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躲不过去。
“他没被污染。”
祁鹤疏敛了敛眸，“可有些妖民并不这么认为。况且，你真的能确定左祈韫没被污染？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
“……”君子殊皱了下眉，“他身上不是有法宝，不被污染不是很简单？”
“我需要的是实质性的证据。”
她皮笑肉不笑：“可以，我过几日再来。”
说着，她转身将走，又预判到他即将说出的话，微微侧头，面容明艳却透露着疏离感，“五日后这个点，想必我那两位师兄也差不多将妖王殿修缮完毕，届时我会证明给你看，左祈韫究竟有没有被污染。”
这段话还顺便威胁了华苌楚和云谁思，二人磨洋工的心思顿时歇了。
祁鹤疏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只低低应了声好。
一回冥界，便得知左祈韫被师父叫了去，待君子殊赶了过去，气氛却是诡异的沉默。
“发生什么了？”
“小殊儿，把他送回去吧，我们如今不适合与妖界挑起战争。”师父悠悠地叹息道。
“……”
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左祈韫，以及在旁朝他使着眼色的君子柯，深吐一口气，道，“左祈韫，你先出去。”
被叫的左祈韫抬眼盯着她，“您不必为难，我会自己再想想办法的。”
说完，他便离开了屋子。
君子殊按了按眉心：“忘川那边呢？师父打算怎么办？”
“你不用插手，我会派人去解决。”
她毫不退让：“您这是想隐瞒什么……”
“够了！这件事你就当从不知情……”
“不可能！”
君子柯想上来打圆场，却被瞪了一眼，只好又退了回去。
君子殊抿了抿唇，“原因。”
有些事情，她总是较真，有些事情，却毫不上心，这让他有些头疼。
“……”
“不明不白地活着，不是我的做事风格，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我不会放过的。”
“但这前提是你得活着！”
君子柯猛地看向了自己的师父，想问个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君子殊继续查下去会丢了性命？
她可是君子殊啊！
“我现在就活着，前提已经达成了。”
他原本的意思是在活命面前，什么事情真相都不重要，但却被她换了个概念。
无声的对峙中，终究是他败下阵来，声音一开口，也没有往日老顽童的语气：“罢了，只是你刚缓过雷刑，不宜使用过多的灵力。”
君子殊松下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愧疚，但却不敢表现出来，怕师父下一秒就会反悔：“我会注意的。您先休息，左祈韫我就带走了。”
君子柯担忧地看着她离开，思虑再三，隔日还是来到了住处寻她。
正巧，君子殊从院子内踏出，而左祈韫站在院门外，见他来了，想打声招呼却又有些犹豫。
君子柯朝他微微颔首，转头看着一身轻装的君子殊：“你当真现在就去？”
“妖界给的时间不多，我更急。”
左祈韫从中嗅出了阴谋的意味，有些不安。
君子柯扫视了一圈，冲她低声道：“最近可能会有雷雨天。”
“我不会傻到自己跑进雨里的。”
“……好，你心中有数就好。但——”说着，君子柯看向了左祈韫，眼中带着几分不赞同。
君子殊此行实在危险，带着左祈韫不仅是拖累她自己，还有可能护不住他的命。
“我在他身上施了法阵，危急时刻会传送回来，不必担心，还有这几天多注意注意忘川河，保重。”
她一抬手，抖了抖身上落下的雪堆，瞥了一眼落在后头的左祈韫。
“我原以为你会直接下忘川，不曾想，竟是来了这不毛之地。”他已经碎碎念一路了。
“闭嘴。”
“……”左祈韫停顿了一下，还想再耍耍嘴皮子，却被她一个动作制止。
寒风呼啸猛烈了些，纷乱的雪花令人模糊了视线，原本领先几步的君子殊退至身前，支起一个结界阻挡了寒冷的侵蚀。
左祈韫突然转过身，警惕地张望着雪地，方才有一个黑影出现在他的余光最末处。
“风雪填埋了我们来时的脚印。”君子殊淡淡道，“你发现什么了？”
“刚刚好像有人站在那。”
她看了一会，顺手扫掉他帽檐上堆积的白雪，“这片雪山多的是精怪活动，不足为奇。”
那可是精怪，谁知道是好是坏？
又是一阵狂风，眼前突现一位玄衣女子，脸上鳞片凸现，黑长指甲呈爪状抓来。
君子殊狐疑地看着突然惊恐的左祈韫，扫了一圈，释放出一丝妖力探察，手猛然搭在他的肩上：“回神，别自己吓自己。”
左祈韫惊觉出了一身冷汗，风一吹，便有些受不住。
她嫌弃地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散发着热源的晶球，“身体这般孱弱，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谢、谢谢。我们现在要继续往山深处走吗？”
“嗯。”
这不适合御剑飞行，左祈韫化为原形也飞不了多久，就大风被刮得晕头转向。
风雪不见变小，左祈韫却疲倦地连话都说不出口，她只好先找了处足以抵挡风雪的洞穴，稍作歇息。
“三天！我们整整走了三天！你给我透个底吧，到底还要走多久？”
“没有定数。”
“没有定数？！！！”
君子殊在地上铺了条垫子，自己却坐在了地上，语气不咸不淡：“极寒之地很大，莫急。”
无视坐在垫子上抓耳挠腮的左祈韫，她用灵力护着火源，垂眸提握烧焦的木头于地上勾划。
“我需在这渡劫，提前告知你一声，届时离远些，免得被波及。”
“哈？！”左祈韫直接蹦了起来，“你不是来找人的吗？”
“顺便渡劫。”
“……”他来回踱步，原以为君子殊打遍下天庭，必然是个靠谱的角色。
但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望着地上复杂的符文，惊觉出一丝不对劲。
若她真是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人，怕是早就被人灭了，结合君子柯那一句看似不着调的话，怕是君子殊早有预谋。
只是令他还有些疑惑的是，回应君子柯的意思应当是不会在此渡劫，可如今却恰恰相反，是不好让君子柯知道，还是在试探自己？
罢了，看不透。
他人现在都在这了，既然一开始就决定接近君子殊来帮助自己达到目的，那如今也就只能相信她的判断，相信一开始的选择没有错。
左右不过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