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见他去了鞋袜，伸出一只胖乎乎的脚，想是怕脚有味道，他特地挪远了些，“姑娘在那看就行。”
他特地吩咐，指着自己的指甲，问：“姑娘，你说这能治好吗？”
嗐，原来是脚啊！
也是，古代保守，不管男女，一年四季都穿着罗袜，难怪看个脚也婆婆妈妈，难为情的。
她探头看了眼，指甲不是淡淡的粉色，而是浅灰或发黄，面上浑浊又凹凸不平。
嘿，这不是灰指甲嘛！
“手上呢？”
“没有。”猪肉梁摇头，伸出胖乎乎的手。要有，他也不敢开摊啊，谁敢买他的肉？
他迟疑了下，道，“我娘子……脚上也有。”
南安意点了点头，广告语说得好，得了灰指甲，一个传染俩，不奇怪。
她开了些抗菌的药膏和口服的药物，挤在瓷瓶里，交代他一日三次。
然后，从袖中掏出那只丑萌的钱袋，拿了二十文给他，“这是排骨的钱。”
猪肉梁摆了摆手，“姑娘使不得，你这样，搞得我像强买强卖似的，这排骨，我本就打算送给姑娘，值不了几个钱。”
南安意嘴角一弯，“拿着吧，反正我也要买排骨的，您送来，倒省了我的事。”
“这……”
南安意眉毛一挑，“要不，您拿回去？”
这样不是暴露了嘛！
猪肉梁急忙接过来，“那多谢姑娘了。”
走了两步，似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姑娘，忘了告诉你，排骨我已经砍好了，只是被拼成了这样，你解开绳子，回去就能煮。还有，你说的猪血，你下回来，我给你留着。”
南安意闻言，嘴角微勾，没想到，看起来大老粗的一个人，还挺细心。
中午，南安意去给成云纹送吃的，见他早早停了笔，毛笔搁置在一旁，手中轻捻，翻看着一本书。
书底下，似乎还压着一本，露出尖尖的一角。
南安意狐疑地看他一眼，往常不是争分夺秒地抄书，连饭都忘了吃吗？
怎么现在这么悠闲？
“你……”
成云纹翻书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往下。就这样把书摊开来，往旁边一推，腾出了位置。
他轻抬眼眸，神色有些不自然，“来了啊，饿得手抖，停下来歇一会儿。”
南安意这才想起，他早上起得晚，确实没吃几口，忙从篓子里拿了糕点，打开，“快吃吧！”
成云纹吃得很快，大概真的饿狠了。
南安意收拾好，便去了这条街上，范叔所说的茶馆去推销。
然后，又去了邻街。
……
地里，南安意看着自家快要成熟的小白菜和绿油油的生菜，被摧残得只剩几片残叶。地上，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的“尸骸”。
连番茄也未能幸免，刚刚结了青涩果实的枝干，被从中折断，或是只剩光秃秃的一根枝干。
小麦，也落了一地的麦穗。
她眉头微微皱起，矮了身子，卸下肩上的扁担，两端的水桶落到地上，溅起小片的水花。
她看了眼周围，似乎只有自家的这样。
一看就是人为所致，至于犯人……
因田结仇的，除了侵占的三人和胡大婶，别无旁人。
她目光掠过那忙碌的三人，正弯腰在田里浇水或摘菜，略一思忖，她朝一人走近……
她记得，上回这人最先沉不住气，第一个想跑的。
钱氏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一扭头，就看见南安意站在身后，不禁吓了一跳。
其实，她今早一来，就看见成家的地成了这模样，害怕遭人怀疑，想急急忙忙地浇完水，赶紧回家。
谁知道，南安意来得这般早，还被她堵了个正着。
她心里一慌，手里的瓢“啪”地一声落入桶里，溅起点点水滴，“成媳妇，你不会怀疑我吧？真的不是我！我之前占用你们的田地是我不对，可我一直本本分分，没干过对不起你的事。上回，你地里来了只鸟，还是我赶走的呢！”
“还有……你怎么不怀疑她们？上次的事，她们也有份。而且，我还见她们有人往你地里泼水了！”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两人。
梁氏和方氏一直关注着旁边的动静，见南安意怀疑的不是自己，心里正偷着乐，谁知下一刻，就被人打了脸。
立刻不服起来，扬起头道：“怎么就赖到我们头上来了？我们也是无辜的！成媳妇，你可别信她，上回见你没浇完，漏了几颗，我便帮了一下忙，可没有使坏，呵呵……”
她双手抱胸，冷笑一声，“不知谁藏着坏心眼，敢做不敢认，要拉我们下水呢！”
方氏也附和，“是啊，可不是我！成媳妇，你可千万别信钱氏！上回抓老鼠的时候，发现你田里也有一只，我还帮忙了呢！”
南安意眉头一挑，呵……
倒不知，她的田里这么多动物。
梁氏闻言，不干了，转头炮轰起了方氏：“哎……你讲不讲义气？我帮你，你怎么只顾撇清自己呢？”
这边开启的骂战，引得周围的村民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跑来围观。
三人互骂了会儿，有人终于清醒了片刻，梁氏道：“胡大婶呢？她嫌疑最大呢！”
说曹操曹操到，胡大婶挑着水，挤了进来。
她斜了梁氏一眼，“说什么呢？怎么就我的嫌疑最大了？你看，我田里的蔬菜也被波及了呢！”
说着，指了指地里的一角。
南安意这才注意到，她地里的萝卜已经收完，种上了别的蔬菜，挨着她的那角，确实有几颗白菜被波及了些。
她不由眯了眯眼，怎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要说三人恼胡大婶拆穿了她们，连带着她一起报复，应该一致对外才是，而不是在这狗咬狗，互相讨伐。
这么一想，她的目光对准了胡大婶。
另三人就不这么想了，胡大婶的地都遭了波及，而她们却好好的，不怀疑她们，怀疑谁？
百口莫辩间，胡大婶矮了身子，放下肩上的扁担，走过去，在自家蔬菜上捻了根细小的羽毛，“看，这有根羽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