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调查员，成为超凡者？
用程鹤上辈子的话说，这难道不是铁饭碗到手，少走三十年弯路？
当然，这个世界存在超凡者，钟谨为这样的人肯定要时刻面对朱旺与唐泽这样穷凶极恶，诡异莫测的罪犯，风险必然很大。
可现在程鹤觉得自己没什么更好的选择。
他必须防范唐泽，只有自己掌握力量才能不依赖他人，与之抗衡。
同时，这【欢愉铜钱】是属于超凡力量的物品，程鹤如果踏入这个世界，肯定还会遇到更多类似的物品，那彻底控制他的病情，让负担变成助力，也不是不能想象的事情。
哪怕有风险......
“我可以吗？”
程鹤的疑问脱口而出，他本以为这些力量是与生俱来的。
“当然，只要通过某些手段，绝大部分人都可以获得特殊的力量。”
“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是宁北大学的大四学生，今年毕业，专业对口，成绩不错，咱们队伍需要高素质的人才，从学历看，你没什么问题。”
“你接受能力不错，脑子还算灵活，胆子不小，适合干我们这一行。”
“你经历过特殊事件并且活了下来，我招揽你不会违反保密协议，我也省了案件的善后监督工作。”
“我们部门这个月空出了一个编制。”
钟谨为说得有点儿太实在了，让程鹤一时语塞，哑口无言。
“真有编制？”
程鹤懂得宇宙的尽头是编制的硬道理，他刚问出口，又后知后觉这话语的含义。
“上个月我们有一位同事殉职了，空缺的是他的位置。”
调查员的声音古井无波。
“这......”
程鹤的表情顿时变得呆滞。
果然。
不得不说，正常世界的刑警就已经非常危险了，超凡世界的估计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然，你只是条件符合，想要正式加入，还需要一定的考核。”
“还要考试？”
程鹤联想到了行测，申论，结构化面试，政审和体检，顿时头皮发麻。
不管哪个世界，公务员都不是那么好当的！
“当然需要，我们不可能每个类似事件的幸存者都会招揽，嗯，本身幸存者也不多。”
钟队长又一次强调了这个世界的危险。
“放心，我们注重，呃，综合素质，不搞应试那一套，最近宁北有不少类似涉及宗教团体的案子，你如果能够在十天之内获得相关线索，那就算考核通过，根据最后结果不同，你有机会先成为我们的后勤人员，或者直接得到机会，接触超凡。”
“有效线索......钟队长，我要是主动去接触探查，不会显得招摇，引来唐泽或者其他坏人的报复吗？”
程鹤现在十分担心自己的安危，甚至萌生出了再在调查局多待几天的念头，这里才是整个宁北市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你引来了唐泽或者类似的罪犯，那咱们破案的进度又可以推进一大截；如果你这样晃荡十天都没有任何收获，就代表你没有相关事件的灵敏嗅觉，身上的线索也已经断掉了，那回归正常的生活才是最适合你的。”
他说得好有道理。
钟谨为的话让程鹤无言以对。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钟谨为起身，开门听外面的人低语几句，回到了程鹤面前，开始一丝不苟地整理资料。
“你可以先回去了，在此之前，你在我们这里会以线人身份登记，好消息是你至少不会被再当成嫌疑犯被抓起来，以及如果遇到相关案件牺牲的话，调查局会给予你的家人一笔非常丰厚的抚恤金。”
“我没有家人......”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程鹤脸颊抽搐了一下。
“...抱歉。”
短暂思考后，钟谨为认真改口道。
“你可以选择将抚恤金捐赠给我们部门，用以保护无辜的群众不再受到同类案件的侵扰。”
“那可真是太有意义了......”
程鹤不敢当面吐槽对方无意之间的地狱笑话，只能转而确认般询问。
“我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就这样待在家里安全吗？”
“暂时，唐泽已经人间蒸发，他会去找你，但不是这两天。”
“为什么，趁着我现在放松回家的时候他来袭击，不是更出其不意吗？”
程鹤试图代入对方的思维。
“在唐泽看来，你只是个稍微麻烦点儿，走了狗屎运的普通人，他想动手随时都能成功，什么时候到访并不重要，倒是让你像这样陷入恐惧，惶惶不可终日，更有乐子。”
钟谨为随意地回答。
“这太变态了！”
程鹤从未如此痛恨过这些乐子人。
“那如果我有了发现，该怎么联络你，来调查局？”
这位调查员拿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一串数字。
“找到任何能拨打的电话，打这一串号码，不用担心我接不到。”
大哥大？BB机？
程鹤接过纸片，他不太清楚这个年代手机的普及情况如何，倒是想起了还有寻呼机和大哥大这种老物件。
“对了，这枚铜钱你拿着。”
钟谨为将桌上的【欢愉铜钱】推到了程鹤面前。
“不会有危险吗？”
现在程鹤对于这玩意儿的情感有些复杂。
“无论如何唐泽都会找你要铜钱，你拿在手上，至少在关键时刻可以交出来，有一定几率换取存活。”
“......”
程鹤嘴角抽搐。
这算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他一度觉得这位钟队长是有点子黑色幽默的潜质在身上的。
当然，他还是愿意拿着【欢愉铜钱】的，至少可以让自己拥有一定超凡的力量，不至于沦为待宰的羔羊。
“趁着雪还没积起来，收拾收拾离开吧，你家里人这几天应该很担心你。”
钟谨为咔哒一声，将录音机的播放暂停，那种放松，安逸，温暖的感觉立刻消失不见，剩余的，只有审讯室森然的寒意。
程鹤谢过对方，来到审问室的门口，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呃，钟队长，我没记忆了，不知道自己家怎么走。”
“......”
钟谨为再度沉默了。
“我找人开车送你回去。”
......
走下车，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程鹤第一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草，冷死了。”
霜冻的空气史诗级过肺，程鹤不禁缩起脖子。
这又湿又冷，夹杂着风雪的冬天，没有暖气供应的房屋，令他推断宁北是一座偏南方的城市，至于具体在哪儿，他通过名字估摸着兴许是散装省份里的地级市。
程鹤确实不知道家怎么走，档案上只有地址，自己又没手机查地图，下着大雪，哪里回得去哦。
筒子楼的四楼，走廊尽头的两室一厅，单位分给程鹤家里的房子，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现在已经过下班时间，家家户户的门扉里面都传来了做菜，电视，谈话的琐碎声音，让程鹤产生了莫名的怯意。
掏出用绿色编织绳绑住的钥匙，程鹤在调查员同志的注视下打开了门。
自然，屋子里没有人。
调查员同志确认完情况，趁着雪还没下大，匆匆归去。
程鹤站在客厅，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种单位自建房样式陈旧，摆设都充满了年代感，木制的硬朗沙发，包浆的木头茶几上垫着玻璃，空荡荡的阳台，无人打理已经荒废的花盆，卧室里，满满当当的书架，装着杂物的箱子，木头床，柜子书桌，席梦思床垫，花被单，令程鹤感到熟悉又陌生。
他熟悉是因为小时候见过类似的装修风格，他陌生是因为自己完全没有“程鹤”的记忆，现在就像进了别人家一样不自在。
程鹤考虑过搬家，把这里租出去，用租金到外面找个隐匿些的地方，可转念一想，要是唐泽找上门，那租进来的一家人恐怕就遭殃了，他顿时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走廊弥漫的饭香味都快把程鹤的魂勾出来了，他打开冰箱，脸顿时垮了下来。
什么都没有，甚至为了省电，插头都拔了。
他忽然有些理解“程鹤”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找诈骗犯要回自己的积蓄了。
遭遇神秘学事件不一定死，没钱肯定活不下去！
“学校饭卡里不知道还有没有钱......呃，雪真的下大了。”
呼啸的风拍打着窗户，瞥了眼，雪已经很大，覆盖了屋顶和道路，这种天气出门，不好说食物和火柴里的奶奶哪一个先到。
“饿一晚上，明天雪小了就去调查局找钟队长蹭一顿饭，他总不至于让自己的线人饿死吧！”
程鹤后悔没在调查局薅一顿饭的羊毛再回来了。
咚咚咚——
门忽然被敲响，程鹤打开内侧的木门，发现是一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陌生男人。
“阿鹤，你终于回来啦？我妈寻思你可能没吃东西，让我给你送晚饭来了，哟，你这墨镜挺时髦啊。”
对方表情阳光，笑容爽朗。
程鹤想起来了，在调查局的卷宗里看过，这家伙叫徐长渭，是“程鹤”的发小，成绩不行，现在在厂里上班。
应该不是唐泽假扮的。
程鹤稍稍拉下墨镜确认了一番，开门让对方进来。
徐长渭手里端着一个带把的搪瓷碗，一打开盖子，茄子烧肉和大米饭，那香味就让程鹤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慢点儿吃，我可不想那么快回去听我妈唠叨。”
这壮实的邻居没提程鹤的伤，也没提他这些日子的去向，就好像程鹤从未出事。
给程鹤放下碗，徐长渭没把自己当客人，熟稔地从书架里抽出一本武侠小说翻开，似乎上次正好看到这儿。
从厨房找出筷子，程鹤端起碗，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你可能听调查员提过，我失忆了，不太记得过去的事情。”
“......嗐，没事儿，记不得了咱们就重新再认识一遍，以后咱俩各论各的，你管我叫爸爸，我管你叫儿子，不耽误。”
将手中的武侠书放下，徐长渭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容。
【欢愉值 10】
这你也能乐起来？
嘴上占别人便宜这么开心？
程鹤明显感觉到，这份欢愉值来自于对面的徐长渭。
他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被占便宜，当即反击了一句。
“好的，儿子。”
“你滚。”
【欢愉值 5】
程鹤作证，占别人便宜确实开心。
肚子叫了，他赶忙吃了一筷子裹满了酱汁的米饭。
【欢愉值 15】
饿肚子的时候这一口饭也太他妈的香了！
“瞧你那怂样，像个饿死鬼托生一样，你这吃饭也不摘墨镜，装啥酷哥呀？”
徐长渭调侃一句，又将目光放回小说上，嘴里嘟囔。
“畏光，暂时都要戴着。”
程鹤顾不上仔细解释，狼吞虎咽地将碗里的食物扒拉进口中。
【欢愉值 10】
干饭真他妈的开心啊！
一边吃着饭，程鹤一边注意到，看小说的徐长渭头顶时不时冒出【欢愉值 1】的文字，让他的铜钱疯狂收集，他决定试试加速这个过程，于是停下筷子，开口询问。
“你知道冬天哪里最暖和吗？”
“啥？被窝里？”
徐长渭不明所以。
“是墙角。”
程鹤煞有介事地给出了答案。
“为啥？”
“因为，墙角有九十度。”
“......哈哈哈哈，太搞笑了吧，你从哪里听来的笑话？”
【欢愉值 0】
看着哈哈大笑的徐长渭，程鹤脸颊抽搐。
你明明根本没觉得好笑！
他不知道该感恩虽然完全没get到笑点但配合自己演出的发小，还是该质疑为什么一个看武侠小说都能乐呵的人听到这笑话竟然无动于衷。
难道不好笑吗？
还是干饭吧。
程鹤放弃了讲第二个笑话。
“草，你吃这么快干嘛，我这才刚看半章，得磨蹭一下再走，不然我妈指不定要念叨，让我明天去医院给咱姨妈送病号饭去呢。”
这边放下舔得干干净净的搪瓷碗时，徐长渭看得正在兴头上，甚至时不时冒出【欢愉值 2】的文字。
“你姨妈身体不好？”
程鹤瞥见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路灯下，雪纷纷扬扬，有一种疏离的静寂感。
“哎，说来也倒霉，我姨妈本来在百货大楼上班好好的，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开始拜什么仙人，说是可以长生不老，然后乱吃东西，弄得身体都垮掉，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
脑袋从小说里抬起来，徐长渭无奈叹息。
“我看最近报纸上讲什么【末日会】，指不定就是这种，阿鹤，你要是实在吃不上饭了，来咱家，多一双筷子的事儿，你是咱们厂区大院里第一个大学生，可千万别去鼓捣这些邪门玩意儿。”
我不光鼓捣了，还把他们直接鼓捣没了。
程鹤内心吐槽，同时对徐长渭姨妈的事情感到好奇，因为这听着和【末日会】有点像，但显然并非朱旺的手笔。
要真是【末日会】，徐长渭的姨妈就不是在躺在医院等着送饭，而是分成好几块陈列太平间了。
“你姨妈报案了吗？”
“啊？这不至于报案吧，她是自己吃出问题的，这调查员管不到啊。”
徐长渭摸着下巴寻思。
这个时代，在很多老百姓眼中，报案是相当郑重，相当麻烦的事情，没什么大问题都不太愿意麻烦调查员，自己吃了点小亏也就一吃一个不吭声，不像程鹤穿越前，报案当平A，举报如喝水。
闻言，程鹤有了灵感。
尽管不是【末日会】或者唐泽直接相关，但徐长渭的姨妈看样子的确接触到了一些不正经的宗教诈骗团伙，而且还没报案。
自己如果能获取一手情报，即便没有发现唐泽的线索，至少也算揪出了一个违法犯罪团伙？
想到这里，程鹤打定主意，要去探探虚实，便出声询问。
“你的那位姨妈，住哪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