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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身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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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旧誓新盟,心火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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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壁上的绿瞳彻底敛去时,我怀里的热度突然灼得皮肤生疼。

林羽的青铜护腕纹路泛着金红,像被火烤透的烙铁,他垂着的脑袋忽然动了动,带着血沫的气音擦过我耳畔:"墨白......听我说,源之心不是力量源泉,而是封印核心......它在吞噬意志。"

我后颈的汗毛唰地竖起来。

刚才混沌魔抱着残片退走时,我还以为那是块能撕开混沌法则的钥匙,此刻这半句话像盆冰水兜头浇下——源之心竟是封印?

那之前所有关于"取源之心破困局"的谋划,全成了镜花水月?

"阿白?"明霜的手从背后轻轻搭上来,她的指尖沾着明璃的血,凉得像浸过雪水。

我转头看明璃,她倚在姐姐肩头,唇色白得像纸,却强撑着抬眼盯着林羽,眼底烧着两簇火。

林羽的睫毛在颤。

他被我用玄铁剑上的符纹暂时封印,此刻额角的紫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露出底下青灰的皮肤,倒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啃噬着。

他抬头时,我看见他瞳孔里有黑雾在翻涌,却又被护腕的金光生生压下去半寸:"只有片刻清醒......但我知道真相,你们需要我。"

"需要你?"明璃突然冷笑,她扯着姐姐的衣袖直起身子,发间的珊瑚珠串撞出细碎声响,"你杀了青阳城三百无辜百姓时,可曾说过需要我们?

你偷换明家镇族丹方时,可曾说过被困住?"她的指甲掐进掌心,"林羽,你背叛所有人的时候,灵魂早被混沌啃干净了!"

林羽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明璃的眼神像被雨打湿的蝶,翅膀黏在泥里挣不脱:"那天在青阳城......我看见源之心残片悬浮在血雾里,它在笑。"他的声音突然发颤,"不是我在笑,是它。

我举刀时,手腕像被铁索拽着,刀尖指向孕妇肚子的瞬间,我咬碎了舌尖——"他张开嘴,牙龈处果然有新鲜的血珠,"疼得能看见自己魂魄,可那双手还是在动。"

明霜的指尖在我肩头轻轻一颤。

她望着林羽的眼神不再是冰冷的审视,倒像在看雪地里冻僵的幼兽:"你说混沌之力会侵蚀灵魂?"

"它像活物。"林羽盯着自己的手背,那里有暗紫色的脉络正顺着血管往手臂爬,"一开始是痒,像有蚂蚁在骨头里钻;后来是疼,每道经脉都被烧红的铁丝抽;再后来......"他突然抬头看我,眼睛里的黑雾退得干干净净,"再后来,我听见它说话。

它说,你若肯把混沌钥匙交出来,就能解脱。"

我的心脏重重一沉。

之前炎龙提过林羽的护腕是混沌钥匙的一部分,此刻那护腕正烫得我掌心发红,纹路里的"同生"二字泛着血光——这是十二岁那年,我和他在山神庙里结拜时,他亲手刻的。

"你说的钥匙......"我按住护腕,能感觉到里面有微弱的脉动,像另一个人的心跳,"和源之心有关?"

"源之心是锁。"林羽的声音突然急促起来,紫斑重新爬上他的脸,"混沌魔要解这把锁,所以需要钥匙。

它吞噬意志,是为了......"他突然呛咳起来,黑雾从嘴角溢出,"为了......为了让锁......"

"林羽!"我攥紧他的手腕,玄铁剑上的符纹突然亮起蓝光,暂时压下黑雾。

他的瞳孔重新清明时,眼底泛着血丝:"墨白,你要信我——只有我能带你找到真正的源之心。

混沌魔手里的是假的,它在引你入套。"

明璃突然拽住我的衣袖:"阿白,别信他!

他之前说要帮我们找明家失踪的典籍,结果转头就把我们引到混沌之地的陷阱里!"她的手指在发抖,"你忘了在落星崖,他推你下悬崖时的眼神?"

我当然记得。

落星崖的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林羽的手掌抵在我后心时,温度和此刻护腕的烫意重叠。

那时他说"对不住",眼睛里却没有半分歉意。

可此刻他喉间溢出的血沫里,混着我熟悉的沉水香——那是他母亲临终前送他的香囊,他说要戴到死。

"阿霜。"我侧头看明霜,她垂着眼替明璃擦去嘴角的血,听见我唤她,便抬眼望过来。

她的眼睛像两潭深泉,倒映着岩壁上未熄的火:"你怎么看?"

"他的魂魄在挣扎。"她指尖轻轻点在林羽额角的紫斑上,"这不是普通的魔蚀,更像......"她顿了顿,"更像有人在他识海里种了蛊,用混沌之力当引子。"

岩壁深处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

炎龙还靠在破碎的石笋上,他擦血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像淬毒的针,扎在我们几个身上。

我这才想起,这太初境的老怪物还没走——他刚才被我砸断三根肋骨,此刻气息却比之前更沉,显然在酝酿什么杀招。

林羽的护腕突然剧烈震颤。

他的手指扣住我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墨白,血魂封印需要混沌钥匙才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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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救明璃的命,要查源之心的真相,都得......"他的声音突然哑了,黑雾顺着七窍往外涌,"都得......解开我身上的......"

明璃的指甲掐进我手背。

她的体温烫得反常,显然是混沌之气在体内作祟——之前为了替我挡混沌魔的攻击,她强行运转了七重离火诀,现在经脉里的气团正像活物般乱窜。

我低头看她,她咬着唇摇头,可眼底的焦灼比谁都浓。

"阿白。"明霜的手覆在我手背,"璃儿的命灯快灭了。"她声音轻得像叹息,"血魂封印的解法,我在古籍里见过......需要施术者和受术者同频的魂魄共鸣。"

林羽的护腕烫得我几乎要松开手。

他的眼睛里黑雾和金光在拉锯,像两团火在打架。

我望着他额角的紫斑,想起三年前在药庐里,他替我熬药时被药罐烫红的手背——那时他笑着说,"墨白,我这条命,早和你绑在一起了。"

岩壁上突然传来石块崩裂的脆响。

炎龙直起身子,他法衣上的焦痕在渗血,可嘴角的笑却更盛:"小友还在犹豫?

再拖片刻,你怀里的小美人可就要......"

"闭嘴。"我打断他,视线重新落回林羽脸上。

他的瞳孔里,金光终于压过黑雾,露出一丝哀求:"就解三成封印......我能帮你。"

明璃突然拽住我的衣袖:"阿白,别——"

"璃儿。"明霜按住她的手,"你脉象乱得像被雷劈的琴弦,再拖下去......"她没说完,可明璃的脸色瞬间白了。

我摸出腰间的玄铁剑。

剑鸣里带着明家姐妹的本命气息,凉得能渗进骨头。

剑尖轻轻划过林羽腕间的符纹,蓝光顿时暗了三分。

林羽的身体猛地一震,护腕的烫意突然变得温和,像有人握着我的手,轻轻拍了拍。

"墨白......"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信我一次。"

岩壁外传来风灌进裂隙的呼啸。

我望着明璃泛青的唇,听着林羽护腕里传来的心跳声——和我的心跳,竟同频。

炎龙的脚步声突然逼近。

我反手将玄铁剑横在胸前,余光瞥见林羽的手指动了动,护腕上的"同生"二字,正发出比之前更亮的金光。

玄铁剑刃割开符纹的瞬间,我掌心的灼意突然翻涌成烫穿血肉的疼。

林羽的手腕在剑下轻颤,被封印的符纹像被扯断的琴弦,蓝光“滋啦”一声碎成星子,他的手指立刻扣住我手腕,温度从滚烫骤降成冰——那是被混沌之力啃噬过的冷,从骨缝里渗出来的冷。

“阿白!”明璃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我手背,她另一只手攥着明霜的衣袖,发间珊瑚珠串撞出急促的响,“他脉搏乱得像擂鼓!”我低头看她,她额角的汗顺着苍白的脸往下淌,嘴唇乌青得可怕,刚才替我挡下的混沌爪印还在她腰侧渗血,血珠落在地上滋滋冒烟。

明霜的手指按在林羽后颈,她的医术比我更精到:“他识海里有两股力量在绞杀。”她抬眼时,眼尾的泪痣跟着颤了颤,“一股是混沌魔种下的蛊,另一股……像极了你玄铁剑里的清灵之气。”

林羽突然抬头。

他的眼睛不再是黑雾翻涌,而是像被水洗过的琉璃,清得能照见我瞳孔里的自己:“跟我来。”他扯着我往岩壁深处走,护腕上“同生”二字的金光扫过地面,那些被混沌之力腐蚀出的焦痕竟泛起绿意——是我三年前在他药庐里种的九叶灵草的嫩芽,“血魂封印在最里层石室,我当年跟着炎龙来探过。”

明璃突然拽住我衣角:“他知道路?”她声音发紧,“三年前在落星崖,他也说知道明家古籍的下落……”

“璃儿。”明霜按住她手背,指尖沾着她的血,“你脉象里的混沌气团正在往心脉钻,再拖半刻……”她没说完,但明璃的睫毛猛地一颤,松开了手。

岩壁越往里越窄,石缝里渗出的血红色雾气裹住脚踝,像活物在舔舐皮肤。

林羽走在最前,护腕的金光劈开雾气,每走一步,他的影子就在岩壁上被拉长成扭曲的形状。

炎龙的脚步声在身后若有若无,我能听见他低低的笑:“小友可知,放虎归山是什么滋味?”

“闭嘴。”我反手甩了道符过去,玄铁剑的清光撞在他胸口,他踉跄两步,却笑得更欢了:“好,好个护短的墨白——等会看你怎么护!”

血魂封印的石室门就在眼前。

那是块半人高的玄铁,表面刻满倒悬的锁链纹,每道纹路里都凝着暗红血珠,滴在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林羽伸手按在门上,护腕的金光与锁链纹相撞,血珠突然暴起,在他手背烫出焦黑的痕迹。

“以魂为引。”他咬着牙回头,额角又渗出紫斑,“墨白,把你的手按上来。”他的声音发哑,“用《玄体素针解》里的‘同脉诀’,我们的心跳要同频。”

我想起《玄体素针解》残篇里的记载:同脉诀需两人气血相融,心意相通,稍有差池便会爆体而亡。

明霜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要引你的命魂入锁!”她指尖冰凉,“这是死局,阿白——”

“霜儿。”明璃突然开口,她倚在石壁上,勉强扯出个笑,“你忘了吗?当年在药庐,阿白为救我强行渡气,我们的脉搏不也同频过?”她望着我,眼睛亮得像星子,“我信他。”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三年前暴雨夜的药庐突然在眼前闪回:明璃发着高烧,我攥着她手腕渡气,她的脉搏一下一下撞着我的指尖,像敲在心上。

此刻林羽的护腕抵着我掌心,他的心跳透过金属纹路传来——咚,咚,和我的心跳叠成一声。

“闭眼。”我对明霜说,“护住璃儿。”

手掌按上玄铁门的瞬间,血珠突然窜进我的经脉。

那是比冰更冷的疼,从指尖开始往心脏钻,我听见林羽闷哼一声,他的血顺着我的手背往下淌,混着我的血,在门上画出诡异的纹路。

锁链纹突然活了,像无数红蛇往我识海里钻,我看见明璃的命灯在意识深处摇晃,灯芯上的火苗只剩豆粒大。

“守住璃儿的命灯。”林羽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用你的医道,用你的玄针……”

我咬碎舌尖,血腥气在嘴里炸开。

疼意涌上来的刹那,我想起《玄体素针解》里“以痛锁魂”的要诀,指尖凝成虚针,在识海里画出明璃的经脉图。

红蛇撞上来时,我刺向“心俞穴”——那是命灯的根。

“啪!”

锁链纹突然崩断。

玄铁门“轰”地炸开,血红色雾气裹着腐臭的风灌进来。

明璃突然软倒,明霜接住她时,我看见她腰侧的伤口正在结痂,乌青的唇也泛起淡粉。

林羽踉跄两步,扶着石壁喘气,他的护腕裂了道缝,“同生”二字的金漆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墨白生辰”——是十二岁那年,他说要刻下最重要的东西。

“成功了?”明霜抬头看我,她发间的玉簪歪了,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没。”林羽突然抬头,他的瞳孔又被黑雾填满,嘴角咧开不自然的笑,“混沌之力……要出来了。”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下凸起青紫色的脉络,像无数条蛇在爬。

我摸出玄铁剑,剑鸣里带着明家姐妹的惊呼声。

林羽突然扑过来,指甲变成漆黑的爪,划开我手臂的瞬间,我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像流星划过黑夜。

“墨白……救我……”

那声呢喃被混沌之力撕碎。

我挥剑斩在他胸口,玄铁剑的清光透体而过,他的身体却像水一样散了又聚。

明霜甩出三张符纸,符火在他身上炸开,却只烧出更多黑雾。

明璃挣扎着站起来,指尖凝出离火诀的火苗,可她的手在抖,火苗刚触到黑雾就灭了。

“退开!”我吼了一声,将玄铁剑插进地面。

剑鸣声震得石壁簌簌落石,清光从剑刃里涌出来,像道屏障护住明氏姐妹。

林羽的身体被清光逼得向后退,他的黑雾里突然渗出金光——是护腕里的“同生”纹在发光,“墨白,当年山神庙的誓约……”

山神庙的雨突然落进记忆里。

十二岁的林羽举着半块护腕,雨水顺着他发梢滴在青石板上:“我林羽,与墨白同生共死,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他的护腕和我的是一对,刻着“同生”“共死”。

我攥紧另半块护腕,藏在袖中的“共死”纹突然发烫。

清光突然暴涨,林羽的身体被钉在石壁上,黑雾从他七窍里涌出来,凝成混沌魔的虚影:“愚蠢的人类,你以为能救他?他的灵魂早被我啃得只剩渣——”

“住口!”我抽出玄铁剑,剑刃抵住林羽咽喉,“我数到三,滚出他的身体。”

混沌魔的虚影发出刺耳的笑:“三——二——”

“阿白!”明璃扑过来拽住我手臂,“他的脉搏在跳!”

我低头看林羽的手腕,他的脉搏虽弱,却一下一下跳得清晰。

混沌魔的虚影突然扭曲,发出尖叫:“不可能!他的魂魄早该被我吞噬——”

“因为他还有未完成的誓约。”我按住林羽额角的紫斑,玄针从指尖射出,刺进他“百会穴”,“山神庙的誓约,我还没忘。”

黑雾突然像被抽干的水,顺着玄针钻进我体内。

林羽的身体软下来,晕过去前,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袖中的“共死”护腕。

明霜扶住他时,我看见她眼底有泪光:“他的魂魄……还剩一小半。”

“我会救他。”我扯下衣角缠住手臂的伤口,血珠滴在地上,“这一次,换我守誓约。”

岩壁深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像是某种古老的机关被启动了。

明璃指着前方,她的眼睛在血雾里亮得惊人:“阿白,前面有光!”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在血魂封印的最深处,一道青金色的光从石缝里漏出来,照在地上,映出几个模糊的影子——是更深处的石室,是混沌之源的核心。

林羽的护腕在我掌心轻颤,像在回应那道光。

明霜替明璃理了理乱发,她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坚定:“走吧。”明璃扯了扯我衣角,她的指尖已经不那么凉了:“阿白,我跟着你。”

我捡起玄铁剑,剑鸣里带着破风的锐响。

炎龙的脚步声又近了,他的笑声混在血雾里:“小友,你以为过了血魂封印就能见到源之心?告诉你——”

“闭嘴。”我打断他,“该怕的是你。”

前方的青光越来越亮,照在我们四人的影子上,重叠成一片。

林羽的呼吸声在身后轻得像羽毛,可我知道,他的脉搏还在跳,和我的,和明氏姐妹的,一起跳着。

血魂封印的秘密,混沌之源的真相,林羽的魂魄……这些都在前方的青光里等着。

我握紧玄铁剑,带着他们往前走。

这一次,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要走到底。

岩壁深处的青光突然大盛,传来石块崩裂的巨响。

林羽的护腕在我掌心猛地一颤,他睫毛动了动,喉间溢出模糊的音节——像是谁的名字,又像是某个被遗忘的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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