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卿尧听着她们的劝说,并没有松手。只是清冷而孤寂一笑,那笑让人有种曲终人散的荒凉感。
黎妤湘也知道,此刻的她,心境是悲痛而复杂的。
“侯爷,你不能就这样放过杀死我们孩子的凶手,你不能啊……”
不知何时,南宫晴突然冲了进来,她脸容憔悴,一脸狠绝的盯着地上跪着的江婉瑜。那怨毒的表情,仿佛恨不得立刻置她于死地。
就因为她这样一说,北堂卿尧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李穗舞和宋维娥微微一急,刹那间暗自咒骂这个南宫晴,竟在这个时候跑了出来。
然,黎妤湘也发现了此时的情况。看着江婉瑜那已经青紫的容颜,她知道,若再不阻止,恐怕,就将铸成大错。
于是,她不顾一切的上前一步道:“侯爷,孩子已经死了,难道,你还要再伤害你身边的人吗?你别忘了,这个女人也是因为爱你才会如此。你就狠心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真心对你的女人?”
听了黎妤湘的话,对方只是怔忡了几秒,痛苦的低下头,低声道:“若是靠杀了本侯的孩子来说爱着本侯,那么本侯宁可不要这样的女人!”
听着北堂卿尧的话,身下的江婉瑜只是黛眉轻蹙,清澈的明眸,泛起一层薄雾,她感觉呼吸十分不畅,将心中生起的恐惧压下,大声质问道:“那侯爷就杀了我吧,死在侯爷的手下,我也瞑目了!”
李穗舞见状,微微一慌,然后水眸流下两行清泪,赶紧摇头道:“侯爷,不要,不要啊,婉瑜她不是有意的,侯爷,你不能这样对她……”
宋维娥也求道:“是啊,侯爷,你放过二姨太吧,她……她知道错了。”
不料,南宫晴却尖锐的厉声回道:“就算知道错了,我也不
能白白失去我的孩子。侯爷,你知道吗?就是因为她,我孩子没了,我的命也差点没了,你说过要给我一个公道的,你说过要给我一个交待,你若放过她,这就是给我的公道吗?”
面对两难决择的局面,北堂卿尧脸色极为复杂而痛苦。那掐着对方下巴的手,不由再次加重了力道。
“啊……”江婉瑜仰着脸,不由闭起了双眸。同时,也微微发出一道痛苦的喊声。
再也看不下去的黎妤湘胸口一窒,阵阵寒气从脊背升起,痛心道:“侯爷,你想再次重复三姨太的悲剧吗?你又想一个深爱你的女人因你而死吗?你若真是如此狠心,那么就不要再悲局酿成之后,又后悔莫及。”
一句话落,原本处于痛苦迷茫中的北堂卿尧,陡然清醒过来。
当下,不置可否的将手松开。
“咳咳……”江婉瑜在得到解脱以后,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一倾,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片刻后,她的脸上泪如雨下,嘴含苦楚,一脸感激的朝黎妤湘望去。
同时,另一道怨毒而像刀子般的水瞳,也朝她射了过去。
不错,那人正是南宫晴。
“侯爷,难道,你真的就不为我们的孩子报仇了吗?”南宫晴冷冷的说着这句话,语气里不似以往的哀求,而是一种绝望和森寒。
北堂卿尧对她的话,置若未闻,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望着江婉瑜,冷冷道:“本侯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你。”
说罢,他怒声冲赵管家喝道:“来啊,笔墨纸砚侍候。”
当看到他铁画银钩写出一行行的字来,继而又用他的贴身印章盖印,这一刻,江婉瑜的身子不禁瑟缩了一下,眼里一片凄苦悲凉。
“这是本侯最后写给你的休书,拿着它,永远不要再
踏入北堂府的大门吧!”
江婉瑜是颤抖的接下了那封休书,从她清湛的水眸可以看出,她是多么的不舍和难过。那紧紧咬住的红唇,又一次,沁出了腥红的血丝。
“侯爷,你真的就要把婉瑜赶走吗?离开了侯府你是知道的,她一定无依无靠。”李穗舞脸畔挂着晶莹的眼珠,语句十分痛心的哀求道。
北堂卿尧冷睨了她一眼,双拳紧攥,寒声道:“这样恶毒的女子,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
“侯爷……”李穗舞哀伤的看着北堂卿尧,欲要再求。不料,他却极为冷漠的抬起手来阻止。
“休再多说,否则,与她一个下场。”
留下这句话,北堂卿尧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悲凉的看了一眼众人,这才面露凄怆的离开。
其实,他的心里又何偿舍得,伴倍在枕畔的人儿,说赶就赶?正所谓,人非草木,熟能无情?要怪,不怪他的心狠,而是,是她们,太过妄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望着北堂卿尧阴郁的身影离开,许久,众人都沉浸在这分悲伤中无法回神。
江婉瑜躺在地上,对着手中的休书怔怔出神。她不再哭泣,泪水只是在眼里凝固。
那清雅的脸上,是一种绝望的悲伤和一种无助的凄凉。这样的神情,越妤湘并不陌生。
那日,楚婷菱被众人误解时,她苦苦的哀求北堂卿尧无果以后,便是如此表情。
害怕江婉瑜想不开的黎妤湘,当下走到她的身畔,以防她做傻事,将她前面的路给挡了起来。
“你还好吧?”
对方没有言语,只是痴痴的盯着手中的休书出神。眼下,她手里的休书,犹如致命盅毒,仿佛轻轻一碰,就能要人性命。
“婉瑜,你别这样,侯爷不会那么狠心的。等哪一天,侯爷不再生气了,我再求
他,让你回来可好?”李穗舞一脸摸着她呆滞的容颜,一边流泪劝慰。
然,冷然看着这一切的南宫晴却发狂般的冷笑:“哈哈……回来?你想得也太天真了。我告诉你们,有我在,她就别想回这个家。”
“……”众人为南宫晴的狠绝之语,蓦地感到阴森而悲凉。
南宫晴继续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我孩子的死,你们都逃不掉惩罚。”
说罢这句话,南宫晴再次疯笑着,扬长离开。
这一刻,徒留在这里的,只有悲伤,痛苦,无奈,和沉重。
黎妤湘没有想到,才一年不到的时间,这个家,竟然已经成了这样。
当下,除了无力的苦笑沉叹以外,她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连回到晚香居的时候,也犹如做梦一般。是的,看着这些曾经跟自己一起摩擦不断的嚣张姨太太们,死的死,走的走,虽然不是因为自己,但她却从她们身上看到了做为一个女人的悲惨命运。
不错,男人是她们的天,是她们的命。如果有一天,这个天塌了,那么她们的命也绝了。
而自己呢?是否亦是如此?这一刻,她不由茫然了。
“五姨太,怎么样了?二姨太她……”一回来,果儿就围上前来询问,毕竟这是北堂府的家事,北堂卿尧处理的时候,像她们这样的小丫鬟,都要避开的。
乐儿看黎妤湘脸色不好,连忙拽了拽果儿一把:“先别问了,五姨太好像不高兴。”
“我……”
“二姨太已经被休了,今天就要离开侯爷。”
虽然大概猜到了结果,不过面对这真实,两个小丫头不由,还是暗惊了一声。
“唉,到头来,这事,竟然是二姨太做的。”果儿一时间,感慨不已。
乐儿也怔然道:“对啊,二姨太虽然说话口无
遮挡,嘴巴在侯府最厉,可大家都知道她是有口无心。一般啊,这些算计人的事儿,她从来没做过。这次,倒也不知怎滴了。”
“哼,还能怎滴?南宫晴那态度有几个人受得了啊。侯爷也太绽容她了,这二姨太啊,真是可怜。”
“本来二姨太就是大夫人陪嫁过来的丫鬟,要不是当初大夫人施计啊,二姨太也没今天的地位。可以说是,众多姨太当中,只有二姨太不是侯爷动心娶的。侯爷对她严罚下来,也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听着两个小丫头的对方,黎妤湘苦涩一笑,也喃喃道:“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二姨太,要不是这次她亲自承认,我可能一直不会认为凶手是她。”
“五姨太,别说,我们都吃惊了呢。”
“是啊,前儿昨儿都好好的,今天就亲自认罪,说自己是陷害六姨太的人,二姨太的心思,倒也真和一般人不一样啊。”
见乐儿如此分析,黎妤湘的心蓦地一沉。想到江婉瑜近来的举动,一直正常。虽然说话有些犯傻,但也没有异样。尤其是在南宫晴出事那天,侯爷陪在她的阁屋过夜。据旁边的人说起,是二姨太因嫉妒六姨太,而派人指示她去害人,若真如此,侯爷当晚在她身边,她又如何指示。况且,二姨太人不是很笨,但心细也并不缜密。这样的事情,若经她来安排,恐怕早就露馅了,又何必要等到现在?
越想越觉得蹊跷的黎妤湘,暗惊其中恐怕略有隐情。可是,到底是什么隐情,会引得二姨太伏法认罪呢?
而且,侯爷当众挥笔,休书一封递去,她也只是默然咬紧红唇,连泪都不滴一滴就接受。这与平日的她,相差甚大。
哪怕真是她做的,她连求饶都不屑一顾,这实在让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