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市中心不远有一个小街区,与繁华的市中心相比显得黯然失色,整个街区都是陈旧的阁楼和知了吵闹的参天大树,楼房都是两三层的小洋楼,由于年份过久上面出现了许多裂痕和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
住在小巷右边第二栋阁楼里传出浑厚的声音
“林墨!赶紧起来帮爸看会店,爸去进点新货。”
父亲林永峰推开二楼的一扇房门,里面的床上躺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墙上贴满了篮球明星的海报,旁边书桌上的电脑还放着音乐,床头上的空调也在轰轰作响的运作,显然昨晚又在熬夜玩游戏。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叶清明,伸手挠着背后,并没有起床的意思。
“请不动你了是吧,行,以后网费别让我交。”
林永峰拿起遥控器把空调关了,顺带把门关上。
房门打开,出来个光着膀子的男生,两眼乌青,揉着鸡窝头朝着厕所走去,嘴里发着牢骚
“爸!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关空调啊,这天怪热的,热坏了怎么办?你可只有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啊。”
“行了,叫你干点事磨磨唧唧,你快点!你李大爷还等着喝咱们店的普洱茶。”
林永峰看见林墨起床,起身就往外面走去。
“哟!这么急怎么不叫那位看店。”
林墨装作不在意的回嘴。
林永峰骑上自家的三轮,开始发动,他听出了林墨话里有话
“没礼貌,叫王阿姨。”
本来进货点有送货上门服务,不过要多收100元的送货费,但老林这人节俭惯了,舍不得出这钱,就每次自己骑着自家三轮跑去距离十几公里的进货点进货。
林墨也不搭腔,伸个懒腰,岔开话题
“你说这李大爷天天喝也不腻,就今天晚点喝又不会怎样,真是人累人累死人。”
“行了,别发牢骚,快点的吧。”
说着林永峰骑着自家三轮走了。
“哎,爸我还没说完呢。”
本来今天跟上官司和吴所谓今天都约好了,现在连说都没说,还要看店,林墨已经想到上官司那小子的样子了,肯定又要损自己。
林墨听见三轮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远,不忿的哼出声,在蹲坑尿完直接就蹲在地上刷起了牙。
林墨口中的‘那位’应该叫王阿姨的女人名叫王翠,48岁,比林永峰大三岁,是胡同小区的居委会主任,他没有老公,听说早年因为受不了她的脾气两人就离婚了,她有一个女儿,名叫肖琪,比林墨大5岁,已经搬出去工作了,好久才回家一次。林墨不喜欢这位所谓的王阿姨,对于他来说,她是老林的小三,不对!老三!
正午,太阳正烈,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地面,老巷口的茂密榕树下有一家杂货店,虽说是杂货店,但里面应有尽有,招牌上写着【老林杂货店】五个大字。
店里的冰箱在轰隆隆的作响,门前还有一台老式大风扇在不停歇的转,树荫下坐着许多乘凉的老年人,有的在聊八卦,有的在下棋……
因为老巷子只有林墨家这一家店,还因为林永峰憨厚大方的性格,大家都喜欢来这买东西,这里都差不多成了老年人活动中心了。
林墨躺在自家店门口的老爷椅休憩,虽然热是热了点,夏天伴着一声声蝉鸣最适合睡觉了,不一会就打起鼾来。
“小墨,给我倒杯普洱。”这不,下象棋的王爷爷冲着门口叫唤起来
“来了。”林墨无精打采的应着,端着茶壶径直走去,把茶杯倒满,也不着急走,还看起了下棋,看得津津有味
“林墨,走啊!今日份娱乐项目走起。”
路边来了两个骑自行车的少年,十七八岁模样,兴致勃勃的望着林墨
前面留着寸头身材高挑的男生名叫上官司,父亲是教育局干部,母亲是高中语文老师,因为父母都是高文化水平,所以对他的期望也很高,教育方式也更加严厉,如果你觉得面对如此严厉他学习一定很厉害,那就大错特错,在和他从初中到高中的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班级倒数,经常旷课去网吧,为此他的父母多次教育,但见他屡教不改,不过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就直接撒手不管了,直至在今年生下了二胎,起名叫上官希。
后面的四眼小卷毛名叫吴所谓,人如其名,对很多事情都秉着无所谓,反正不会怎样的态度,他的母亲是小吃街【吴姐面食馆】老板,因为父亲在很小的时候去世了,他父亲的家人觉得他们母子二人是扫把星,是他们克死自己儿子的,一直苛待他们,所以他母亲直接与他们断绝关系,给他改名跟自己姓,他们在叶枫八岁的时候搬来这里的,他母亲靠着一手好厨艺在巷子里开了家店,生意一直很好,直到前几年才搬去市中心住。
“哟!官司所谓,又来找小墨玩呐。”
在同王爷爷下棋的刘伯调侃着三人。
“哎,刘伯心情不错嘛,赢了几回?”
上官司回着话,吴所谓礼貌的应着。
林墨见到两人脸终于露出笑容,不过又很快恢复了原样。
“哎,我跟你们说今天不行,得看店。”
“不是,昨天都约好了嘛,计划全泡汤了。”
上官司愤愤的说着,双手叉着腰来表达不满。
“话说,你没跟林叔叔说?”
吴所谓倒是挺冷静的,扶了扶眼镜。
林墨摇摇头“那也得来得及才行啊,今早上我刚想说来着,一溜烟跑老远了,不过吧,今天老爸去进货我确实要看店。”
林墨把一条腿跨在膝盖高的围墙上,手里还拿着茶壶。
说着说着,把茶壶举高说道
“坐下来喝点茶吧,估计我爸一会就回来了。”
两人摇头,上官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行行行,茶我就不喝了,这玩意也只有我家上官老头爱喝,整天摆弄茶具还有几只茶宠,看的我都烦。”
“你和上官叔叔和好啦?”林墨问道
“想什么呢?我才不会这么容易原谅他”上官司义愤填膺的说道
“你小子是想让叔叔多给你打钱吧。”林墨拆穿道。
上官司抱住叶枫“知我者小枫也,你说你这么了解我,要是女的我就追你了。”
林墨把上官司推开,满脸嫌弃
“别恶心人行不行。”
吴所谓推了推黑框眼镜对林墨说道
“林墨,给我拿根棒棒冰吧,一路骑车过来还没喝水呢。”
“行,等着啊。”林墨停下了对上官司的肘击,转身回店里。
“喂,别忘了小爷我。”上官司冲着背影喊道,生怕林墨记仇没自己分。
几人啃着棒棒冰,吹着电风扇,别提多爽。
吴所谓转头问林墨“话说林叔叔有没有交代几点回?”
“说倒是没说,不过他就说看一会店,反正,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那我们先走,等林叔叔回来你就来找我们,别忘了晚上。”
说完,吴所谓拉着上官司骑车走了。
两人刚刚走,不远处的有人在叫唤林墨名字
“小墨,有人买东西。”
林墨应着,转头看见叫自己的是王翠,好脸色不给,一声招呼不打径直走回店里。
店里站着个比林墨高出半个头的男生,穿着白T背对着林墨在凉席区驻足。
“你好,需要什么,我帮你选。”
林墨客套的打着招呼,想上前帮忙,谁知男生突然转过身,颜烈头上已经满头大汗,头发也湿漉漉的贴近额头,只见一滴汗顺着发根流下来,眼见要进入眼睛,颜烈顺势抬手把头发撩了起来,露出精致的五官。
因为两人相距一米不到,林墨闻到了男生独有的气味,这味道就像雨林里的玫瑰花
林墨屏住呼吸,喉咙一紧,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宽一米五长两米的席子。”
颜烈充满磁性的声音响起,让林墨忍不住看向他的脸,颜烈稍微低着头,在头顶上灯光的照映,叶枫只是隐约看见了的侧脸,修长的睫毛和立挺的鼻梁。
颜烈往旁边货柜挪过去了一点,为林墨腾出充足的空间。
“好。”
林墨吞口水,在一堆席子中找到了正确的尺码,把席子递给颜烈
“谢谢。”
男生往前台的方向走去,留下残留的气味
林墨紧随其后,才发现除了席子颜烈还拿了水桶和其他生活用品,林墨推断应该是附近新搬过来的。
“一共155,扫码还是现金?”林墨帮着男生打包着物品。
颜烈修长的手指从裤兜拿出手机扫码支付。
随着支付声响起,林永峰骑着三轮满载而归停在门口,
林墨见状,把打包好的东西递给男生,头也不回的跟林永峰抱怨着。
“大老板总算回来了。”
“行了行了。看下店像要了你的命!”
林永峰边卸货边没好气的说着
王翠见状也帮忙卸货,林墨没理会,独自把一箱饮料扛回店里,就听见老林在跟王翠闲聊,说的似乎是那个男生“这孩子就是新来的租客吧。”
“是啊,好像叫什么颜烈,从S市上个月过来的,昨天看的房,今天刚住下。”
颜烈……这名字可不多见,林墨正巧听见,这样想着。
“问他来A市干嘛的,他说他以前在[圣英高中]读书,不知道什么原因落榜了,今年打算过来咱们[真玉高中]复读呢。”
“嚯,圣英的都落榜了,那来我们真玉就能考上?”老林感慨着。
“可不是吗,说起来可气死我了,我跟你说,这孩子对我房子挑三拣四的,但好在这孩子也并不是什么贪小便宜的人,钱倒是没少一分给我。”
王翠义愤填膺的向老林诉说着,在林墨听来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成分。
“那个我有事,先走了。”
林墨脸色暗沉,不高兴就差写在脸上了
说罢从柜台抽屉里抽出5张百元大钞,便离开了。
因为林墨的突然离开,老林和王翠原本活跃的氛围显得有些沉重,看着林墨离开的背影,王翠冒出一句话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林永峰为难的摇摇头,忧愁写在脸上,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林永峰把他一点点抚养长大,在他心里,林墨是宝,所以他不敢告诉他,他怕他恨他。
王翠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林永峰,眼里全是委屈
“我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你这么个人,他今年18岁了,懂得独立思考了,你能瞒他一辈子吗。”
这么多年来她忍受着林墨的冷脸虽说早已经习惯,但是谁不想名正言顺。
王翠叹了口气,把东西放下,往家的方向走去,留下林永峰一人。
“哎!你说你这人。”
林永峰不敢叫住王翠,他知道王翠心里有怨,只能由着她的性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