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别误会，妹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以姐姐这样的家世背景，相貌才情，若是不争一争那六宫之主，实在是有些可惜......”
“妹妹的意思本宫都明白，只是......”
沈之婉的语气没有方才那么生硬了，郑美人自以为打动了她，继续出言蛊惑。
“姐姐，如今皇上对您正是兴头上，再加上您的兄长在翰林院供职，沈相又有那么多门生活跃在朝堂之上，只要您稍微花点心思，就算没有皇长子，这六宫之主也还是您的。”
“可是皇上心里最看重的是玉妃，否则，他那晚就不会扔下本宫，去看望玉妃了。”
沈之婉眼神没落，似乎那晚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
“姐姐，皇上对那个狐媚子的宠爱也只是一时的，她除了会勾搭人以外，其他方面样样比不过您，就她那个性子，姐姐根本不用把她放在心上。”
沈之婉没有回话，只是无神地眺望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沈之婉的态度已经松动，郑美人懂得见好就收，她缠着沈之婉又天南海北地乱聊一通，直到沈之婉当着她的面打了好几个哈欠，这才主动告辞。
送走了郑美人，沈之婉伸了个懒腰，又连打好了几个哈欠，“春若，本宫乏了，先进去睡会，如果有人来找，就说本宫在休息，不想见客。”
“是。”
“对了，再把唐唐叫过来，本宫睡前习惯听她讲故事。”
“是。”
唐唐很快就来了，自从搬来瑶月宫，她就很少和沈之婉私下接触，多数时候都是春若在旁伺候。
“婉婉，是有事情找我吗？”
“快，用手帕把鼻子捂住，那盆花可能有问题。”
早在郑美人将花递给沈之婉时，她就发觉不对劲，那盆花看着像金银花，但现在却不是开金银花的季节，将夏季的花延迟至秋季开放，这需要花大价钱。
郑美人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花，若是单纯的想同自己交好，她不可能费了大心思却不提一嘴，而且秋季的花种有那么多，她为何非要送这种延期的花呢？
刚才特意把春若叫过去，一是让春若知道这盆花是郑美人送的，以后报到太后那，也只和郑美人有关；二是让郑美人亲眼看到，自己对春若很信任，再通过她的嘴让太后放心。
捂着帕子走到窗台边上，沈之婉捧起盆栽，细细观察起来，这种花看着像金银花，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婉婉，不如我找个机会把这盆花拿出去让阿寒看看，他一定认识。”
“暂时还是别出宫了，咱们现在被一堆人盯着，还是老实一点好。”
沈之婉不是没想过带出宫去，但现在瑶月宫的下人里，除了已知春若是太后的人外，其他几人的底细还没有摸清楚，唐唐作为自己从宰相府带出来的人，一言一行都被监视，她现在脚跟还没站稳，不能让唐唐冒险。
将花举过头顶，沈之婉想借助外头的阳光看得再清楚些，目光从花瓣移到花叶，再移到花茎。
“等等。”唐唐突然叫了一声，她走到沈之婉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蹭了蹭毛茸茸的绿茎。
“婉婉，这些绒毛好像是粘上去的，你看。”
被唐唐蹭过的花茎部分，呈现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光滑状，与旁边的绒毛形成鲜明的对比。
绒毛？粘上去的？
沈之婉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和金银花相似，根茎光滑......
明白了，这种花其实是......！
“唐唐，一会帮我去空间看看，烧烤料还剩多少，咱们今天晚上请皇上吃烤鱼。”
“......”
咱们不是在讨论花儿吗？
墨尧这些天一直忙于处理黔州的时疫，直到今日才把治疫的官员定下来，听说沈之婉晚上要请他吃烤鱼，很爽快地答应了。
为了让墨尧吃一次终身难忘的烤鱼，沈之婉下午就忙活开了，那天晚上只是最简版的烤鱼，完全不够看的，真正要把鱼烤的又香又嫩，最重要的是给鱼按摩。
“春若，去御膳房要点酒来。”
“娘娘，奴婢已经和御膳房说好了，他们晚上会把酒送过来的。”
“本宫现在就要，你现在就去。”
“哦......好的......”
“娘娘，这鱼还是奴婢来洗吧，它的腥味儿太大了，小心把您身上弄脏了。”
“不用，你去后院看看木炭够不够，架子搭好没有，还有蘸料准备的怎么样了。”
为了展现自己对墨尧的痴心和体贴，沈之婉当着下人的面，亲自把御膳房送来的鱼又清洗了一次，理由是从御膳房到瑶月宫路上恐有灰尘，担心皇上吃坏肚子。
加上瑶月宫的婢女太监，今晚一共有十一个人，手上的宝贝还没有换成现银，直接给宝贝她又舍不得，沈之婉决定先用烤鱼收买人心。一人一条，外加两条备用，共十三条鱼。
御膳房送来的鱼其实非常干净，不洗完全可以，但沈之婉却把如此干净的鱼洗出了绣花的节奏，十三条鱼洗了一个多时辰，等到春若把酒拿来时，沈之婉还没洗完。
“娘娘，秋季的水变凉了，不如让奴婢来洗吧，娘娘当心着凉。”
“没事，本宫住在冷宫时吃得苦比这多多了，洗几条鱼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洗得慢还有一个目的，让墨尧亲眼看到自己为他动手下厨，其他妃嫔大多是做些精致的吃食，含有作秀的成分，可她却是实实在在的。
后宫那些莺莺燕燕只知道争奇斗艳，完全不懂帝王的底层需求，其实帝王比寻常百姓更渴望有一个家，在这个家里，妻子不需要太貌美，只要像寻常妇人那样温柔贤淑，调羹磨墨，当解语花即可。
当天空布满橙色的云霞时，沈之婉又开始给鱼按摩，鱼肉撒上盐巴，淋上酒水，动作不慌不忙，轻柔而有节奏。
当墨尧满怀期待地踏进瑶月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女子长发挽起，碧色的长袖被撩到小臂上方，纤纤细指正放在鱼肉上一上一下地按着，神情专注而恬静，似乎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你们都瞎了吗？竟然让娘娘做这种粗活！”
“皇上恕罪啊，不是小的们不帮忙，而是......”
“而是臣妾不让他们帮忙。”女子笑靥如花，满心满眼都是玄色龙袍的男子。
“婉婉，这种事让下人来做就好，太医说你气血虚亏，要多休息。”
“皇上，您先到后院去坐着，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这鱼还需要一会，臣妾很快就好了。”
“婉婉，听话！”墨尧神色一紧，他觉得主子就该有主子的样儿，不能这样惯着下人。
“臣妾......”俏脸突然一红，沈之婉用蚊子般的声音细细喃道：“臣妾和皇上是因烤鱼结缘，臣妾想亲自为皇上再做一次。”
声音很小，但墨尧听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啊，还以为婉婉不懂事，看来是朕错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