觉得这种自然完全没有了之前男欢女爱的那股子暧昧劲儿。清淡得像是一杯白开水。”
段美儿愣住:“是哦……原来俩人的互动哪次不是极限拉扯,那眼神仿佛能拉出丝来?怎么现在感觉关系近了,却没电了呢?”她皱皱眉,不甘心道。
“关系近了不好吗?”辛珑推了推黑框眼镜,懵懂地问。
“欣欣,你不懂。有时候男人和女人之间越是别扭,越会因着那股子劲儿而越缠越紧。”段美儿分析得头头是道,“反而是松弛下来,未必是关系更进一步,可能是因为……无感。”
辛珑点点头。关昕也表示赞同,还不忘揶揄段美儿:“就像你和你家陈强?”她挤眉弄眼地,倒是让一向奔放的段美儿有些不好意思。
“叶星辰,这里。”鹿瑾深帮叶星辰占了靠前排的位置。叶星辰坐到了鹿瑾深身旁。
段美儿托着下巴打量着鹿瑾深和叶星辰并排而坐的背影:“啧啧……可惜了。”男的帅气逼人,女的温婉娇美,往哪里一坐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怎么会不来电呢?
随着李女王的一声令下,开始上课。
十一假期墩墩被曾姨奶奶邀请去做客。叶星辰也想跟着,却被老太太“拒绝”了。
“找你同学玩儿去!我老太太还想和我的小曾孙儿单独相处呢。有你这个当妈的在,他总是只跟你亲。”姨奶奶七十多岁,却精神矍铄,一丝不苟的长发盘在脑后,一身旗袍优雅端庄。
这位姨奶奶是叶星辰她奶奶的亲姐姐。老太太对晚辈们一项慈爱。她常年居住在京城。因着叶星辰这边也没剩几个亲人了,以前节假日姨奶奶总是早早派车来海城接她和墩墩。
叶星辰知道老太太是顾念着亲情,看她一个单身妈妈带着孩子不容易,节假日把他们接到身边,让叶星辰休息休息。也是担心她被家里那几个不省心的欺负了去,这是来给她撑腰的。
姨奶奶出身书香世家,丈夫是从政的,据说很有实权的那种。印象上,叶星辰那位姨爷爷总是一身中山装,不苟言笑,却并没有架子,对待晚辈也是十分宽宥包容。但他十分繁忙,常常见不到面。
墩墩被老太太逗得格格直笑,手里抱着玩具搅拌车爱不释手:“妈妈,你自己去玩吧。曾姨奶缩(说),墩墩听话还有玩具小火车作为奖励哦。墩墩不缠着妈妈,我已经是小男子汉了。”
老太太露出狡黠的笑容。仿佛偷到糖的孩子。一看墩墩就是被她教好了。
“星辰,我会跟着姨老太太一起照顾墩墩。你就放心吧。”芳阿姨看出了叶星辰的顾虑。“你开学这么久,都没跟同学好好玩玩儿。好不容易赶上十一假期,你放心去吧。”
芳阿姨知道叶星辰的几个室友约了她好几次,她总是下周推到下周的。
都是为了让墩墩有人陪。
但叶星辰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孩儿……在芳阿姨看来,叶星辰也还只是个孩子。
她是看着叶星辰长大的,与其说是主仆,某些时候更像是亲人。她心里心疼叶星辰,总不希望她就这么苦了自己。叶星辰对她也是一直尊敬有礼,如同对待家里的同亲人长辈一般。
叶星辰本该是被娇养在手心里的千金大小姐。若不是那场车祸……
唉!天意难测呀。
临走前叶星辰不忘提醒芳阿姨寄信。
“放心吧。一会儿林伯回来就让他把信寄走。”芳阿姨说道。
心里赞叹着叶星辰的善良。
收信人明明就跟她在同一所学校,但她还是坚持从家里把信寄走,对方写信也从来都是寄到家里来。
说到这个收信人,还是当年叶星辰的父母通过慈善机构资助的一个贫困学生。据说是个男孩,家里遭了变故。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既要上学,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爷爷。其余的信息便一概不知了。是叶星辰的父母为了保护对方的**,主动要求双方不过问姓名和**。
但可怜命运不仁。不久后,叶星辰的父母遭遇了飞机失事,双双殒命。叶星辰的爷爷奶奶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在同一年相继离世。
叶星辰却没有因为父母的离世而停止对那个孩子的资助,反而是把这当作了父母的遗愿,每个月按时给那孩子寄生活费。每个学期还会保持通信。
那年,叶星辰也不过才十岁。这一坚持就是五年。
直到那男孩考上京大,一个学期后他寄信来说他获得了高额奖学金,家里的债也基本还清,不再需要资助。但仍希望双方能够保持书信联系。
芳阿姨感叹对方:还算是有良心的孩子。
两年后,叶星辰也考上了京大。但为了不给被资助的男孩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她没有告诉对方。
双方仍旧通过写信联系,保持着匿名通信。
十一假期京郊附近游人如织。天气格外晴朗。
段美儿害怕晒黑,打了遮阳伞。一身黄底紫花连衣裙,衬得她人比花娇。走在高大帅气的陈强身侧,不时娇羞一笑。
关昕暗暗“哎呦”一声,抖擞着浑身的鸡皮疙瘩。她仍旧是一身帅气装扮。墨镜、鸭舌帽、白色衬衫、灰色牛仔裤,黑色马丁靴。一双腿又细又长,笔直有力。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转身看她。
被人看多了,关昕搂着辛珑的肩膀叫“亲爱的”。闹得辛珑大红脸。
“关昕,你再这样儿恐怕大学四年都只能单身喽。真不怕被人误会你是个弯弯?”任平生一口京片子,说出来的话虽是调侃,但却并不让人反感。
“那有什么办法。”关昕把墨镜巴拉下来挂在鼻梁上,一双眼睛从墨镜上方露出无限幽怨,“我已经被你家叶星辰成功掰弯了。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性取向。”关昕模仿着广告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怪腔怪调。
叶星辰开学迎新晚会惊鸿一场演出,至今让多少人念念不忘。她一个女的都觉得叶星辰美得让人难以忘怀。
对于“你家叶星辰”这个说法任平生显然十分受用,主动提出来要给几位女生拍照。他挂了个单反相机在脖子上,一路护花使者一般充当女生们的摄影师,还给予适当的pose指导。
“还真别说,你小子有两下子,这抓拍简直绝了!”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关昕由衷地赞叹任平生的摄影技术。
冲任平生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京少,多才多艺呀!
几人逛累了,段美儿和辛珑在树荫下的草坪上铺上了野餐毯。还摆好了水果和零食。
陈强在一旁帮忙。同行的还有任平生的两个哥们儿,和哥们儿带来的两个女生。
叶星辰还邀请了鹿瑾深。刚开始任平生还有点介意。但又觉得自己目前还没有立场反对叶星辰跟异性的交往,也就释怀了。
任平生一向性情活泛,又有着京少的自信劲儿。觉得面对叶星辰这种美人,公平竞争也是应该的。
叶星辰和鹿瑾深两人一路却都在讨论生物制药的话题。
“这个问题涉及医学、化工学和生物学等多方面的技术问题。”鹿瑾深谨慎地跟她解释,“还要考虑产业链问题。毕竟没有市场的产品很难长期存活的。”
生物制药不仅要考虑治病救人,还要让生产工人和商家能够赖以生存,这样才能形成良性循环。毕竟,就算做公益也是需要资金支持的。
“你们俩这是要进军商圈儿呀?”关昕调侃道,“还有没有天理了,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的人,却硬要来跟我等需要动脑子的人抢饭碗……”
“就是!”段美儿接过陈强殷勤递来的橘子,剥了一瓣放进嘴里,还不忘也给了陈强一瓣。陈强受宠若惊。
叶星辰看看关昕,冲鹿瑾深无奈一笑。
几人在野餐毯上坐定,说说笑笑,一会儿有人组局玩起了扑克。任平生和段美儿最为投入。任平生体院的俩哥们儿建议输的人脸上贴纸条儿。不一会儿,陈强脸上贴了三条纸条儿。都是替段美儿接受惩罚。
辛珑和叶星辰聊着天。
叶星辰今天穿了一条奶白底黑花吊带裙,一件黑色针织衫,头发散在身后。毫无烫染痕迹的秀发乌黑发亮,带着自然的弯曲,有几缕飘到鬓边胸前,迎风轻轻摇曳。
鹿瑾深正好坐在她的右手边下风户口,那发香便一个劲儿往他鼻孔里钻。
和那晚从健身房出来时,她湿发上散发的香气一样……
鹿瑾深喉结滚动出一个波浪线,起身走到柳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