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的雾气被金属摩擦声撕开一道缝隙。
叶无痕抬头时，二十余道身影已从四个方向围了过来。
他们披着玄铁重甲，肩头刻着扭曲的蛇形纹路——那是灵源掠夺者特有的标记。
为首的男人左眼戴着青铜眼罩，右脸爬满紫黑色的灵源反噬纹路，手中握着柄由九节白骨串成的法器，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墨绿色液体。
"小友好手段，能坑杀我麾下的秦川。"眼罩男的声音像锈铁刮过石板，他抬手抚过白骨法器，"不过你该庆幸，没让他把'真正的主上'喊出口——否则现在跪在地上求饶的，就是你们了。"
段清风将伍明月护在身后，腰间铁剑"嗡"地出鞘三寸："老叶，这些杂碎有多少？"
"二十五人，其中六个是淬骨境。"叶无痕的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灵源碎片。
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个掠夺者体内都缠着灰色的灵源乱流——那是强行吞噬灵源兽留下的后遗症。
但数量差距太悬殊，三人加起来，最多只能应付十个。
"明月守左，清风守右。"他突然压低声音，"我引他们主攻中央。"
"你疯了？！"伍明月急得指尖发颤，"他们目标是你的灵源，你一暴露......"
"暴露才好。"叶无痕目光扫过最前排的掠夺者，那些人已经握紧了锯齿刀，"他们要的是活的，我站在明处，你们才有机会。"
话音未落，眼罩男已挥下白骨法器："给我拆了这三个蝼蚁！"
金属撞击声炸响。
最先冲来的是四个淬骨境掠夺者，他们的锯齿刀裹着腥风，直取叶无痕咽喉、心口、小腹、后腰。
叶无痕不闪不避，右掌按在灵源碎片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引动灵源力量。
可预想中的暖流没来，反倒是眉心晶核像被火钳猛戳了一下，剧痛顺着神经炸开，指尖竟渗出了黑血。
"反噬？！"他瞳孔微缩。
之前吸收灵源碎片时，系统只提示"灵源未完全契合"，却没说会这么快发作。
"小心！"伍明月的剑吟从左侧破空而来。
她的青锋剑挑开劈向叶无痕后心的锯齿刀，却被另一名掠夺者的铁盾撞得倒退三步，嘴角溢出鲜血。
段清风的铁剑则与两个淬骨境硬碰硬，每一次交击都震得他虎口崩裂："老叶！
你他娘的灵源是不是没睡醒？！"
叶无痕擦了擦嘴角的血。
他能感觉到，灵源碎片在发烫，像是要挣脱束缚。
而更危险的是，白骨法器正发出嗡鸣，墨绿色液体在空中凝成一张大网，正朝着他头顶罩下——那是要封锁他的灵源流动。
"冷静。"他闭了闭眼睛。
系统提示过，永生者的优势是时间，但此刻他需要的是瞬间的清醒。
大祭司曾在古籍里写过："灵源非私物，强夺者必受其噬。"或许问题出在他把灵源当武器，而非......
"明月！
退到树后！"他突然暴喝一声，在墨绿色网即将落下的瞬间，反手拔出腰间的短刃，朝着地面猛刺！
短刃没入泥沼三寸，沼泽里的腐水突然沸腾。
叶无痕能清晰"看"到，地脉中的灵源正在顺着短刃往他体内涌——不是他在吸收，而是灵源在主动回应。
眉心晶核的刺痛转为温热，黑血变成了淡金色，连之前反噬留下的伤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是......"伍明月捂着胸口抬头。
她看见叶无痕周身泛起淡金色光晕，连沼泽里的腐藤都在朝他舒展，像是在朝圣。
眼罩男的脸色终于变了："灵源共鸣？
你......你不是掠夺者！"
"我是守灵者。"叶无痕的声音比之前更清冽。
他能感觉到，风的方向、泥土的湿度、甚至远处虫鸣的频率，都成了他感知的一部分。
灵源力量不再是脱缰的野马，反而像融入江河的溪流，顺着他的经脉自然流转。
"灵渊震！"
他一掌拍在地上。
淡金色气浪以他为中心炸开，二十余丈内的沼泽瞬间凝固成金色晶体。
冲在最前面的掠夺者被气浪掀飞，撞在树上的瞬间，铠甲寸寸崩裂；淬骨境的强者试图硬抗，却发现体内的灵源乱流在气浪冲击下疯狂反噬，纷纷捂胸跪伏。
眼罩男的白骨法器"咔"地裂开一道缝。
他想逃，可叶无痕的身影已经鬼魅般闪到他面前。
"你刚才说，真正的主上？"叶无痕的指尖点在他喉结下方三寸——那是灵源反噬最严重的死穴，"告诉我，是谁在幕后操控你们。"
"不可能......你才淬体境......"眼罩男的冷汗浸透了重甲，"主上是......"
"轰！"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话。
叶无痕猛地转头，只见段清风正被三个掠夺者围攻，伍明月的青锋剑卡在两人的刀刃间，手腕上的血珠滴在泥里，开出妖异的小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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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一冷，反手将灵源晶核按进脚下的地脉节点。
地脉剧烈震颤。
沼泽里的金色晶体开始龟裂，裂缝中涌出淡金色灵气，将剩余的掠夺者尽数卷入。
那些试图挣扎的人刚触到灵气，身上的灵源乱流便像被点燃的稻草，瞬间烧成了灰烬。
"结束了。"叶无痕弯腰捡起伍明月掉落的剑，替她擦净剑身。
伍明月望着他染血的衣袖，突然抓住他的手："你的伤......"
"灵源在修复。"叶无痕低头，看见手背上的伤口正在愈合，"比我想象中......更听话。"
段清风踢开脚边的断刀，咧嘴笑："老叶，你刚才那招跟放雷似的，够劲！"
可话音未落，三人脚下的地脉节点突然发出轰鸣。
原本平静的金色晶体剧烈震动，一道水桶粗的灵气柱冲天而起，将整片森林笼罩在淡金色光晕中。
灵气柱里影影绰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凝视他们——那是比之前所有危险都更庞大、更古老的存在。
叶无痕握紧灵源碎片。
他能感觉到，眉心晶核在发烫，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看来......"他望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只是掀开了灵源的一角。"
灵气柱中的身影动了动，一道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伍明月握紧他的手，段清风的铁剑再次出鞘。
而叶无痕的眼底，泛起了沉睡三百年后，第一次真正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