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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见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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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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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病态的年轻人离开了,带着满心的欢喜,满腔的蜜意,离开了。

青衣女子没有用九幽镇魂针,只是一颦一笑之间,就让他拜倒在石榴裙下。

他就像一个舔狗一样,可悲的摇着尾巴,去追那虚无缥缈的芳心。

沐黑冷眼旁观,自始自终,他都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姓甚名谁,纵马冰天雪地,是不是也为了那个东西。

他也不想知道。

但是有一点他可以确认,这个年轻人,至少是可以利用的。

不老婆婆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江南六居士只剩了三人,一僧一道一医,也走了,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死的,还是活的。

只要他们回到自己的地方,是死是活,谁又会去关心呢。

不老婆婆自然是看不上这三个人偶的实力,如果她能操控六个的话,说不定会把他们留在身边。

但现在她不会。

因为她现在有更好的。

毕竟,那把快剑,她亲眼见识过。

青衣女子高高的坐在椅子上,甜甜的微笑着,像一个掌控一切的主宰,安排着自己的奴仆,安排着自己的猎物。

年轻人走了,江南三居士也走了。现在只剩光头汉子,沐黑和柳叶剑的主人。

当然,这三个人,和已经走的四个人,没有什么区别。

活着的,和死的,也没什么分别。

光头汉子脸上挂着迷离陶醉的神色,柳叶剑的主人,则像一个冰柱,硬硬的站在那里。

只有沐黑,闪动着幽黑的眼,看着这一切。

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但他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反而很快得适应下来。

他在等青衣女子说话。

他知道,只要她一句话,自己的身体,便又会属于自己。

光头汉子是。

柳叶剑的主人,也是。

这里的人,除了青衣女子,都只要一句话。

所有人都在等,青衣女子却偏偏闭上了那个能说出让男人疯狂话的玉口。

她款款走到了沐黑身边,姿势依然那么优雅**。

她用羊脂玉般的手,握住了按在漆黑刀柄上的手。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你想看,拔出来便是,何必犹豫不决。”

沐黑冷冷道。

他能感觉出那只玉手的意图。

“一把破刀,有什么看的。”

“你自己都懒的拔出,我才不要呢。”

青衣女子咯咯咯笑了,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后背着的书篓。

书篓只会有书,不会有其他东西。

“书上记的什么?”

“是不是风花雪月?”

青衣女子伸手拿出了一本,没有翻开,只是放在沐黑眼前招摇。

她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盯着他的脸,他的眼,想抓住一丝一毫的变化。

结果,她失望了。

眼前这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竟然比七老八十的老和尚的定力还要厉害。

她一开始,便使出看家的本领,到现在也都没有放弃,曾经百试不爽的手段,到了他这里,一下子全部失灵了。

她甚至不能抓住他的一丝情绪波动。

她相信,只要他能流露出一丝的情绪变化,她都能抓住,都能以此为突破口,进入他的心,让他为己着迷。

到那时候,她就可以命令他,像狗一样,把那个东西,叼到自己跟前。

但他现在就跟花岗石一样,又硬又臭。

“你既然有了猜测,何不自己去印证,那样乐趣岂不是更多一些?”

沐黑笑了笑。

青衣女子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她已经发现一个自己不甘心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她甘拜下风。

“你走吧。”

青衣女子银牙一咬,似乎下了决心,随即发现沐黑在笑她。

“你为什么笑?”

“我走不走都没什么关系,反正也没地方去,倒不如跟着你,还能有些情趣。”

“所以,我决定不走。”

沐黑知道,到现在,青衣女子依然再做最后的尝试。

若是自己表现出一丝想走的神情,恐怕就走不掉了。

“你不走,我走。”

青衣女子叹了一口气,神情有点疲懒,走到门口,转身,回眸,一笑道:

“你最终会把那个东西给我的,是不是?”

“你先和江晚晴商量下,东西只有一个,我到底给谁?”

沐黑丝毫没有上当。

“哼,那老梅子别让我撞见。”

青衣女子转身,影入傲雪寒梅下,就如进了画一样,怎么样出来,怎么样消失。

一起消失的,还有柳叶剑的主人。

沐黑身子一动,重新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他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走了。

他竟然有点恋恋不舍。

“怪不得江晚晴走的那么匆忙。”

“人若如我,确实会失去很多机会。”

沐黑自嘲笑道,下一句被他憋回了肚子,抄起桌上的梅花酒,一饮而尽。

这是最后一壶。

以后不会再有了。

光头汉子依然望着青衣女子消失的地方,入着神。

“人都走了,你又何必骗自己呢?”

光头汉子虎躯一震,继而浑身如水洗,像是经历一场大战一般,神情萎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久才挨着桌边,爬起来。

“她是谁?”

光头汉子虽然醒了,但还是忘不了。

沐黑轻声叹了一口气,心里暗道:

“想不到横行长江两岸,威名赫赫的铁索横江裘万山,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她便是不老婆婆。”

沐黑拖着脚,坐到了光头汉子的对面。

“可她不老。”

光头汉子吃了一惊,显然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不老婆婆,也叫长颜姐姐,自然是不老的了。”

沐黑给他倒了一杯桃花酒。

他从不主动给人倒酒,只有值得去倒酒,他才会去倒酒。

比如现在。

铁索横江裘万山抓起酒杯,一口吃尽,没吃出个甚滋味,反而喃喃自语道:

“是人怎么会不老呢?”

沐黑闭上了嘴巴,用沉默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还能见到她吗?”

铁索横江裘万山双目灼灼的望着沐黑,想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见不到。”

沐黑没有说谎,不光是裘万山,纵是他自己也见不到。

因为,不老婆婆真面目,谁也没有见过。

但不老婆婆,却又是谁都见过的。

她或许在青楼的高阁里,或许在汴河边上的花船里,或许就在枕边,或许就在眼前。

沐黑冷冷的望着窗外。

裘万山顺着他的目光,望着窗外。

一辆貂裘马车,停在了院门的旁边,从上面下来了一个人,一个青衣美人。

“有人吗?”

青衣美人欠着柳腰喊道。

沐黑没有说话。

铁索横江裘万山也没有说话。

荒山野岭,怎么会有佳人。

有的,只是豺狼虎豹。

古道酒馆,怎么会有柔情。

有的,只有江湖恩怨。

但美人不是豺狼,也不是虎豹,有的也只有柔情,没有恩怨。

沐黑看见了,看见青衣美人吓得晕死过去。

满院子的断体残肢,任是谁,在不注意的情况下,都会吓一跳的。

何况是个弱不扶风的美人。

驾车的老仆人跑了过来,同样吓住了,任是活了一大把年纪,两条老腿也像是弹琵琶一样,不停的打颤。

老仆人没昏,直接死了。

沐黑的眼神一样很好。

他不是吓死的,而起吓得慌不择路,踩着侠客的赤霞剑,穿心而死。

沐黑有理由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谁又会傻到故意找死呢。

除非他和自己一样。

活的不耐烦了。

如果这样,倒也能解释的过去。

一个老头子,老了,总是会有各种生无可恋的想法。

沐黑感觉到头疼,碰见这样的情况,任何人都会头疼。

人心若是肉长的,便不会忍心看着活生生的美人,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他的心,硬如磐石,自然没有此虑。

但他为什么要头疼呢。

因为铁锁横江裘万山已经走了出去。

铁索横江裘万山是条血性汉子,靠着一条铁链,庇护着两岸的百姓,十年如一日,风雨不变。

江湖上,这样的人,很少了。

就像柳叶快剑一样。

这样一个人,你总是无法做到让他视而不见。

沐黑自认做不到,所以才会头疼。

“酒还有吗?”

“没了。”

一问一答。

裘万山不得不用雄浑的内力替青衣美人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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