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待花期,方问归来时。
题到无意处,且看有心人。
鹿鸣三人进入屋内,油黑的桌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土,桌子中间顶着一根粗壮的白色蜡烛。
浅浅点燃蜡烛,鹿鸣去掩了门。三人坐下,环顾四周,漆黑一片。
浅浅:“紫沙滩到大荒山总共一千二百里,要走很久才能到。”
鹿鸣:“一千二百里,不出意外的话,得走九百多天。”
鹿雄:“先别管那么多了,我现在急需一个枕头,剩下的事,明个再说!”
浅浅被鹿雄逗笑了,她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看屋顶,感觉眼前一黑,眼神似乎有些飘忽不定,惊觉不对,赶忙定睛细看,确定自己没看错,突然大喊一声:“啊——!”
鹿鸣、鹿雄抬头,也被惊得吓出一身冷汗,屋顶横着一排、竖着一列,密密麻麻、高低错落的挂着一颗颗人头。
待三人平复心情,冷静下来。周围的空气又恢复了刚才的安静。
鹿雄:“看来,今晚咱们不得不睡到死人头下面了。”
浅浅:“要不我们继续赶路吧!”
鹿鸣:“天黑了,外面风大,又冷,走不了多远就会迷失方向。”
鹿雄:“没事儿!咱们活人都不怕,还怕死人?照我说,你只要不自己吓自己,就没事儿。该睡觉睡觉!”说完,鹿雄往鹿鸣身边靠了靠。“有点冷,咱们抱团取暖,就不冷了。”
浅浅靠在了鹿鸣肩膀上,有些懊悔的问到:“鹿哥哥,早知道我就听你的,待在村子里,有吃有喝,大劫来了,大不了一死,起码也吃饱喝足了。你会不会怪我?”
鹿鸣:“不会的,别多想。浅浅,咱们都已经到紫沙滩了,再没多远就能到大荒山,找到茫茫大士,学到本领,就什么都不怕了。你看小雄都不怕。”
没想到鹿鸣和浅浅看向鹿雄,他已经沉沉的睡去。
鹿鸣:“浅浅,靠着我睡吧。有我在,谁都伤害不了你。我保证!”
屋外烈风叫嚣,屋内阴风阵阵,可此时听到这句话的浅浅,内心却无比温暖。她靠着鹿鸣,不知不觉间已经睡着了。鹿鸣看着浅浅和鹿雄,眼前犯了迷糊,渐渐的闭上了眼。
天亮了。
鹿鸣睁开眼,温润的光穿过屋顶的破洞,照在了他的脸上。风也停了,屋外面显得格外暖和。
鹿鸣叫醒了浅浅和鹿雄,三人收拾行李,离开了客栈。
太阳当空,空旷无垠的紫沙滩,既不热也不冷,没有风也没有土,视线很好。他们一路端向北走,按照计划,大约九百多天就能到达大荒山前。
途中,不知走了多少日,遇到一条小河,河里水很清,三人洗漱休整。坐在河边聊着天。这时,不知从何处走来一位年迈的老妇人,浅浅见状,赶紧搀扶老妇人坐下休息。
并询问道:“老妈妈,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老妇人回答道:“你们走了很远了吧,不如去我家吃顿便饭,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她的声音轻缓有力,似乎能穿透一面墙。
三人跟着老妇人来到她家门前,这院落让人有种熟悉的感觉。
鹿鸣:“多谢老妈妈,给您添麻烦了。”
老妇人:“不用客气,若真是过意不去,帮我一个忙吧!”
浅浅:“老妈妈,您请讲,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帮您。”
老妇人:“非常简单,肯定能做到,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我这里有一首诗:前四句在这:
离别待花期,方问归来时。
题到无意处,且看有心人。
现在缺少下面后四句,我题了一句:回转兜心路,”
“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每人帮我题写一句,完成这首残诗?”
浅浅:“我来吧,回转兜心路,定念勇向前。”
鹿鸣:“这个可难到我了。这么高深的学问,怕是题不上来了。”
鹿雄:“我看也是,麻绳提豆腐——别提了。赶紧赶路吧。”
浅浅:“别这样,老妈妈要求也不高,你们就给题一句。”
鹿雄:“没说不愿意,只是肚子里真没墨水。”
鹿鸣:“老妈妈,对不住,要是劈柴挑水,您尽管开口,可这题诗就……”
老妇人:“小姑娘已经题了一句,就差你们了。我等你们……”
说完,老妇人打开了房门,三人进到屋内,正中间一张干净油黑的桌子,上面顶着一根粗壮的白蜡烛。
次日,三人告别,继续赶路。又走了不知多久,遇到一片果园,浅浅高兴的跑了进去,摘下一颗果子,吃了起来,脆甜多汁。鹿鸣赶忙制止:“浅浅,吃之前得跟园主说一声,你不打招呼就吃,让人家知道了,说我们偷,那就冤了。”
“没关系,吃吧”
园内传来一阵轻缓有力的回音。鹿雄正准备摘果子的手立刻放了下来,仔细一看,那不正是前段时间小河边遇到的老妇人么!
鹿雄:“老妈妈,您不是一般人,您是神仙!我们走了这么远,没成想走到您的果园里了,而且您还在这。您一定会飘忽千里之法、御风飞行之术。能不能教教我?”
老妇人:“当然可以,你帮我题一句诗,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鹿雄:“又题诗?关键我不会啊!”
老妇人:“那我就再等等。”
鹿雄:“我随便题一句,题的不好,您别见笑。嗯,“求法无需问”,您看怎么样?”
说完老妇人没有回答,鹿雄便摘下一颗果子,自顾自的吃起来。
鹿鸣:“老妈妈,我们还要赶路,感谢您的盛情款待,告辞!”
鹿鸣拉着鹿雄和浅浅,拿上东西,立刻离开了。继续向北行进。
路上,浅浅问鹿鸣:“鹿哥哥,随便给她题一句,有什么大不了的?”
鹿鸣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继续走着。
又走了不知多久,来到一片庄稼地,地里种满了麦子和玉米、大豆和花生、蔬菜和香料。
鹿雄钻进地里,趴在地面上挖起了花生。
鹿雄:“煮点花生,路上吃,好久没吃花生了。”
鹿鸣呆呆的站在菜地边上一动不动,表情有些凝重。
这时,浅浅喊到:“鹿哥哥,摘掉黄瓜西红柿,咱们路上解渴充饥。”
“随便摘,想吃什么就摘什么!”又是一阵轻缓有力的话声。
浅浅、鹿雄:“老妈妈,谢谢您!”
鹿鸣:“又要题一句诗?”
老妇人:“知道了就题吧!”
鹿鸣:“我不会题诗。”
老妇人:“那我就再等等。”
鹿鸣:“不必了,我不会给你题诗的!”
浅浅:“哥,怎么了嘛?”
鹿雄:“看我这水平,都题了,哥,你随便给题一句吧!”
老妇人:“我好饭好菜款待你们,就只让你帮我补全这首残诗……”
鹿鸣打断:“若是不题呢?”
老妇人:“那我就一直等。”
浅浅:“哥,别这样啊!”
鹿雄:“哥,犯不着啊!”
鹿鸣:“浅浅、小雄,拉着我的手。”
“集中精神、心无杂念!”
“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赶快醒过来!快给我醒过来……!”
突然阴风四起,吹得三人瑟瑟发抖,越来越冷。
鹿鸣猛然睁开眼,屋外的烈风吹开了门,也吹醒了浅浅和鹿雄。
浅浅:“做了个梦,我还以为我们到大荒山了。”
鹿雄:“花生,我的花生……”
浅浅:“花生?难道咱们做了同一个梦?鹿哥哥,你题诗了吗?”
鹿鸣:“你们睁开眼看看,我们在哪里?”
鹿雄:“啊?走了这么久,竟然只是做了个梦!还在这些死人头下面。”
“葛啷!葛啷!……葛啷!葛啷!……”
鹿雄:“什么声音?跟哀乐一样!”
浅浅:“就是哀乐!”
鹿鸣:“别怕!集中信念,别分神!”
鹿雄:“不行,我好困,想再睡会!”
浅浅:“小雄,保持清醒,千万别睡!”
屋外的烈风又把门吹开了,屋顶的人头随风摆动,这时,随着哀乐的声音越来越响,并一阵阵传入屋内。紧跟其后的是一支步伐整齐的无头死尸兵员。
它们敲锣打鼓,整装待发。环绕桌子一周,然后跪了下来:“鬼侍罗部众参拜鹿雄大人,恭请无量德法鹿雄大人回营,请入棺!”
鹿雄:“本侍罗起驾,闲杂人等回避!”
鹿鸣:“小雄,快醒醒!”
浅浅:“唤他全名——鹿雄、鹿雄、鹿雄,快回来、快回来!”
鹿雄:“大胆,竟敢直呼本尊大名,我要砍下你们的头。”
浅浅:“鹿哥哥?怎么办?我好害怕!”
鹿鸣:“集中精神!别分心,这不是真的!”
鹿雄掏出匕首,部众高呼:“就地正法,以示尊威!就地正法,以示尊威!”
鹿鸣:“浅浅,快,避兑丸!”
浅浅立刻从包里拿出避兑丸,使出全身力气,砸在了桌面上,只听“嘣”的一声巨响,避兑丸炸开,火光四溅,腾起一阵烟雾,烟雾散尽,鹿雄举着匕首站在原地,满是破洞的屋顶一片漆黑,烈风把屋门刮的来回摆动。
鹿雄:“我拿把刀干什么?”
浅浅:“呜呜呜,我以为我们又没命了。”
鹿鸣拿回匕首,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屋外的风渐渐停了。四分时刻马上就要过去,天慢慢亮了起来。
三人趁天一亮即刻起身,离开了客栈,一路向北,踏入了紫沙滩。
走了一会。浅浅突然问到:“我们才进入到紫沙滩,就遭此一难,险些丧命,这一千二百里的路了怎么走呀?”
鹿雄:“我不是故意的,我自己被摄了魂魄,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鹿鸣:“浅浅,避兑丸还有多少?”
浅浅:“还有十来颗。”
鹿鸣:“若硬走,怕是走不到大荒山了。”
鹿雄:“那怎么办?难不成回鹿家村?”
浅浅:“鹿哥哥,我知道你有办法,别急,慢慢想。小雄,你别影响你哥。”
鹿鸣:“回客栈!”
浅浅、鹿雄:“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