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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岁,那年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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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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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部长意识混乱,耳畔环绕喧闹的嘶杀声,还没有看清楚眼前的男人是谁,在一声声的喘息中放轻身体,重重闭上眼,躺在白乐饼背上。

乐饼觉察后背一沉,后面又有招招致命的马面,难免心惊肉跳,神色难堪,暗暗吐槽,似乎把他的毕生的脏话讲出。

邓部长回想起关于自己生前的一幕幕大事,就是这几件破事一直支撑着他,是造反的唯一动力。过去的回忆宛若走马灯,记忆犹新。

邓部长,名字为邓强,是一个普通初中体育老师,三十好几仍未婚。

邓母因生他难产死了,葬在山岭里的平原,墓碑是木制品,墓碑上的字迹是邓父的。野草萋萋,莽莽榛榛,一年未见邓母坟墓呈现出如此景象。

来年仅有邓父拉着邓强来看望,除去野草,如修剪一位女子的云鬓秀发;插上白旗,如给女子秀发穿上发钗;最后摆上祭品。每逢这时,邓强都会问一句:“妈妈长啥样啊?”

邓父永远都是那句:“长得漂亮。”

邓父同时担任父母的责任,独自一人照顾着邓强,有些时日盯着墙上的老式时钟,一连就看了许久,嘴里若有若无说着:“你啊,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咱儿子。”

直至老式闹钟叮咚响了几下,到了整时,他才回过神来,看着邓强伶仃的身体,正在专心地写作业,邓父在心中叹了口气,心中倒是打定了一个主意。

邓父出现在邓强前面,说道:“以后注意力全都在锻炼身体上!”

邓强抬头,疑惑不解,连忙询问道:“到底是为什么呀?可老师说学习也很重要的,学习不是最好的路,也是一条不错的路。”

年幼的邓强回想起,破旧的老教室,嗄吱吱嘎的老木凳,以及教室三十余人。一乡村支教的老教师,白胡子,留着光头,衣服穿得朴素,在三尺讲台上正在讲述人的老生常谈之事。

班上能说会道的小顽皮问曰:“那老师,学习有什么用?”

光头老教师说出似乎很高深的话:“学习啊,就像一条平稳的小路,路的尽头呢,是你们想要的东西,虽然其他的路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但是谁又愿意多走一些路呢?”

小顽皮的头绕晕了,学习关于路什么事,想要的东西明明可以走哪条路都可以,为什么偏偏一定是“学习”才算平坦。便放声开问道:“所以老师,你说那么多东西,到底在说什么?”

“哈哈,还没明白……算了,那我就直说啦,学习不是最好的路,也是一条不错的路。”

坐在底下的邓强,不敢多说些话,记住了这个场景。在此后,邓强经常看到光头老教师大口大口一顿又一顿啃烧鸡;光头老教师不怒自威的神情,别人都不敢说话,就连欺负自己的人也不敢多言一句。

这些都令年幼的邓强心驰神往,心里暗暗发誓:“我也要天天吃的烧鸡,吃个够,吃个爽;所有欺负我的人,都畏怕我。”

邓强在学校老实巴交,经常被班上男同学找乐子,当猴耍。在他们眼中,猴子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并非发达,总之就是一无是处,没有什么不妥,就是他们口中常常挂在口边那句:“这哪是欺负你,我们不是正在玩吗?”

不合群等于异类,沉默等于默许。

邓强不能还手,不能有任何怨言,不能向他人袒露。还手,会被群殴;怨言,会被说:“这只是个玩笑,你这都开不起?”;袒露,会被说乱打小报告,全班同学没有一人帮他做证。

邓强曾向光头老教师打小报告,却反被质问:“全班人都说,你说假话,还有什么可说的?”

邓强唯唯诺诺,小声一句:“可是……”

光头老教师勃然大怒:“还有可是什么,为什么他们就抓你一个人欺负,不欺负其他人,其他的人也老实,怎么不欺负啊?你要不是做点坏事,他们怎么会欺负你,去道歉!”

光头老教师语气急促,带有很重的批评的意味:“快点去道歉!赶紧的,擦个屁的鼻血,我见了都烦。”

邓强身子被吓得颤抖,直接开始抽噎哭泣。老师扯着邓强去班上公开道歉,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邓强饱含泪水,夹七夹八的“认错”,这件事彻底就此结束。

虽光头老教师支教结束,但欺凌永不止息,邓强一边厌学,一边想要成为老师。

视线回到现在,邓父思索稍会儿,看到墙上一张人民解放军的海报,而邓强喜欢人民解放军,老是跟邓父说自己要当兵,由此编一谎言:“锻炼好了身体素质和磨炼好了意志,才能当军人,才能保家卫国,还能守护像你娘那样无力的人。”

邓强听懂了,又好像不太懂,但还是自顾自得高兴起来,此后开始兀兀穷年地进行训练。

繁春,片片新叶见证他的奋勇向前;炎夏,树上蝉虫诉说他的大汗淋漓;悲秋,片片枯叶陪同他的自强不息;凛冬,地上冷河都为之折服,而显热腾腾。

邓强也想要过放弃,但是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破旧的老教室,黄昏洒在每个人的脸上,唯独影子遮住了自己,那句道歉,那句没关系,要说真正激励他的唯有两个:有那句“全班人都说,你作假……”以及全班人的目光盯着邓强早已发软的腿。

转眼间,少年时代来临,邓强的初中是寄宿制,无人敢欺负,也没有欺负人,课没认真听。初中平淡度过,勉强考得上高中,到了高中没有来报道,而是立马选择辍学。

班主任行5公里的路,在家中仅有邓父砍柴,邓强不知所踪,老师便询问:“家长,你好,请问邓强同学为什么辍学?”

邓父烟熏火燎的土脸,谈道:“他不喜欢读书,喜欢体育,我们呢,就拿个高中文凭就行了,别劝了,瞎劝。”

邓父说不过老师,允许邓强回到学校读书,最终没有考上一所大学,倒是邓强顺利地拿下高中文凭毕业,摆在学校获得的荣誉证书以及奖状的同一抽屈里面。

邓强很听话,加上十余年的锻炼,体质早已今非昔比,顺利找到一个初中体育老师职位。

第一节课,这群学生承受邓强自己小时候的训练量,曾有学生抱怨:“这也贼难了吧!”

邓强反倒喝斥道:“这点就不行了吗?”

这名学生被吓得不敢说话,邓强则处罚这名学生多1倍的训练量,做不完不可休息。他这种雷厉风行的教学方式,的确让该校的体育在县里数一数二甚至他教导的学生每一年夺得的体育荣誉证书数不胜数。

学生苦不堪言,也未过多表达,只是在课后埋下怨恨的种子。就算是邓强路过教室偶然听到这些骂人的话,他自动忽略,就当没听过。

邓强还有一个未婚妻,也是邓强的青梅竹马,姓王,他们俩人也是两情相悦,准备定婚,连婚戒和彩礼都准备好了。

他本以为,自己的路已经走好了,大好的风光,大好的希望,大好的前途,美好的未来都在招手,甚至他都想好养老生活。

那一年,被人举报一些事,学校里面闹得沸沸扬扬,邓强被解雇了。祸不单行,邓父在山中小屋去世,自己也没有看到他的最后一眼。

邓父临终前,听着收音机一个女人的歌声,过着一个平静的夜晚,早上倒是蝉鸣闹腾不休,邓父仿佛还沉浸在那个夜晚,再也没有起来了。

邓强的亲人的逝去和饭碗的丢失,经常酗酒,差点跳河自杀。而王女士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邓强走出了那段时间。

在结婚的当晚,去山中小屋看一看自己曾经生活的痕迹,也是来愐怀父亲,没成想,下了大雨,洪水爆发,邓强被活活淹死,他手上正戴着那个婚戒,以及那个苦苦等待的新娘。

邓强眼睁睁凶兽般的洪水将自己从小屋中洗礼,压得喘不过气,水从口腔灌入,不掇地扑腾,邓部长惊醒,说句胡话:“我必须回去!”

白乐饼一脸疑惑,带有几分气愤而气喘吁吁道:“邓部长,赶紧起来应敌,我快跑不动了。”

邓部长刚苏醒,显得很懵,不知道眼前的长发男子为什么背起自己奔跑,便发言问道:“你背我干嘛?”

白乐饼无语道:“目前只有你能和那两个大家伙对一对,我要是不背你跑起来,不然你早就被捆住啦。”

邓部长望身边的同伴一个个被束缚,所见之处皆是金蛹,可以说是金蛹成群。哀嚎充斥整片草原,血沫横飞,给原本晦暗的草原更添萧索。

邓强心里一颤,自责不该逞英雄,带领信服自己的伙伴白白送死,眼见场上双方人数明显有所差距,神情怅惘,不禁语气诚恳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还是等大家脱离这狗屁的恶心地狱再说吧,赶紧想个法子啊,我快不行了。”白乐饼面色出其难看,涨红了脸,汗如雨下,手臂通红发烫,甚至接近麻木。说话都费劲,肺如爆炸一般,岔气时有发生,勉强保持精神不恍惚。

邓部长从失落回转至正常,稍加思索,邓部长显然经验之足,便有了眉目,凑在白乐饼耳边说起悄悄话:“既然鬼兵被我们俘虏会想尽一切自杀……”

“用刀自杀的话,那就夺刀……”

“他们借助我们的刀,那就收刀,实在来不及,那就如他们所愿,但尽量保证刺伤处能使他们活久些……”

“咬舌自尽,那就把衣物或手臂放进他们嘴里,千万不要让他们关嘴。”

“最后砍伤他们的腿,绑住他们的手,没有那个金绳子,就用手捆,记住了吗?”

白乐饼语气滞重且急促,不解道:“只告诉我干嘛?”

邓部长解释道:“说大声,他们就懂,你要传告给我们的人,千万让他们不要声张。”

邓部长要求白乐饼放下自己,白乐饼如释重负,瘫软在地,长舒口气,徐徐爬行,待能起身,只能弓着身子,步履蹒跚踱步行走。白乐饼去通知,邓强再次独自迎战牛头马面。

邓强转身与马面相视,马面仍马不停蹄,只满腔怒火道:“终于敢下来了!”

邓部长没有过多犹豫,直奔马面而去。马面见渐进的邓部长,怒不可遏说道:“找死!”说罢,马面便加快步伐,不顾牛头的劝阻,一意孤行。

邓部长在马面挥舞长矛之际,向前一跃,踢飞长矛,长予远远飞起,旋转几周后,稳稳插在地上无法拔出。正当马面已经分神,邓部长跃起一拳打向马面的下颌。

马面心里憋着怒气全部撒了出来,怒上心头,顾不上思考,胡乱一脚朝邓部长的隐约方向而去。

果不其然,马面偏右踹起,而邓部长一只手格挡,更是无情地一拳猛捶马面的腹部,马面被捶得连口水飞溅,飞去数十米,好在牛头接住了马面。

马面彻彻底底地着了魔,吩咐牛头用板斧砍断邓部长的四肢,而马面将会无情践踏邓部长,挫挫他们的锐气。

邓部长一使劲竟使长矛有了松动,再用剩余一半的力,长矛已然拔出,可邓部长自己的手掌通红得很。再拿起长矛对着他们,仿佛是在挑衅。

牛头原本想抛捆绳捆邓部长,马面却厉声制止他,马面认为这个绳子他们也无法解开,若把他捆住,就无法造成伤害,自然解不了多少气。

牛头只好顺着马面的意思收起捆绳。马面立即发起进攻,四肢落地,真正成为一只脱缰野马正朝奔驰邓部长。邓部长提起长矛也向马面奔去,成为充满野心的猎人,此时沉重的长矛显得轻巧。

两人距离不断缩短,现已近在咫尺,野马从上面往下扑向猎人,而猎人把长矛向后一蓄,显得遒劲有力,使出毕生使出的最强之力,向野马一掷,这一击将会很彻底。

最终邓强将会因上身全部力气用尽,若被攻击,那么自己完全断了逃跑的生路,只能赌这击必中。

马面若这一击幸免,邓强会彻底地擒住,任凭牛头马面处置。

这长矛划过空气,也划过邓部长的那30余载的生前。

咻的一声之后紧接一声“咔嚓”,是邓部长命中了马面,还是马面擒住邓部长?

牛头大感震惊,一时无法接受,挥舞板斧直朝邓部长和马面的方位,嘴里念叨道:“你这可恶的犯人,敢伤我马兄!”

被击中的马面露出惊恐之色,随即倒地不起。邓部长未能幸免,马面准备倒地时,重重抓伤邓部长的右腿。但邓部长悬着心下去了一半,心里却死了一个大事。目前仅剩牛头,邓部长自己已不能动,闭上双眼,静静等待死亡。

牛头步步逼近,邓部长心中则多了分坦然,随脚步声不断逼近,邓部长能够接受自己死亡。

有另一人的脚步声从后方疾来,他如一道疾风穿过邓强的身边,牛头的步子停住了,他以为幻听,淡然一笑,可一个“咔嚓”声,他知晓这并非幻听,猛然睁开双眼。

只见乐饼拿起一把刀硬扛牛头的板斧,勉强抵数分钟,终究因自身瘦弱,导致直接抵到自己的肩膀,刮出一道血,血液滴落在草地上。

正当乐饼认命,低下头,突如其来的长矛直冲牛头,牛头果断放弃攻击,侧身躲闪。乐饼趁机拉上邓部长逃至人群中,徒留牛头环顾四周,跪在马面前面哭泣。

马面嘶哑道:“牛兄,我还没死透,你哭什么,我们的罪还没有还清,不能哭。”碰碰牛头的肩膀,好像在说没事。

牛头声嘶力竭:“可是长矛刺到你了!”

马面安慰道:“没事,还没有伤到要害,还能撑一天,到时候再去救治。”

转观另外混入人群的两人,邓部长一改紧张,直接席地而坐向乐饼打趣道:“没想到,你救了我两次,原来看着瘦弱,内心不一定软弱啊。”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不是之前那个地狱里那个残暴犯人说话的和被阿肆差点搞死的,那么久时间,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我叫白乐饼,乐是音乐的乐,饼是月饼的饼,可以叫我月饼,但是现在没心思开玩笑!”

“我这名字很普通,叫我邓强,强悍的强。”

白乐饼一时语塞,怎么有没问却自报名字的人。

乐饼表情严肃,急不可耐地询问:“现在我们已经抓住一些鬼兵,没有让他们死,只要你一声令下,现在我们就要走。”

邓部长一脸认真,恳切言道:“我有个请求。”

乐饼彻底被逼疯,不喜欢拐弯抹角,只是重重的说了一个字:“说!”

“如果我们全部走了,他们会很快追上,现在我请你留下,跟我为我们这些人断路。”

乐饼不容思考,即刻回答:“不行,这怎么能行,我要回去,我还有一把官司没打,这个官司关乎到我家的名声,我家的命运,所以我必须回去。”

邓部长朝天一笑,再转头向乐饼轻声道:“过了这么久,官司早就结束了,死了这条心吧,反正重伤马面的那一刻,我就死了回去结婚的心,我不希望她一直等我,我更希望她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

狠狠戳中乐饼的痛处,面容突然变得凶狠,像是失去了思考的野兽,回答:“老子不相信,老子一定要回去!”

白乐饼气急败坏,“为什么不可以找其他人,为什么你不可以独自面对?”

邓部长无奈耸耸肩,说道:“你问问其他人,谁敢留下了,大家都是为了回地上,谁会愿意留下来?”

白乐饼反复念叨:“我不行……”边说,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见念叨不成,直接跪下央求:“我真的不行啊,邓强……,不,邓部长!”

邓强像极洒脱的浪子,留给白乐饼独立思考,自己选择:“随你便,要去要留,你自己选择吧。”

邓部长起身,转身就要踱步到队伍前面。白乐饼长跪于地,做了无数次思考,想起来,起来又不甘心坐下。

白乐饼一次又一次回忆生前的不美好:被人污蔑、被领导无端开骂、被女朋友甩开、被人看不起,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那个天才、对不起的学生们、被老同学调侃……他低吟:“白乐饼啊,白乐饼啊,怎么过的那么窝囊……要不,这次我也窝囊一回也不为过吧?”

白乐饼拿定不了主意,用手拍起自己脸庞,一掌比一掌重,似乎失了心智,更失了魂。接着声泪俱下,对于乐饼来说是死局,一声一声:“对不起,我回不来了。”磕不知成百个响头,头都已经磕出血,划过他的眼睛,划过他的脸蛋,一言不发。

白乐饼起了身,这次没有多少犹豫,只是徐徐前行,犹如欣赏烟花般的一生,冲入漫漫黑夜,到了最高点,没有任何突破,该下降了,沉入人间,化为尘埃罢了。

邓部长在离开白月饼之后,望马面没有恢复的身躯,有个大胆的想法轰然而出。直冲牛头马面,产生霸气的气场盖过鬼神,众凡人都畏其三分。

马面踉跄起身,牛头搀扶马面,共望着邓强刚毅的眼眸以及周身萦绕的气场,犹如一击可破山河的巨人。令两鬼神心生一颤,直至邓部长于他们的面前,才回过神,牛头马面不敢有丝毫动弹。

牛头马面连吞咽口水都惧怕,而邓部长开口:“我们做个交易吧。”

马面迟疑的答道:“交易什么?”

“让其他人全部离开,我留下来和你们单挑,我死了,你们才能追,如果你们还追得上他们的话,随便杀。”

“这不是你必亏的生意吗?你凭什么敢交易?”

“你们两个鬼神的命。”邓部长铿锵言道,再指指长矛,放声戏谑道:“哈哈,是不是不敢?”

牛头马面清楚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而两鬼神都有私心,并没有那么高尚,魂魄都没了,那才是真完蛋。两鬼神只好被迫答应,则一声令下:“全部鬼兵停手,让他们走。”

战场上,陷入一片寂静。全鬼兵一脸茫然望着首领,无奈是首领发令,必须恪守。鬼兵纷纷退至牛头马面身后。

同时,邓强气势磅礴,语气浑厚,一声令下:“跟我过来的人赶紧走!”

白乐饼从人群中走出,手握利刃,像是从层层浑浊中出来的莲花,位于众人最前端。

犯人乱成一团,争争抢抢,嘈嘈杂杂,声势浩大。最终稀稀疏疏逃逸。

邓强嘴角开始抽搐,眼皮疯狂拍打眼睛,流几滴泪,不容泪水落下,自己独自抹去。

邓强趁众人意想不到,忽然大声呼喊:“我叫邓强,强悍的强,我对不起大家,害了你们……”

“我的未婚妻是王刘霜,如果大家见到请告诉她,邓强已经死了,去找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这样到了白头,还有老伴和孩子甚至还有孙子孙女陪着呢!”

白乐饼虽想这么干,可以是生前性格不允许(怕所有人的贬低),以致于懦弱,不敢面对大众的一双双如神般的眼,便“销声匿迹”。

乐饼双手靠在后面,用指甲掐住自己的手指,止住心中的痛楚,他轻微起嘴角,像是掩饰些什么。

邓部长默默一瞥乐饼,再补充一句,高喊道:“我身边的这人叫白乐饼,乐是音乐的乐,饼是月饼的饼,请大家记住一件事,不仅他是无辜,而且他的家庭也是。”

白乐饼闻此言,猛然转头,刹那间,他克服了他心中的恐惧。眼睛一直在望着那些逃跑的人,眼眸倒映出他们纷纷逃逸的背影,可白乐饼不明所以地深深地鞠了个躬。

乐饼心事了决,无论是否相信,他们如信鸽,哪怕暴风雨再猛烈,送信人至少会有一封信笺到达收信人。他凑近邓强的耳畔嘀咕:“万一我不是无辜的呢?”

“你敢在这里断后,不怕死的男儿,不会骗自己人,我相信你就是无辜的。”

“谢谢你,邓部长,不,邓强。”

他们面前是严阵以待的两个阴间大将,譬如参天高山,后面是汪洋大海,既然没有后路,与其自生自灭的等死,与其沉入深海的沉默,倒不如勇攀高山,虽长风浩荡,又何妨?攀便攀也,战便战也。

声势浩荡,处处身影穿梭野草间,只需刀光剑影间,便决定胜负。

双腿断裂的白乐饼如鲠在喉,阵阵悲笑,一大男人竟蜷伏恸哭起来,不断地抽噎,身体持续震悚,乐饼最后一瞧昏天,用手臂遮挡双眼,可脸依旧保持抽噎的状态,仿佛要了他命似的,重重咽下去口水,呼吸声开始停止,没有再哭泣。

“我从来不是你们口口相传的废物……”

“和我的一切告别吧,算了,死也得不一样,那我就装一会逼,英语很洋气,那就Goodbye。”一只手臂被砍断的邓强直到被彻底束缚住,眼里是男人对女人的温情。

天色黯淡,两只大雁只是迷了路,飞向那枯藤老树的树枝上,静静歇息,无人打扰。

他们倒在太阳晨起尚未照耀阴凉处,枯草包裹他们的灵魂,作一个棺材,葬在无人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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