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这样对珠儿不公平，可凌儿的身份需要一个正宫皇后来帮她遮掩，她都这么大了，后宫中却无一人，时间长了难免让人生疑。
珠儿有着和她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比起其他人，怎么样也不会去害凌儿。
她的视线落到云墨身上。
凌儿还需要一个孩子。
只要有了继承人，地位就稳了，哪怕后面女子身份真的曝光，天下之人也不能再说什么，淮国的江山依然是凌儿的。
她瞧着云墨那孩子也不错。，长相周正，品行也不错，正好等凌儿回宫的时候，把他们俩都带回去。
正要开口，却见自家女儿魂不守舍的，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带着可怖鬼怪面具的太监正站在门口，黑红交织的衣袍随着凛风猎猎作响，活像个索命的厉鬼。
她咳了一声。
“顾督主，哀家和陛下要用膳了，不用你伺候，退下吧。”
沈凌眼皮子一跳。
在自家母亲眼里，他们无论有多少权势，多嚣张跋扈，都只是一个个太监，而太监，就是伺候人的。
虽然得了那影卫令牌，但此时还不是与这顾厌撕破脸皮的时候，她连忙打断自家母后的冷言冷语。
“母后误会了，顾卿是此次平乱的中流砥柱，也是朕的肱骨之臣，并非伺候人的宦官。”说着，她站起来把他也拉到自己旁边座位上。
“子瑜何时来的，外面这么冷，傻站着干什么，快来一起用膳。”
顾厌并非好脾气，只是在面对自家小皇帝时，多了几分忍耐。
他皮笑肉不笑行礼：“臣顾厌参见陛下，太后娘娘。”
说着，任由沈凌把他拉在座子上。
冷凝的目光扫过面容较好的珠儿，又滑过云墨那张出尘似仙的脸，无名的妒火灼烧着他的胸口，让他恨不得划烂两人的脸，让他们再也不能如此亲密的出现在沈凌身边。
明明他的陛下只要他一个人就够了。
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两小无猜。
都该死。
沈凌察觉到旁边男人的情绪不对，在桌下暗暗的戳了戳他的腰。
“吃饭还带什么面具。”
骨节分明的长指覆在面具上，随着他的动作，慢慢露出面具之下的容颜，狭长的眉眼寒气肆虐，薄唇在苍白面容的衬托下殷红似血，
安太后瞬间眉头一皱。
果真是个狐媚子，瞧瞧这张脸，妖艳的简直不像个人，活脱脱一个狐狸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个宦官比以往那些更可恶。
若不是夏夏同她讲了，她竟不知道向来聪慧冷静的凌儿竟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沈凌见自家亲娘表现出很不喜欢顾厌的样子，无奈的开始说起他的好话。
“母后，你不知道，当时可惊险了，儿臣差点就被常世远给抓着杀了，多亏子瑜的人先一步救了朕，朕这才活了下来。”
知道他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安太后脸上的厌恶淡了几分，夏夏只跟她说了凌儿和这个宦官有多么荒唐，却没告诉她，此人竟然还救了凌儿。
也不好再冷着脸：“是吗？”
“顾督主真是年少有为。”
珠儿和云墨听到沈凌一言双双露出担忧神色。
“表兄陛下，你有受伤吗？”珠儿声音清脆，沈凌总觉得她的性子与自己母亲很像，直率单纯。
沈凌边给她夹菜边说到：“当然没有，朕好的很。”
“来尝尝这道菜，朕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了。”
沈凌刚夹到珠儿碗里，就发觉顾厌冰冷的视线落到了珠儿身上，又回落到她脸颊，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她连忙又夹了一筷子到顾厌碗里：“子瑜也尝尝。”
这下，她母后和云墨都齐刷刷的也看她了。
没办法，只能一人夹了一筷子，一顿饭吃下来，她感觉自己很像那个布菜的小太监。
这顿饭吃的十分漫长，云墨望着沈凌和顾厌若有所思。
只有珠儿完全不受影响，吃的欢快。
等顾厌落下筷子，沈凌呼出一口气。
“母后，朕吃饱了，朕还有事要与顾督主商议，就先退下了。”说着，给顾厌使了一个眼神站了起来。
拉着他就跑了。
夜凉如冰，星子闪烁。
呼出的气体都带着白雾，沈凌牵着他的手，漫步在佛寺中。
“白天就见寺里的梅花开的艳丽，一直想去看，但没抽出时间来。”
没有经过现代空气污染的月亮高悬，月华洒满大地，两人的影子紧紧靠在一起。
“踏雪寻梅，陛下好雅致。”
“只是不知是寒梅冷冽更得陛下心，还是青梅纯涩更能让陛下心猿意马。”
沈凌感觉他阴阳怪气的。
“朕只是把她当做妹妹。”
顾厌轻笑了一声：“那陛下之间的兄妹情真是感天动地，又抱又搂的，让臣真是羡慕呢。”
沈凌脸色沉了下来，先发制人：“你派人监视我。”
一阵风吹过，落梅缤纷。
“臣只是担心陛下安危。”
沈凌冷笑一声：“顾督主是担心朕的安危，还是有别的什么心思，顾督主心里更清楚。”
她抽回刚还紧紧牵着他的手，拍了拍身上的梅瓣。
“九千岁好大威风啊。”
察觉到她如此外放的怒意，顾厌心底闪过一丝慌乱。
可一想到她生气是为了别的女人，面上更加冷峻了：“臣有何威风？”
“臣若是真想威风，早就拿着陛下赐的尚方宝剑斩了那女人。”
这是他第一次在沈凌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性情，和明显的妒忌。
他早就知道沈凌是个混不吝的，只图美色，不分男女。
当初，她一直想尽办法接触宋长青，匿名传一些情意绵绵的情诗，什么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什么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他以为她是喜欢宋长青那斯文败类的模样，便一直在她面前压抑着自己的本性，装的温润如玉。
可今日竟有些演不下去，看见别的女人亲密的挽着她的胳膊，整个人都要被妒火燃烧殆尽，心脏烈火烹油，嫉妒的他想要发狂。
明明白日里他们还亲密无间，她对他说着甜言蜜语，可转头就能对着别人笑靥如花，眉眼宠溺。
她的奶嬷嬷不喜欢他。
她的母亲也不喜欢他。
这些他都不在乎，他只要她的眼里有他便好。
可她却又有了别人。
比起那个世子妃，这个明珠更具威胁。
他可没见过哪家的表哥表妹都这么大了还如此亲密，可以抱着转圈，可以挽着胳膊，可以互相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