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原本就闷热的天气此刻更显烦闷。
傅傾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好觉了。在编辑第八次打电话催稿时,她终于把最终章交了上去。
傅傾疲惫的看了看窗外的景色,索性把窗帘一拉,闷头睡过去了。
她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
入眼就是完全不熟悉的场景,刚醒来的傅傾迷迷糊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下意识打量起四周的环境。
她并没有这么多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已经有人推门而入了。
来人是一个并不大的孩子,有些吃力的托着装了水的铜盆走进来,还朝她行了个礼。
这会儿傅傾完全清醒了,看着穿古装的衣服,还以为她到了什么片场。
傅傾正要开口,门口响起了叫喊:“小雀,你还不快点给小姐洗漱完出来!皮又痒了是吧!”
眼前的女孩明显一哆嗦,颤颤巍巍把毛巾递过来,准备来给她洗脸。
傅傾这时也是一愣:“你是小雀?”这是她刚完结的小说的一个丫鬟的名字。小雀点点头,只想快些给她洗漱完出去,不然身上又该添新伤了。
回过神来的傅傾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穿越到自己写的书里了。
“姐刚有假期!”想到此,傅傾气不打一处来:“就不能挑个上班时间!”
但抱怨没有用,虽然还不太明白状况,但毕竟是自己写的书,还是能知道剧情走向的。
“走一步看一步吧。”傅倾洗漱完,开始观察周围的景色。
她看着外面走动的人,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努力在脑海里搜索着对应的剧情。
“应该是第一个副本的清末女,我现在还是五六岁的样子。她叫...是了,她叫陵喜。”
穿成了第一个副本的关键npc,她还是安心的,在她写的剧情里,她这具生体给了主角团一些关键的信息,帮助他们安全度过了第一个副本。
但是,下一瞬,傅傾脸色苍白,她想到,除了给主角团们提供帮助,她还有另一段剧情。
“好像还有裹脚的剧情!”因为要着重描写主角团,裹脚只被她三言两语带过了,现在却要真真实实发生在她身上!
今天,正是她被裹脚的日子。
小小的身体被冷汗浸湿,她还完全没准备好,就要被裹脚了吗!?她痛恨写这段剧情的自己,但此刻说什么都没用了,小雀已经洗漱完毕,房门外,主母也到了。
外厅,几个婆子都站在里面,正等着给她裹脚。
为了能干活,仆人们都不需要裹脚,稳稳当当的站着,主母坐在主位,脚上也是三寸金莲。
傅傾已经害怕到极点了,但主母还在温柔的安慰着,让她接受要裹脚的事实。
婆子抬上那些工具时,傅傾终于体会到了那份心里极致的恐惧。
“你们去门口守着吧,这工具好用的很,我来帮喜儿就行。”
“夫人,这.....”
“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
婆子们看着难得威严的主母,也不敢再有异议,都退去了门口守着。
小小的陵喜已经泪流满面,不管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主母轻轻抱着她,把她的脚伸进了工具里,却没有真正的压下去,只说了一个字:“哭”
傅倾知道这便不会真正裹脚了,便也配合的大声哭喊起来。
婆子们在门外观望里面的情况,但看不真切,只能看到陵喜的脚正被主母压着,发出惨烈的哀嚎。
大概一刻钟,在傅傾都觉得喊累了的时候,主母终于松开了手,然后马上泡进了消炎的桶里。
主母抱着她,依旧只说了一个字:“晕”
傅傾顺从的晕过去了。
在主母给她的脚包裹严实之后,她依旧说不放心婆子们照顾,亲自送她回房休息了。
主母三寸金莲,走的很慢,但傅傾感到非常安心。
好在房间不太远,即使走的慢,也不需要很长时间。
走到房间,傅傾终于可以睁开眼,为了不穿帮,也是真的害怕,她抱着母亲,小声呜咽起来。
母亲安慰着拍着她,为她擦去眼泪:“我的儿不用受缠足之苦了。”
傅傾看着她的三寸金莲,还是有些心疼,声音还带着哭腔,小声问道:“母亲,你的脚还疼吗?”
她摇摇头,语气平淡:“起先是疼的,夜夜都疼的难以入眠,但后面疼习惯了,也没有什么疼不疼了。”
傅傾把她抱的更紧了,只有经历过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
但她现在还不能做什么,她太小了,在被婆子们带走时也毫无反抗的能力。傅傾有些痛恨这个吃人的社会了。
母亲待了一阵,现在也必须走了。她抱了抱傅傾,嘱咐了她一些话,就让她继续睡了。
即使心疼母亲,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必须在多回忆起一些剧情,才能改变后续的命运。
“主角团会在陵喜十二岁来到这里,母亲在那时好像已经....”
无论傅傾怎么回忆,她也想不起来了。
“该死的,一时想不起来母亲的结局了,但预感告诉我,不是什么好结果。”
在主线故事展开之前,我必须要改变自己和母亲的命运。
傅傾发现,即使是自己写的文章,但好像她的记忆受到了限制,她只能依稀记起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其他全然被遗忘了,她感到有一股力量限制着她,让她痛苦不堪。
但大概方向还是能记起的,捏着小小的拳头,她还是充满着希望。
好在上天还是眷顾她的。她安然的过了六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她和普通的富家小姐一样,裹着足,绣着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陵旬只是教她吃喝玩乐,从不提学问的事。
父亲对此很满意,他照着这个方向培养着,预备在过几年就为她选一门好的亲事,让他们陵家更上一层楼。
但在陵旬看不见的地方,母亲为她找来了启蒙的课本,一点一点教着她。
“母亲是如何识得这么多字的?”
“在外祖母家的时候,我曾悄悄的在夫子给舅舅们教书时在门口偷学着,便偷来了这些字。”
傅傾震惊于陵母的坚毅,她想着小小孩童忍着脚上的疼痛也要去学知识的画面,已经难以想象母亲到底吃了多少苦。
但陵母什么都不说,她只是慢慢的,一遍遍教着陵喜,给她带来四角天空内不曾见过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