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王归朝,凤后交权,世孙修政,朝堂局势渐稳,满京城仿佛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风波暂息之际,宫中传来一则急讯——
太后病重,危在旦夕。
这位曾镇压两朝后宫、在位二十余年的林太后,如今病榻不起,御医束手无策。
林阮音接报后,神色复杂。
她着素衣入慈宁宫,宫中香雾缭绕,药气沉沉,榻上的林太后瘦得不成人形,却仍一双眼睛锐利如剑。
她看着林阮音,声音嘶哑,却仍冷肃如昔:
“你赢了,阮音。”
林阮音垂眸跪地,语气平缓:
“女儿不敢。”
林太后微笑:
“我曾教你,什么是权。如今你将天下都握于手中,却要亲手送出去。”
“你不怕你退一步,旁人便踏你三步?”
林阮音低声:
“若他不是我扶上去的,我或许会怕。”
“但他是。”
林太后咳得剧烈,血染帕上,目光却仍不死:
“你信他?”
林阮音抬头,淡淡道:
“我信我自己。”
太后沉默许久,忽然喃喃一句:
“……当年那一场火,终究是灭不了的。”
林阮音一震。
她从未听太后提过“那一场火”。
她低声问:
“母后指的是……哪一场?”
林太后目光微凝,忽然道:
“你还记得林府旧案吗?”
林阮音脸色微变。
那是她十六岁那年,父亲林庭谦被指“通敌谋逆”,全族差点抄斩,幸得林太后一纸宫令,将其改为“革爵流放”。
她从未真正追查过真相——因为她知道,这案子牵连极深,一旦揭开,血会流满长街。
可今日,林太后在病榻之上,竟主动提起……
林太后气息微弱地道:
“你父并未通敌,那年,是我让他背的罪。”
林阮音心头剧震:
“为何?”
林太后闭上眼,声音沙哑:
“因为若不让他背,满门都得死。”
“你太小,你母病重,林家根基太浅……只有让林庭谦死,才能保你们的命。”
“我对不起他……但我只能保一半林氏。”
林阮音攥紧衣袖,指节发白:
“所以……真正的逆案,并不在我父身上?”
林太后没有回答,只缓缓道:
“你去查,查沈玠旧案……查三皇子那年未揭开的案底……”
“查你……未出生那一年的密折……”
林阮音伏地而拜,泪水无声滑落:
“女儿记下了。”
当夜,林太后昏迷不醒,御医诊断:寿元将尽,恐难再醒。
慈宁宫闭门,京中气氛骤沉。
而林阮音回思音阁后,立即召来凤元君与密探,低声下令:
“调出二十年前林府案、三皇子初封案、沈家旧案全部卷宗。”
“重新翻查,逐字细读。”
“并查——我出生那年,谁曾上过密折。”
凤元君一惊:
“娘娘要重启旧案?此事若查到朝臣之上,恐引朝堂动荡。”
林阮音眸光如冰:
“动荡就动荡,若我父死得不明不白,我这凤后之位坐着便如针毡。”
“我若不清此冤,百年后,林氏再无人敢入庙堂。”
三日后,第一份密卷送至思音阁。
林阮音翻开后,只一眼,便目光沉冷:
密卷上,署名的是一人——
“温观言。”
林阮音目光如火,缓缓道:
“原来……这局,从未真正清过。”
而此时,东宫之中,世孙萧御之也得到了密报。
他展开密折,读完之后久久沉思,终于轻声一句:
“她终究动手了。”
身侧谋士低声:
“殿下要阻吗?”
萧御之缓缓摇头:
“若她真要查,我若阻,只会寒了她心。”
“我若真要为君,就不能怕真相。”
他顿了顿,又道:
“只是……要防。”
“她不是只为林家,她要的是——彻底清算。”
京中阴云再起。
而林阮音,亲自执笔,封卷:
“奉凤后御令,旧案重启。”
“自即日起,内阁首辅温观言、前任刑部尚书许恒、现任中丞沈亦之,三人列入查卷之列。”
**
天下,再一次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