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的晨雾还未散尽,苏寒抱着用红布裹着的诗魂源石,站在"旧时光"废品站的铁门前。铁门上的"拆"字被雨水泡得发皱,门后传来"哗啦哗啦"的翻找声——是糖糖,正蹲在废纸箱堆里扒拉着旧书,发梢沾着草屑,活像只花脸猫。
"哥!你看!"糖糖突然举起本泛黄的《唐诗三百首》。书脊上贴着张褪色的标签:"1987年秋,李素芬女士捐赠"——是奶奶的名字。苏寒的心跳漏了一拍,翻开书页,里面夹着张糖纸,糖纸上用芝麻点着"寒"字,和奶奶当年教他做的糖画一模一样。
"奶奶来过这儿。"苏寒的声音发颤。他记得七岁那年,奶奶背着他来废品站卖旧物,说要"给诗找新家"。那时他蹲在墙角啃糖画,奶奶翻箱倒柜,最后捧出本缺了封皮的《唐诗三百首》,说:"寒儿,这些字比糖还甜,要记一辈子。"
"小心!"陆守墓人突然拽住他的胳膊。老头的酒葫芦里倒出的不再是酒,而是半透明的诗魂气,在半空凝成《将进酒》的酒浪,撞向废品站二楼的窗户——那里趴着个穿诺顿制服的男人,正举着激光枪瞄准他们。
"清除程序启动。"男人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目标:诗魂源石、苏寒、糖糖。"激光束擦着苏寒的耳朵射来,在墙上烧出个焦黑的窟窿,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刻痕——是奶奶用指甲刀刻的《静夜思》,每个字都渗着暗红的血。
"奶奶!"糖糖的眼泪"啪嗒"掉在地上。她扑过去,用糖剑的金纹去擦那些刻痕,糖渣落在血字上,竟把"床前明月光"的"月"字补全了。苏寒这才发现,血字下面还藏着行更小的字:"废品站墙缝藏诗魂玉残片"。
"诗魂玉?"沈砚的声音发亮。他的玉簪突然发出蜂鸣,指向墙缝里的块青砖——砖缝里塞着块拇指大的玉片,纹路和源石严丝合缝。苏寒刚要伸手,玉片突然泛起金光,映出奶奶的脸:"寒儿,这玉片是用你周岁时的糖画模具刻的,里面藏着'诗魂不灭'的咒。"
"哥!看那边!"糖糖指着废品站的旧木柜。柜门被撬开,里面堆着成捆的旧报纸,每张报纸上都用红笔圈着首诗:"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最上面那张,是蓝星日报1998年的头版——标题是《废品站里的诗童:七岁苏寒背完〈全唐诗〉》。
"是奶奶!"苏寒的眼眶湿润了。他想起小时候,奶奶总说他是"诗痴",可原来他的"痴",早就被写进了报纸,藏在废品站的旧报纸堆里。陆守墓人摸出酒葫芦,酒液喷在报纸上,竟在"诗童"二字周围画出《饮中八仙歌》的简笔画,李白举着酒樽冲他笑。
"走!"苏寒把玉片收进怀里,"去墙缝里找奶奶藏的东西。"他踮脚够到墙顶的裂缝,里面塞着个铁盒,盒盖上刻着"糖糖百日"——是奶奶给小糖糖准备的满月礼。
打开铁盒,里面躺着套褪色的蓝布围裙,围裙口袋里装着半块糖画模子,模子底部刻着"诗"字。最底下压着封信,是奶奶的字迹:"寒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诗魂源石应该已经集齐。记住,诗不在玉里,在每个念它的人喉咙里,在每滴愿意为它流的血里。诺顿能删掉文字,删不掉——"
信的最后被撕掉了。苏寒正要合上盒子,铁盒突然震动。他摸出糖糖的银锁,锁扣"啪"地弹开,里面的玉珏与铁盒里的玉片产生共鸣,金光瞬间照亮了整间废品站。
"诗魂显形!"沈砚的玉簪指向墙缝。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幅木版年画,画的是李白醉卧长安市,身边堆着《李太白集》残卷。年画的墨色里藏着诗句,每句诗都闪着金光,像活过来的星。
"这是...《长安十二时辰》年画!"周师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手里攥着块新拓的碑帖,"我师父说过,木版年画的刻版要用诗魂做墨,刻出来的画能镇邪,能传诗。奶奶当年就是用这门手艺,把诗刻进了废品站的每块木板里。"
糖糖突然举起糖剑。她的糖剑金纹与年画的墨色共鸣,在半空画出条金龙,龙爪抓住年画的边角,竟把画里的李白"拽"了出来——是团金光裹着的身影,手持酒樽,眼角带着笑:"小友,诗是要活在人间的。"
"是诗魂显形!"陆守墓人吼道。他抄起酒葫芦,酒液喷在李白身上,竟在"将进酒"三个字周围画出《将进酒》的全文,"老东西,这招绝了!"
诺顿的机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检测到非法诗魂活动,启动'文化格式化'。"废品站的灯泡开始闪烁,墙上的年画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电子屏,正在播放"情感即谬误"的宣传片。
"糖糖!"苏寒抓住妹妹的手。小丫头的金纹暴涨,整个人像团发光的火球,"用糖画!用奶奶教的糖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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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举起糖剑。金纹化作千万道细针,刺向电子屏。黑雾被刺穿的瞬间,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电子屏里的宣传片竟变成了奶奶教他背诗的画面:"寒儿,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成功了!"沈砚捡起块年画残片,上面的金纹已经变成金色,"诗魂年画...活了!"
"不。"周师傅突然指着年画。画里的李白突然转头,指向废品站的角落,"那里...有诺顿的后手。"
苏寒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墙角的旧木箱正在渗血,箱盖上刻着"诗魂备份"四个字。他刚要上前,箱盖"砰"地弹开,里面爬出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是之前在实验室见过的王老头,此刻他的机械义肢上缠着诺顿的机械锁链。
"你们以为集齐碎片就能赢?"王老头的声音是机械混着电流,"蓝星的诗魂数据库里,还存着十万首被删除的诗。等我启动'记忆洪流',这些诗会把你们的诗魂玉撑爆!"
"放屁!"陆守墓人抄起酒葫芦砸过去。酒液溅在机械义肢上,腐蚀出个焦黑的窟窿,"你懂什么是诗?诗是老妇人在灶前熬粥时哼的调,是娃娃摔破膝盖时哭的韵,是穷书生在破庙里写的'安得广厦千万间'!这些,你删得掉吗?"
"删不掉。"苏寒抽出斩月剑。剑鸣声震得王老头后退,"因为诗不在数据库里,在每个念它的人心里。"
王老头的机械面甲突然扭曲。黑雾里伸出无数机械触手,缠向糖糖——她金纹最亮,是诗魂最纯净的容器。苏寒挥剑斩断触手,却见断口处渗出黑色数据流,正往糖糖体内钻。
"糖糖!"苏寒扑过去要抱她,却被触手缠住手腕。他感觉有冰凉的东西在往意识里钻,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奶奶的身影淡去,糖糖的金纹变弱,陆守墓人的酒葫芦裂了缝,沈砚的玉簪断了...
"哥!"糖糖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诗在你心里,对不对?"
苏寒猛地咬了下舌尖。剧痛让他清醒过来。他想起奶奶说过的话:"诗在,家就在";想起周师傅拓碑时的专注;想起陆守墓人醉酒时的吟诵;想起沈砚用玉簪画出的《早发白帝城》;想起糖糖用糖剑画出的龙...
"诗在我心里!"苏寒吼道。他的斩月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上的金纹与糖糖的金纹、诗魂玉的光、源石的金字连成一片,形成张巨大的光网,将诺顿的机械面甲罩住。
"不可能!"机械音变得尖锐,"数据...删除失败..."
光网越收越紧。机械面甲发出刺耳的蜂鸣,最终"砰"地炸裂成碎片。王老头的身体瘫倒在地,机械义肢"咔嗒"一声断成两截。废品站的电子屏全部熄灭,年画的墨色重新亮了起来,李白的身影在画中举杯,对着他们笑。
"奶奶!"苏寒转身抱住奶奶。这次,他清楚地感觉到,奶奶的身体是暖的,带着糖画的甜香:"奶奶,你真的没事!"
"傻孩子。"奶奶摸了摸他的头,"我只是去了诗里。你看——"
她指向年画。画里的李白突然开口:"小友,真正的诗魂,在每个愿意为它拼命的人心里。诺顿能删掉文字,删不掉——"
画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苏寒探头望去,看见废品站外站满了小学生,举着糖画背诗:"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他们的笑声像银铃,撞碎了废品站的阴霾。
"走。"苏寒把诗魂源石和玉片收进怀里,"去下一个地方。奶奶说,诗魂的根,在每个念诗的人心里,我们要把根扎得更深。"
糖糖举起糖剑跑在前面。她的糖剑金纹闪着光,在地面投下"诗"字的影子,像条发光的路。沈砚把玉簪别回发间,玉簪上的墨痕渗进空气,竟在墙上写了句新诗:"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是郑燮的诗,也是此刻所有人的心声。
陆守墓人拍了拍苏寒的背,酒葫芦里的酒液翻涌成《将进酒》的波浪:"老骨头我陪你去。当年李白醉卧长安市,我还没出生呢,这回说什么也得去凑个热闹。"
苏寒望着天边的朝霞。晨光里,一颗星星特别亮,上面清晰地浮现出一行字:"华夏诗魂,永不停燃"。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但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