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丞,段寒?”
众人诧异的看着这个年轻俊朗的男人。
尤其是回纥使团的人,看向段寒的眼神中,出现了些许变化。
与刚才蛮横对待大唐官员的态度有了很大改变。
“原来是段大人。”
这时,此前一直不动声色端坐在椅子上,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他看向段寒:“只是段大人无故殴打我回纥使臣,有些说不过去吧?”
段寒转头看去,只是扫了一眼,便猜出此人是谁。
——回纥相王,马哈拉。
回纥使团的副使。
这次回纥出使大唐,一共来了近两百人,其中多数为侍卫和仆从,真正使臣就三人。
主使,四王子阿斯纳;副使,相王马哈拉;护卫统领,大将博鲁。
现在主使阿斯纳死了,回纥使团中掌握实权的,便是副使相王马哈拉了。
段寒看着马哈拉,笑道:“殴打?相王殿下眼花了吧,博鲁将军刚刚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哪里是我殴打的?”
“你放屁!”
博鲁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一身的狼狈,羞恼的瞪着段寒。
段寒见此也不恼。
他紧走两步来到博鲁身边,附耳小声说了几句,然后笑着退开。
博鲁呆立了一会,脸色阴晴不定,随后朝众人说道:“段大人说的没错,刚才是本将不小心摔倒的,与段大人无关。”
博鲁的话说完,相王马哈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戴胄和张公谨也是一脸诧异。
他们忍不住朝段寒看去。
刚才发生的事,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在场的人谁都不瞎,怎会看不出博鲁是被段寒收拾的。
而且博鲁的表情,也是不服和恼怒。
所以…段寒究竟对博鲁说了什么?
让刚才嚣张无比的博鲁面对众人睁眼说瞎话?
竟然为段寒说话!
段寒见众人一脸不解的看向自己,只是淡然的笑了笑,似乎这事和自己无关。
众人更加疑惑了。
回纥相王马哈拉脸色阴沉,但博鲁都这么说了,他也没理由去质问段寒。
想了想,马哈拉道:“我们四王子殿下在鸿胪寺都死了五天,你们大唐也查了五天,我们回纥使团全力配合你们,为了配合的调查,我们使团可是连大门都没迈出。”
“可结果呢?你们什么都没调查出来,连一条线索都没有,你们如何让我相信你们!现在,本王郑重要求你们立即放我使团回去,我马哈拉再也不相信你们大唐了。”
“既然你们调查不出凶手是谁,不给我们一个交代,那咱们就在战场上见吧!”
戴胄和张公谨听了马哈拉的话,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李世民严令三部门限期破案,就是担心与回纥结盟不成,反而挑起两国战争。
倒不是大唐怕了回纥,只是大唐当前的主要对手是西突厥,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西突厥没解决,还增加了一个劲敌。
戴胄和张公谨受命破案,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
所以两人无比的紧张。
而段寒,这时却淡淡开口:“谁说我们没有线索了?只是现在我们不适合公布线索罢了,否则的话,万一被凶手知道,逃跑了怎么办?”
“你们有线索了?”
马哈拉闻言身子莫名一震,随即看向段寒,一双鹰眼死死盯着段寒,仿佛要将段寒看穿一般。
段寒不以为然,道:“当然有,你们别急,三天内,我们一准给你们回复,若是还没有查出凶手,尔等尽管离开。”
“不过现在…”
他的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本官需要你们老实待在这里,谁也不准出典客署大门一步。”
“否则,你等就是心中有鬼,想畏罪潜逃!”
段寒这话一说,回纥众人都是脸色一变,就算是刚刚闹的最凶的博鲁,也是乖乖的退了回去。
毕竟此事关系重大,谁也不愿背上谋害四王子的嫌疑。
段寒见此满意一笑,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给本官带路,去案发现场。”
戴胄等人连忙跟了出来。
追上段寒,戴胄低声问道:“你真的有线索?”
段寒神秘一笑:“你猜?”
戴胄看着一脸平静的段寒,摇了摇头,根本猜不出来。
“对了,你刚才和博鲁说了什么,他怎么就为你说话了?”戴胄八卦道。
旁边的张公谨也是一脸期待。
段寒倒是没再隐瞒,淡淡道:“我就跟他说,他的身上有一股脂粉味,脖颈处留有几缕青丝。”
“还有,他脚步发虚,眼底发黑…这一切都说明一件事,昨天晚上,他和女人睡觉了。”
“在回纥王子被杀的档口,他身为使团的护卫统领,不为王子守灵,保护使团,还和女人乱搞,若是传到回纥可汗的耳中,你猜他会有什么结果?”
“所以,我就这么一说,他立马就怂了。”
戴胄和张公谨闻言,顿时一脸惭愧。
段寒说的简单,可他们两人,却根本就没发现这些细节,更没想到博鲁昨晚做了什么。
所以,也就是段寒,观察细致入微,一举扭转被动局面。
若没有段寒,今天相王这一关,就不知道怎么过。
……
很快。
众人来到回纥四王子阿斯纳的房间。
推开房门,只见房间里面的摆设有些杂乱。
桌上的茶杯被打翻,茶渍落在桌面上,椅子凳子倒了一地。
戴胄指着翻倒的凳子上方的房梁,说道:“当时回纥四王子就被吊在那里,等侍卫发现时,已经死透了。”
段寒点了点头,走到房梁下,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凳子,又抬头看了看房梁。
随即双脚一点,纵身跃起,双手抓住房梁,翻了上去。
蹲在房梁上,段寒发现房梁上有一条显眼的痕迹,应该是绳子滑动时留下的痕迹。
仔细检查了一遍房梁,段寒纵身跳了下来。
问道:“仵作怎么说?”
戴胄回道:“阿斯纳是被绳子勒的窒息而死,不过他脖子上有两道勒痕,一个正向后方的,一个斜向上方的。”
段寒点头道:“所以,你们怀疑阿斯纳是被人先勒死,然后再吊到房梁上的,对吧?”
“这只是怀疑,就这些还不能确定是他杀。”戴胄道。
“除此之外,现场还有什么?”
一旁的张公谨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段寒:“在侍卫进入房间后,在地上发现了这张纸。”
“据他们说,一开始这张纸没有字,但很快,就出现了血字,看起来十分渗人,仿佛是厉鬼书写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