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道狭窄而弯曲,四人一前一后缓慢前行,藤笼里荧光菇的光芒将湿漉漉的石壁映出一层幽冷的淡绿。空气越来越沉闷,混杂着霉味与古老泥土的腥气。
孟泽从空间里掏了颗之前存下来的、吃了可以在夜间视物的果子,但作用依旧不大,洞道太黑了,只能看见看见眼前几米的场景。
他此刻能看见辛奇正弯着腰、侧着身子走在他身前,神色肃穆,耳朵晃着探听着洞中的动静,眼睛也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着路,俨然是猎手战斗时的样子。
但与他神情完全不同的——那根被孟泽握着的尾巴,整条尾巴都僵着,连打着弯的尾巴尖儿都僵硬勾着,一点都不敢动,孟泽甚至能感受到尾巴在他掌心在轻轻发抖。
这种反差的萌感让孟泽心中的紧张感消弭了一些。
辛奇不知道孟泽吃了可以夜间视物的果子,走两步还要侧头看看孟泽,担心孟泽害怕或者撞到,遇到特别低的岩石,他还伸手替孟泽挡了挡,那么多动作,他的尾巴都在孟泽掌心没动。
孟泽看着辛奇忍不住笑起来……在辛奇第十次回头看孟泽的时候,不小心跟孟泽含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他愣了愣,“你看得见?”
孟泽看着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嗯,你忘了,有可以增强夜视的果子。”
辛奇点点头,“哦。”
辛奇突然有些羞赧,脸红起来,尾巴打了打卷,似乎是试图从孟泽手心里抽出来。
孟泽意识到辛奇的想法,手却攥紧了,对着辛奇笑,“捏着我有安全感一些。”
“嗯。”辛奇身体越发僵硬,把头甩回正面,假装认真看路,但耳朵时不时的抖动和发红的脸颊暴露了他的羞涩。
孟泽下意识又捏了捏辛奇的尾巴,得到了一只同手同脚脊背僵直的大猫兽人。
他们在洞道里走了近一个小时,在即将适应了黑暗狭小的空间时,他们脚下的地面忽然由松软泥土变得坚硬,像是被人为敲击、磨平过的痕迹。
邬峤低声提醒,“小心,这里有人来过。”话音未落,前方的岩壁上便闪过一道细微的冷光——那是一根几乎与石壁同色的兽骨棍,尖端削得极细,若不是孟泽手里的藤笼灯的光线恰好扫过,根本看不见。
走在最前面的华爸伸手挡在最前方,敏捷地用短刃拨开机关。
骨棍插入洞壁后,一阵轻微的“咔嗒”声传来,几块石头被触动,落下时带起碎沙的急响。幸好他们提前发现,否则最前面的人会被直接刺中咽喉。
“茗提前布置了陷阱。”邬峤沉声说。
孟泽仗着自己在队伍最后没人注意,从空间里拿出了兑换好的防护服和解毒丸。
“那不如我们休息一下,换上这个兽皮衣吧,我们之前做的可以进行防护的衣服。”孟泽从空间兑换出兽皮状的防护服后,立刻塞到辛奇手里。
辛奇回头看了一眼孟泽,得到了孟泽一个甜美又讨好的笑容。
辛奇:……
辛奇僵硬着把头扭回去,心跳乱的让他有些呼吸不上来,他赶紧原地坐了下来。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空间还算比较大,能容纳两个人侧身并行,其他人也随着辛奇的动作坐下来。
华爸侧头看了眼孟泽和辛奇手里的兽皮衣,随口一问,“嗯,谢谢孟泽大人,孟泽大人什么时候准备的?”
“以前就准备好了,早就给辛奇装兽皮袋里了,刚才忘了拿出来,现在穿刚好。”孟泽淡定解释。
“嗯。”
辛奇点点头,将手中的两件轻薄的兽皮衣递给邬峤和华爸,自己把兽皮衣穿上,对于孟泽随口让自己背上准备兽皮衣这件事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
邬峤和华爸也没有怀疑,因为辛奇的兽皮袋是所有兽人里最大的,总能从里面掏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辛奇侧头看了孟泽一眼,孟泽眉眼弯弯又对辛奇笑了笑,食指竖在唇边比划了一下,示意辛奇保密。
辛奇又被孟泽笑得害羞,移开眼神。
辛奇装作若无其事地摁了一下心脏。
奇怪了,今天看见孟泽就觉得心动。
几个人换好兽皮衣,孟泽又拿出放在兽皮袋里的解毒丸分给众人,“大部分毒用这个都可以解,一个人十颗。”
每个人都收拾好之后,辛奇和华爸眯着眼睛往前看了看,集中注意力,开始仔细观察前方的情况。
“空气里有血的味道。”辛奇皱了皱鼻子又抖了抖耳朵,“华爸,我们换一下位置。”
随后四个人调整位置,对环境最敏感的辛奇走在最前面,随后是孟泽、邬峤和华爸。
四人调整好顺序后继续前进。洞道明显变得更为逼仄,岩壁上隐约能看到一些刻痕,像是被人用工具削过,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与湿腐气息。
辛奇放慢脚步,耳朵竖起,尾巴微微摆动,保持着最高警觉。
突然,辛奇伸手示意后方停下,低声说,“别动,前面有东西。”
孟泽抬手举高藤笼灯,借着荧光菇的微弱光芒,看见前方地面上有几处异常光亮的湿痕,与周围暗哑的泥土颜色不同。辛奇弯腰,轻轻拿出一根短木棍探去,刚碰到那片湿痕,下一瞬,“嗖——”的一声锐响,一排细长的石矛从洞壁两侧猛然弹出,刺入对面岩壁,力量之大在石壁上留下深深的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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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峤表情越发冷冽,呼吸都变得比刚才更重了一些。
孟泽回头看了邬峤一眼,抬手轻轻捏了一下邬峤的手指。
邬峤压低声音,眼泪氤氲,“我跟他讲过地宫探险的故事,他学的倒快。”
孟泽叹了口气,“就算你没讲过,只要他想对付我们,就以他那心计的深沉也能琢磨出这些,阿峤,你不能被他影响,他处处留下与你有关的信息,就是为了击溃你,别上他的当。”
邬峤深呼吸了一下,压下心底的内疚。
孟泽说得对,茗太知道怎么影响他的情绪了。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负面的情绪都不利于他们继续前行,他不能让大家那么紧张的情况下还要安慰他。
“嗯,我知道。”邬峤调整了一下呼吸,对孟泽笑了笑。
走在最前方的辛奇用指尖沿着机关的缝隙摸索,确认没有二次触发后,才小心跨过。
“踩我脚印走,别乱碰。”
孟泽紧跟着他的步伐,尽量将脚落在同样的位置。
藤绳一直系在他们手腕间,轻微的拉扯感让孟泽更专注,也更谨慎。
邬峤与华爸压后,他们走得更慢一些,确保身后没有被触发的隐蔽陷阱。
刚走过那片区域,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极轻的“咯噔”声。
“有第二道机关!”华爸低吼。
几乎在声音落下的同时,辛奇猛地一把将孟泽拉向洞壁,动作快得几乎只是一道残影。他一手牢牢护住孟泽的头,一手按住他的肩,将人紧紧压在冰冷粗糙的岩壁上,几乎贴成一体,辛奇连尾巴都紧紧卷在了孟泽的腰间,呈保护状态。
下一瞬,华爸和邬峤也敏锐地察觉异动,毫不犹豫地俯身伏低,贴在墙壁上。
一块上方的岩石板被触动,数十根细如针的木质毒刺雨点般坠下,打在地面上发出“嗒嗒嗒”的闷响,针尖闪着暗青色的光。
孟泽心跳陡然加速,呼吸一窒。
邬峤压低声音,“这是淬毒的,别碰。”
他们四人之中,邬峤是对毒和植物最熟悉的,听到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避开毒刺。
辛奇抬头望了望上方,确定余下的毒针已经落尽,才带着孟泽小心穿过这片区域。邬峤从怀里掏出兽骨刀,将几枚毒针挑起放到一边,避免后面返回时再踩到。
继续向前,空气中那股腐甜的气味更浓了,像是有血液在不远处被长时间浸泡。
“茗这是不想让我们活着出去。”邬峤冷声说。
辛奇没回话,只更紧地握了握藤绳,似乎通过藤绳就能感受到孟泽,他真怕孟泽出事。
感受到辛奇的紧张,孟泽将自己的手递进辛奇的掌心,目光坚定地笑,“想让我们死?他做梦。”
洞道前方的隐隐有了一些光线,岩壁上似乎有淡淡的发光苔藓,脚下开始出现一些积水,隐约能听见滴水声。
就在这种紧绷的安静中,他们看见前方的空间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