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宗广场，血色浸染青石。
"楚璃"——或者说占据她外表的镜璃——站在尸横遍野的广场中央，紫黑色的焚天剑斜指地面。剑身滴落的不是鲜血，而是一种粘稠的紫黑液体，落地后腐蚀出缕缕青烟。
"还有谁不服？"她甜腻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广场上。
幸存的弟子蜷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这位曾经的师姐。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在主持凌霄子掌门的葬礼，下一刻就突然暴起，焚天剑化作索命黑炎，瞬间吞噬了数十名弟子！
三长老捂着断臂，老泪纵横："孽障...你为何..."
"为何？"镜璃歪头一笑，这个动作与楚璃习惯如出一辙，"当然是为了...净世啊~"她轻盈地跃上高台，"从今日起，混元宗由我接管~"
一名年轻弟子突然冲出："妖女！还我师父命来！"
长剑直刺镜璃后心，却在触及她衣袍的刹那，剑锋诡异地调转方向，反刺入弟子自己的咽喉！镜璃甚至没有回头，只是轻抚剑身："太虚龙镜的反击...真好用呢~"
三长老面如死灰。这确实是楚璃的招牌绝技，连细节都分毫不差。难道楚璃真的堕入魔道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镜璃飘到三长老面前，紫黑焚天剑挑起他的下巴，"我只是比她...更诚实~"剑尖轻轻划过老人皱纹密布的脸，"告诉萧惊鸿...我等他回来~"
......
幽荧界，定界珠前。
楚璃踉跄后退，眼前的画面让她胃部绞痛——镜璃屠杀同门的场景清晰呈现，最后定格在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
"不...这不可能..."她声音发颤，"她怎么能..."
"完美复制。"萧惊鸿面色凝重，"镜魔消散前说过，镜璃是她的杰作。"
楚璃突然想到什么，急忙检查自己的储物袋——太虚龙镜和焚天剑都在身上。但镜中的"镜璃"手中也有一模一样的法器！
"镜像不需要实体。"萧惊鸿解释，"只要见过，就能复制。"
定界珠的光芒渐渐暗淡，画面消散。楚璃握紧拳头："我们必须回去！"
"等等。"萧惊鸿按住她，"镜璃敢这么嚣张，肯定有后手。"他指向定界珠，"先弄清楚她到底想干什么。"
楚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镜璃屠杀同门，冒充自己，还特意说要等萧惊鸿...这一切必有深意。
"她在引我们回去。"楚璃分析，"或者说...引你回去。"
萧惊鸿金瞳微缩："为什么是我？"
"龙皇血脉。"楚璃想起镜魔的话，"她说你是'锁'..."
暗月的声音突然在她意识深处微弱响起："钥匙...和锁...三月归一..."
"暗月？"楚璃内视识海，发现暗月人格蜷缩在角落，几乎透明，"你还好吗？"
"消耗...太大..."暗月虚弱地说，"但必须...告诉你...镜璃不是...最终目标..."
"那是什么？"
"紫月...在等待...三月合一..."暗月的声音越来越弱，"小心...玉佩..."
话未说完，她再次陷入沉睡。楚璃急忙转述给萧惊鸿。
"玉佩？"萧惊鸿取出龙形玉佩，"龙皇留下的..."
玉佩突然自行发光，投射出一行古老的龙文：
「真龙泪落，月华始开」
"这是什么意思？"楚璃困惑道。
萧惊鸿却脸色微变："真龙之泪...是龙族最珍贵的..."他犹豫片刻，"需要我流泪。"
"流泪？"楚璃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不简单。"萧惊鸿摇头，"真龙之泪不是普通的眼泪..."他苦笑，"需要...动情。"
楚璃顿时明白过来。龙族天性高傲，极少流露真情。能让龙族流泪的，必定是触及灵魂的悲痛。
"现在？在这里？"她有些无措。
萧惊鸿深吸一口气："试试吧。"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玉佩毫无反应。萧惊鸿睁开眼，金瞳中闪过一丝挫败："不行...我..."
楚璃突然握住他的手："别强迫自己。"她轻声道，"我们还有别的线索。"
触碰到萧惊鸿的瞬间，玉佩突然微微发烫！楚璃福至心灵，咬破指尖，将一滴血滴在玉佩上。
血珠接触龙纹的刹那，玉佩金光大盛！萧惊鸿金瞳中不受控制地涌出泪水——不是普通泪滴，而是散发着金光的液态龙息！
金泪与血珠相融，化作一团金银交织的光球。光球缓缓升起，在二人之间形成一个奇异的光茧。
"这是..."
光茧中浮现出两个虚影——龙皇与祖师！他们并肩而立，同时指向某个方向。虚影开口，声音重叠：
「三月祭坛...等待归人...」
画面一闪而过，光茧消散，玉佩恢复平静。楚璃与萧惊鸿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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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祭坛？"楚璃回忆，"从未听说过..."
萧惊鸿却若有所思："龙皇记忆中有模糊印象...似乎在幽荧界与三界的夹缝中..."
正当二人思索时，定界珠突然剧烈震动！紫黑雾气再次从珠体内部渗出，迅速在空中凝聚成一张人脸——紫月！
"楚璃..."紫月的声音比镜魔更加空灵，"你被骗了..."
楚璃警惕地后退："紫月？"
"镜魔只是我的影子...用来吸引注意..."紫月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音，"真正的危险...在你体内..."
"什么意思？"
"第三种血脉..."紫月的面容扭曲，"不是我的...而是更古老的存在..."影像突然模糊，"它正在苏醒...通过你..."
话未说完，影像炸裂成紫雾消散。楚璃感到一阵莫名心悸，下意识捂住胸口——那里传来异样的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苏醒...
"璃儿？"萧惊鸿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楚璃强自镇定，"先回混元宗。镜璃必须被阻止。"
萧惊鸿点头，却突然按住太阳穴："等等...龙皇记忆在警告..."
"警告什么？"
"别相信...任何月光..."萧惊鸿金瞳闪烁，"包括...月神的..."
楚璃心头一震。月神是创造她的存在，如果连月神都不能信...
"那我们还能信谁？"
萧惊鸿握住她的手："信我们自己。"
......
混元宗山门，日落时分。
萧惊鸿独自踏上台阶。按照计划，楚璃暂时隐藏在暗处，由他先探明情况。山门守卫看到他都面露喜色：
"萧师兄！您可算回来了！"
"快去广场！楚师姐她..."
萧惊鸿不动声色："楚璃怎么了？"
守卫欲言又止："您...自己去看吧..."
广场上，一片素缟。凌霄子掌门的灵堂已经搭好，数十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排列两侧。镜璃——外表与楚璃无异的"她"——正跪在灵前焚香。
"惊鸿..."她回头，眼中含泪，"你回来了..."
声音、神态、甚至眼角那颗泪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萧惊鸿金瞳微缩，龙纹在袖中暗自游动。
"发生什么事了？"他缓步走近。
镜璃扑入他怀中，颤抖如受惊的小兽："有魔修冒充我...杀了这么多同门..."她抬起泪眼，"我差点...差点就..."
萧惊鸿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扫过广场。三长老躺在角落，断臂处简单包扎着，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这边。其他弟子则躲得远远的，眼中满是恐惧。
"谁干的？"他沉声问。
"不知道..."镜璃抽泣，"但我会查出来..."她突然抓紧萧惊鸿的衣襟，"别离开我...好吗？"
萧惊鸿点头，手却悄悄摸向腰间的龙形玉佩。就在他即将取出玉佩的刹那，镜璃突然抬头，紫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狡黠：
"怎么了？不信任我？"
萧惊鸿心头一凛，但面色不变："当然信任。"他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掌门...是怎么死的？"
镜璃眼中泪光更甚："被那魔修...一剑穿心..."她哽咽道，"我赶到时...已经..."
这与定界珠展示的画面完全不符！萧惊鸿暗自警惕，表面却做出悲痛状："带我去看看遗体。"
灵堂中央，凌霄子躺在冰棺中，面色安详。致命伤确实在胸口，但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色——与镜璃的焚天剑造成的伤口一模一样！
"惊鸿..."镜璃从背后贴近，"我们为掌门报仇...好吗？"
她的呼吸喷在萧惊鸿颈间，冰冷得不似活人。萧惊鸿强忍不适："当然。"
"那..."镜璃的手悄然攀上他的肩膀，"先帮我个忙..."
"什么忙？"
"把龙皇玉佩...借我用用~"甜腻的声音突然变调，指甲暴长如刀，抵住萧惊鸿咽喉！
萧惊鸿早有防备，龙鳞瞬间覆盖脖颈！指甲与鳞片相撞，发出金属摩擦声！
"果然...是假的。"他冷声道。
镜璃咯咯一笑，身形飘退："哪里露馅了？"
"眼泪。"萧惊鸿逆鳞刃在手，"楚璃从不当众哭泣。"
镜璃表情一僵，随即狂笑："精彩！"她面容扭曲，额头浮现出紫黑月纹，"但已经晚了~"
广场四周突然升起四面镜子，将萧惊鸿困在中央！镜中浮现出无数个"楚璃"，都在重复同一句话：
"把玉佩...交出来..."
萧惊鸿金瞳骤缩——这是镜魔的招式！镜璃竟然继承了镜魔的全部能力！
"惊鸿！"
一声清喝从山门方向传来。萧惊鸿转头，只见又一个楚璃御剑而来，焚天剑赤红如血！
"又一个？"镜璃冷笑，"这次是谁冒充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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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楚璃落在萧惊鸿身侧，太虚龙镜悬于头顶："你没事吧？"
萧惊鸿没有立即回应，而是暗中观察——这个楚璃额头有月牙印记，焚天剑也是正品，但...
"证明你是真的。"他沉声道。
楚璃一愣，随即会意。她咬破手指，一滴银蓝色的血滴在龙形玉佩上——月神血脉独有的颜色！
玉佩立刻产生共鸣，发出柔和银光！镜璃见状，脸色大变："不可能！你的血应该是..."
她突然住口，但萧惊鸿已经捕捉到关键信息："应该是什么颜色？"
镜璃不答，紫黑焚天剑突然暴起发难！黑炎如潮水般涌来！楚璃太虚龙镜急转，银光与黑炎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她想要玉佩激活什么！"楚璃在激战中喊道，"别让她得手！"
萧惊鸿逆鳞刃金光暴涨，加入战团。镜璃以一敌二，却游刃有余，身形在镜面间闪烁穿梭，每次出现都伴随着致命攻击！
"没用的~"她尖笑，"在这里，我就是法则~"
危急关头，萧惊鸿突然将玉佩抛向楚璃："接住！"
楚璃凌空接住玉佩，镜璃果然调转目标扑向她！千钧一发之际，楚璃福至心灵，将月神之血与玉佩同时按在自己额头月牙印记上！
"暗月！醒来！"
月牙印记瞬间变成紫色，楚璃气质骤变！紫瞳如电，银发无风自动，焚天剑上的火焰也转为银紫色！
"镜璃~"暗月掌控下的楚璃声音带着慵懒的杀意，"你主子没告诉你...太虚龙镜的真正用法吗？"
太虚龙镜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每个碎片都化作利刃，将四面镜子同时击碎！镜璃惨叫一声，身形显现，胸口被三枚镜片贯穿！
"不...可能..."她低头看着伤口，"紫月大人说..."
"紫月骗了你~"暗月楚璃轻笑，"她从来不需要傀儡...只需要...养料~"
镜璃的身体突然开始崩解，紫黑物质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下面真正的形态——一团蠕动的紫黑雾气，中心包裹着一小块紫色水晶！
"这是..."萧惊鸿震惊道。
"紫月的碎片。"暗月楚璃冷声道，"她在收集力量..."
紫水晶突然飞起，直射楚璃眉心！暗月反应极快，太虚龙镜回防，却仍被擦过额角——月牙印记顿时染上一丝紫黑！
"啊！"暗月楚璃痛苦地捂住额头，"狡猾的...贱人..."
萧惊鸿扶住摇摇欲坠的她："璃儿？"
"她...沉睡了..."楚璃虚弱地恢复本我，"紫月...在通过碎片...污染我们..."
萧惊鸿看向那块逃逸的紫水晶——它划破长空，消失在北方天际。那里是...净世之轮的方向！
"我们必须..."楚璃话未说完，突然晕厥。
萧惊鸿抱起她，发现她额头的月牙印记已经变成半银半紫，而体内的气息也紊乱不堪。三长老挣扎着爬过来：
"快...带她去...月神遗迹..."
"只有那里...能救她..."
萧惊鸿金瞳紧缩："月神遗迹在哪？"
三长老指向后山禁地："无字碑下...有通道..."老人咳出一口血，"小心...第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