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核的光又暗了一层。
苏檀攥紧顾沉砚的手腕,指腹蹭到他虎口的老茧——那是侦察兵握枪磨出来的。"不对。"她声音发沉,"灵脉融合该稳当,怎么天要塌似的?"
赵六叔仰头看天,皱纹里浸着冷汗:"灵气漏了。
有人动了不该动的。"
顾小满揪着苏檀衣角:"姐,谷口的云在转!"
苏檀抬头。
乌压压的云团像被无形的手搅成漩涡,雷声从山后滚过来,震得石缝里的野蕨直颤。
她拽着顾沉砚往谷口走:"先撤。
灵核在这儿压着,出不了大事。"
李三槐抄起猎刀别在腰间,刀鞘撞着大腿咚咚响:"我断后。"
五个人刚拐过青石崖,顾沉砚突然拽住苏檀后领。
她踉跄两步,听见灌木丛里传来枯枝断裂声——极轻,像鸟爪子挠过树皮。
"蹲下。"他压低声音,把顾小满护在身后。
苏檀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三丛野杜鹃后,三道影子正贴着地面挪,腰间挂着黄纸符,符角被风掀起,露出暗红血印。
"玄冥门的。"赵六叔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枯瘦的手摸向怀里——那里藏着他雕了三十年的木机关,专克邪术。
苏檀心跳漏了一拍。
原主记忆里,母亲临终前喊的"玄冥",就是这邪门教派。
她摸出兜里的灵核碎末,指尖沾了点捻进掌心:"溪水在左边。"
顾沉砚立刻会意,反手握住她手腕:"你带小满和赵叔绕东边山崖。"
"不行。"苏檀把碎末撒进脚边溪流,灵泉空间的时间差瞬间被激活。
水流"轰"地涨高半尺,在前方冲出条浑浊的水道,"他们追水,我们走干地。"
顾小满攥住她手:"我不分开!"
"听话。"苏檀蹲下来,往她兜里塞了把空间里的野枣,"去山崖顶等,数到一百再喊李猎户。"小丫头抽了抽鼻子,抓着赵六叔的手跑了。
"三槐。"顾沉砚解下军用水壶扔过去,"草灰。"李三槐点头,摸出腰间布包——里头是他晒了半冬的艾草灰,专迷邪术人的眼。
三道人影突然从灌木丛里窜出来,最前头那个脸上有道刀疤,举着张燃着幽蓝火焰的符:"拿灵核的!
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苏檀退到顾沉砚身侧。
他的背像堵墙,带着松木香的体温透过粗布衬衫渗过来。"往后。"他低喝一声,抬脚踹飞脚边碎石。
碎石擦着刀疤脸的耳朵砸进溪里。
水流幻象突然翻涌,溅起的水花裹着灵核碎末,在半空凝成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和苏檀身形一般无二。
刀疤脸眼睛红了:"追!"三个人发了疯似的往幻象方向冲。
顾沉砚和李三槐对视一眼,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像两只夜猫子贴着石壁摸过去。
苏檀摸出银戒指。
戒面的缠枝莲突然发烫,她轻轻碰了碰地面。
灵力波动顺着石缝窜出去,在右边山壁撞出片磷火。
刀疤脸的手下立刻转向,举着符往磷火跑。
"走!"顾沉砚从背后扑过去,胳膊肘狠狠砸在刀疤脸后颈。
李三槐的草灰包也撒开了,呛得剩下两人直咳嗽。
五个人汇合时,顾小满正从山崖顶往下扔野枣。
小丫头举着个破铜哨晃:"我数到九十了!"
苏檀刚要笑,头顶炸响个惊雷。
她踉跄两步,抬头看——灵核所在的祭坛方向,竟升起道光柱,白得刺眼,直戳乌云中心。
"那是......"李三槐的猎刀当啷掉在地上。
顾沉砚攥紧她的手:"灵核的光。"
苏檀盯着光柱。
灵核明明在祭坛中央,可那光却像从地底下涌出来的,把整片山谷照得透亮。
更诡异的是,乌云漩涡被光柱撕开道口子,漏下的天光里,隐约有个人影轮廓——很高,很瘦,像被风吹散的烟,却正往下盯着他们。
"姐?"顾小满拽她袖子,"要回去吗?"
苏檀咽了口唾沫。
腕上的银戒指突然烫得厉害,像在提醒什么。
她望着祭坛方向,那里的光越来越亮,亮得能看见灵核表面的裂纹——之前明明已经稳住了。
"得回去。"她声音发哑,"那光......不是灵核自己发的。"
顾沉砚摸出怀里的军刺,拇指蹭过刀刃:"我在前头。"
李三槐重新抄起猎刀:"我断后。"
赵六叔把木机关塞进苏檀手里:"檀家的东西,护好。"
顾小满往兜里塞了把野枣,塞到苏檀手里:"甜的,吃。"
雷声更近了。
五个人转身往祭坛跑,光柱在前方越来越亮。
苏檀盯着那光,总觉得光柱里的人影轮廓又清晰了些——他的手,正缓缓抬起来,指向他们。
等跑到祭坛边,苏檀猛地刹住脚。
灵核在祭坛中央。
可刚才还黯淡的灵核,此刻正剧烈跳动着,像颗被踩了尾巴的心脏,每跳一下,光柱就往上窜一截。
顾沉砚把她往后拉了半步:"怎么回事?"
苏檀没说话。
她盯着灵核表面——那里原本盘着的蛇影,此刻正吐着信子,蛇头死死抵着灵核内壁,仿佛要破核而出。
而光柱顶端的人影轮廓,此刻正对着灵核的方向,抬手——
像是要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