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京城的这台戏,越唱越大,也越唱越透!
京城四月,细雨初歇,沈竹淮亲自选下的这座古戏台,立在京师正中最繁华的广场之上。
红漆黛瓦,朱栏花窗,老匾牌上写着“听风台”三个古隶,古拙又大气!
沈竹淮花了整整半个月时间,把这里修整得干干净净,还特意请了最老派的戏班子,挑了最讲究的梨园子弟,前后排了近百人的班底。
只等一个人——萧凡!
台下,成千上万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或坐或立,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谁也没想到,那个以街头“唱戏变脸”震动京城的年轻人,竟能被沈竹淮请到这里,唱一出“京师好戏”。
鼓声咚咚响起。
萧凡一袭墨金新中式长衫,手执古扇,面覆半张墨色戏面,缓缓步上台阶。
他脚步不急,扇骨轻摇,台下却霎时安静了。
所有人都记得,这个人,三个月前在街头一嗓子开腔,就让人哭得肝肠寸断;
在刘家大宅,折了一个个跋扈子弟的傲骨;
在褚家老宅,让八旬老人褚景山跪地叩首,自称“老糊涂”;
在京城,整顿了无数不良风气。
............
有人说他是疯子。
也有人说他是棋子,是沈竹淮整顿京城风气的一柄锋刃。
可更多人却心知肚明:
若是没有那一身无法揣度的手段,这台戏,谁也唱不出来。
戏开腔!
萧凡抬手,扇骨轻点,轻吟出口,嗓音不大,却仿佛穿透了乌云,直直撞进每个人的心里。
“风起兮龙吟啸,血染京师百姓嚎。”
“君不见,乱世几多豪杰笑?”
“笑里藏刀,刀里是魂消......”
锣鼓激荡,弦音铮然,京城上空一阵清风掠过。
忽然!
“吼——!!!”
一声龙吟,撼彻九霄!
所有人只觉天幕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撕裂,一股沧桑磅礴的金色气流从城中地底翻涌而出,化作一条金鳞巨龙,横空盘绕在戏台之上!
那是真正的京师龙脉所化的龙影!
它栩栩如生,龙须飘荡,金鳞翻卷,目光威严,俯瞰人间,却又隐隐带着一丝疲惫与隐痛。
百姓跪倒一片,面色苍白。
沈竹淮也从后台走出,手执一盘黑白棋,望着那条龙,脸色沉如寒冰。
“果然....地底的老鼠还是藏不住......”
他低声自语。
那龙影忽地发出低沉的嘶吼,仿佛在忍耐剧烈的痛楚。
萧凡目光微凝,扇面缓缓收起,轻声一笑:“戏,还没唱完,就有人坐不住了么?”
话音未落,龙影身上骤然浮现大片漆黑的鳞斑,龙尾处更是有一团影雾般的黑气蔓延,带着一股阴冷、诡谲的邪意!
紧接着,从人群后方,一股股阴影像潮水一样冲了出来!
黑衣人、暗影怪物、披着人皮却露出诡异之笑的“暗裔”,数百人瞬间将广场团团围住!
在那黑潮最中央,一位白发黑袍的老者负手而立,唇角挂着讥笑:
“沈竹淮,你这套下棋整风的手段,”
“还是太天真了!”
“京城的天,该换一换了......”
“许东临!”
沈竹淮眉眼如刀,冷冷看着那人。
来者正是京城另一大家族“许家”的老家主——许东临!
许家表面上是京城书香门第,暗地里,却是暗裔潜伏多年的寄主与掩护者。
“京城的龙脉,怎能由你一小辈执掌?”
“这龙若不改脉,就要被你这区区小辈用黑白子困死。”
许东临的声音阴恻恻,指尖一点,那龙影身上的黑斑竟随之扩大几分,发出悲鸣!
台下百姓吓得簌簌发抖,却又不敢跑。
他们只知道,若是龙脉崩了,整个京师都会出大祸,血流成河,家破人亡!
沈竹淮转头,看着台上的萧凡:
“李公子......”
萧凡却慢慢抬手,轻轻一甩衣袖,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如钟声入耳:
“沈局长,接着唱。”
“唱什么?”
“唱——!”
萧凡抬头看向那痛苦翻腾的龙影,淡声道:
“唱这人心,唱这黑暗!”
“唱给他们听,唱给天下听!”
锣鼓再起!
他一步步走到台口,双目微闭,手中古扇划过空中,刹那间,竟有一幅巨大的水墨画卷,自他脚下展开,沿着台阶直铺到广场,笼罩许东临与那群暗裔的脚下!
【异能:水墨丹青】
在此刻,化作“舞台”!
天下即画卷,人心皆纸墨!
在这画卷中,
还有着“民众之念力”,“万物之呼声”,“天下之百态”,“混沌之轮转”.........
许东临见状冷哼:
“哼,雕虫小技——!!”
话音未落,水墨卷上浮现一张张脸,或痛哭、或狞笑、或咆哮......
那些是被暗裔腐蚀吞噬的无辜魂魄,怨气化作刀剑,顺着画卷之势反扑!
但是,
“啊——!!”
黑袍暗裔们发出惨叫,原本躲在阴影里的身躯,被那一道道白色墨刃撕裂成血雾,连渣都没剩下。
许东临怒吼,双手结印,竟化作一团漆黑的诡火,烧向龙影与水墨卷:
“不识好歹的小子,”
“去死——!!!”
萧凡却低头一笑,轻吟出口:
“百戏登台演忠良,乱臣贼子血里藏。”
“墨卷铺地心如镜,孰正孰邪唱一场!”
嗡——!!
水墨画卷在他脚下轰然震动,瞬间化作数十条水墨长龙,携卷天地之力,直扑那团漆黑的诡火。
“噗——!!!”
诡火被撕碎,许东临倒飞十丈,嘴角溢血,眼神终于露出骇然与绝望!
可他还未落地,沈竹淮已一步踏前,手中黑白棋盘倒转,一子落下!
“砰!!”
那颗棋子仿佛一座镇岳之石,生生镇压在许东临胸口,将他整个人钉在广场石板上!
“京城有戏。”
沈竹淮轻声道:“但戏里,没有你了。”
天空中,原本被侵蚀的龙影,痛吟几声,鳞斑渐渐褪去,黑雾尽散。
它低头,金色的龙目与戏台上的萧凡对视,那目光里,没有高高在上的威严,只有一种久违的宁静与安详。
“去吧。”
萧凡抬手,扇骨轻轻一挥。
“回你该守的江山,护你该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