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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汐将尽时,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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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通宵创作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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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烁咬紧牙关,在镜墙前完成第三十七次大跳落地时,右腰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踉跄了一下,勉强稳住身形,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

"再来一次。"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深呼吸准备再次起跳。

"停下。"钢琴前的祁煜突然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你的落地姿势不对。"

"我没事。"黎烁甩甩头,甩掉一滴滑入眼睛的汗水,"只是有点累了。"

祁煜没说话,直接伸手按向黎烁的右腰下方。他的手指刚触到那个位置,黎烁就倒抽一口冷气,猛地躲开。

"旧伤?"祁煜的眼神变得锐利。

黎烁别开脸:"以前训练时摔的,不严重。"

"什么时候的事?"

"十六岁。"黎烁轻描淡写地说,"刚来北京那会儿,住地下室太潮,关节热身不够。"

祁煜的眉头拧成一个结。他走回钢琴边,合上琴盖:"今天到此为止。"

"不行!"黎烁急了,"文化交流周只剩十天了,我的单人部分还不够完美——"

"带着伤排练只会让情况更糟。"祁煜的语气不容反驳,"我去和院长说,展演推迟一周。"

"绝对不行!"黎烁一把抓住祁煜的手腕,"这是国际舞台,多少人盯着这个机会。我休息一晚就好,真的。"

祁煜低头看着黎烁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节分明,因常年练舞而布满细小的茧子,此刻正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他叹了口气:"至少让我看看。"

出乎黎烁意料,祁煜拉着他走到排练厅角落的长椅边,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小铁盒。

"转身,把衣服拉上去。"祁煜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种深绿色的膏状物,散发出浓郁的中药气味。

黎烁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撩起紧身舞衣的后摆。他能感觉到祁煜的视线落在自己腰际,那里的皮肤一定已经泛红发烫。

"肌肉拉伤加上旧伤复发。"祁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同时冰凉的药膏突然敷上痛处,黎烁忍不住"嘶"了一声。

"忍着点。"祁煜的手掌贴上他的皮肤,开始以一种专业的手法按摩伤处。起初的刺痛过后,一股温热从接触点扩散开来,疼痛神奇地减轻了。

"你从哪学的这个?"黎烁惊讶地问。

"家传。"祁煜简短地回答,手指继续在伤处周围画圈,"我父亲是军医,这是他们部队的方子。"

黎烁闭上眼睛,感受那双弹钢琴的手此刻正如何精准地拿捏着他肌肉的每一寸紧张与疼痛。祁煜的指尖有些粗糙,按压时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却又在某些时刻异常轻柔。

"好了。"大约十分钟后,祁煜收回手,"别急着做大幅度动作,至少休息24小时。"

黎烁放下衣服转身,发现祁煜正在用湿巾仔细擦手,眼镜片上沾了一点药膏的痕迹,莫名地显得有些可爱。

"谢谢。"黎烁轻声说,"没想到钢琴家还会这个。"

祁煜推了推眼镜:"明天停排一天,后天看情况再定。"

"可是——"

"没有可是。"祁煜打断他,"如果你不想在舞台上出丑的话。"

黎烁张了张嘴,最终没再反驳。他看着祁煜收拾乐谱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祁煜第一次对他表现出如此直接的关心。

---

第二天一早,黎烁被门铃声吵醒。他揉着眼睛开门,发现祁煜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两个纸袋。

"早。"祁煜直接走进公寓,仿佛已经来过无数次,"早餐和药。"

黎烁愣在原地,看着祁煜熟门熟路地把食物摆上小餐桌——豆浆、包子,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你怎么知道我住几楼?"

"学院档案。"祁煜头也不抬,"趁热吃。"

黎霏推着轮椅从里屋出来,看到祁煜时眼睛一亮:"你是祁老师!我在电视上看过你的演出!"

祁煜略显尴尬地点点头,把粥推到她面前:"山药排骨,对脾胃好。"

黎烁看着妹妹兴奋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霏霏,别打扰祁老师。"

"不打扰。"祁煜出乎意料地回应,甚至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药贴递给黎霏,"这个,晚上帮你哥贴上。"

黎霏接过药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祁煜:"祁老师,你真的会和我哥一起演出吗?"

"嗯。"祁煜点头,"如果他的腰伤不碍事的话。"

"哥!"黎霏立刻转向黎烁,"你又逞强了是不是?"

在妹妹的瞪视下,黎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缩了缩脖子:"只是有点不舒服..."

"我下午去医院做复健,你老老实实在家休息!"黎霏命令道,然后又对祁煜说,"祁老师,你能监督他吗?"

祁煜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我会的。"

吃完早餐,祁煜起身告辞:"我还有课,晚上再来送药。"

"不用麻烦了,"黎烁说,"我好多了。"

祁煜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黎烁立刻闭上了嘴。

"谢谢祁老师!"黎霏甜甜地说,挥手告别。

门关上后,黎烁转向妹妹:"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撒娇了?"

黎霏神秘地笑了:"我喜欢他。他看你的眼神很特别。"

"胡说八道什么。"黎烁耳根一热,转身去收拾餐桌,却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处,轻轻"嘶"了一声。

"看吧!"黎霏得意地说,"就该有个人管管你。"

---

两天后的深夜,黎烁轻手轻脚地推开舞蹈学院的侧门。他的腰伤已经好多了,但浪费的时间让他焦虑不已。展演只剩一周,而他缺席了两天排练。

排练厅里黑漆漆的,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提供微弱照明。黎烁摸到墙上的开关,灯却没亮。

"电路检修。"一个声音突然从钢琴方向传来,吓得黎烁差点跳起来。

"祁煜?"他眯起眼睛,隐约看到钢琴前的人影,"你怎么在这?"

"等你。"祁煜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我知道你会来。"

一束月光从高高的窗户斜射进来,正好照在钢琴上。黎烁走近,看到琴盖上摊开的乐谱,上面满是修改的痕迹。

"这是..."

"改编版。"祁煜说,"减轻了你的独舞部分,增加了双人互动。"

黎烁借着月光仔细看那些音符,突然意识到这些改动有多么大——几乎重写了三分之一的曲子。而更让他震惊的是,祁煜精准地保留了他舞蹈中最精彩的部分,同时巧妙地避开了所有会加重腰部负担的动作。

"你什么时候改的?"

"昨晚。"祁煜轻描淡写地说,"试试看?"

黎烁放下乐谱,走到月光下的空地。祁煜的手指落在琴键上,新的旋律流淌而出。黎烁开始舞动,很快发现这些改编不仅考虑了他的伤势,还让舞蹈与音乐的融合更加自然。

一曲终了,黎烁气喘吁吁地停下,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的腰几乎没有不适感。

"太神奇了..."他走向钢琴,"你怎么做到的?"

祁煜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黑眼圈:"研究了你的所有舞蹈视频。"

黎烁心头一热。他在琴凳上坐下,两人的肩膀轻轻相触:"你通宵了?"

"嗯。"

"为什么?"

祁煜沉默了一会儿,月光在他的镜片上投下反光,遮住了眼睛:"展演很重要。"

黎烁突然伸手摘下了祁煜的眼镜。在朦胧的月光下,祁煜的眼睛显得格外深邃,带着一丝罕见的脆弱。

"谢谢。"黎烁轻声说,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祁煜没有接话,只是接过眼镜重新戴上,起身走向窗边。黎烁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注意到祁煜的肩膀有多么紧绷,仿佛永远承载着无形的重量。

"我小时候,"祁煜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曾经三天三夜不睡觉练习一首曲子。"

黎烁静静听着,月光在地板上画出两人的剪影。

"赵教授告诉我,如果不能在少年组比赛中得奖,就再也不教我。"祁煜转过身,靠在窗台上,"我父亲刚失业,家里付不起学费。"

"你获奖了?"

"一等奖。"祁煜的嘴角微微上扬,"但上台领奖时,我直接晕倒了。"

黎烁想象着小祁煜苍白着脸晕倒在舞台上的样子,心头一阵刺痛:"你从那时就开始逼自己了。"

"艺术需要牺牲。"祁煜说,但语气不再那么确定。

黎烁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望着窗外的月光:"我十六岁带着霏霏来北京,住在地下室里。冬天没有暖气,我们裹着所有衣服睡觉。"他笑了笑,"但每天早上,我还是会去公园练功,因为舞蹈教室太贵了。"

祁煜转头看他,两人的脸在月光下如此接近。

"也许..."黎烁轻声说,"我们不必总是独自承担一切。"

祁煜的目光落在黎烁的唇上,有那么一瞬间,黎烁以为他会吻上来。但最终,祁煜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

展演前三天,黎烁正在排练厅做最后调整,手机突然响起。是黎霏的医院。

"黎先生,您妹妹刚才在复健时突然呼吸困难,现在已经稳定,但主治医生希望您尽快过来一趟。"

黎烁的心跳几乎停止。他抓起背包就往外冲,差点撞上刚进门的祁煜。

"黎烁?"

"霏霏...医院..."黎烁的声音发抖,手指不听使唤地按错了电梯按钮。

祁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开车送你去。"

一路上,黎烁紧握手机,额头抵在车窗上。祁煜的车开得又快又稳,闯了两个黄灯却始终没有超速。

"她会没事的。"祁煜说,声音异常坚定。

黎烁没有回应,只是盯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这些年,每一次黎霏的病情波动都像一把刀悬在他头顶。无论他在舞台上跳得多高,落地时总会想起现实的重力。

医院走廊似乎比平时更长。黎烁几乎是跑到病房门口,却被护士拦下。

"医生在里面检查,请稍等。"

透过门上的小窗,黎烁看到妹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几位医生围在床边。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上他的拳头。祁煜轻轻掰开他紧握的手指:"深呼吸。"

黎烁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他大口吸气,肺部火辣辣地疼。

"黎先生?"一位中年医生走出病房,"能单独谈谈吗?"

黎烁僵硬地点头,跟着医生走向办公室。进门前的最后一秒,他回头看了一眼——祁煜站在原地,目光坚定地向他点头,仿佛在说"我就在这里"。

半小时后,黎烁面色苍白地走出办公室。祁煜立刻迎上来,什么也没问,只是递给他一杯热茶。

"肺部感染...并发症..."黎烁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需要换一种新药...很贵..."

祁煜的手稳稳扶住他的肩膀:"多少钱?"

"一个疗程...三万。"黎烁机械地回答,"但医生说...长期来看,她需要...国外的一种新疗法..."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祁煜的声音异常冷静,"我认识一位呼吸科专家,明天可以请他来会诊。"

黎烁猛地抬头:"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们?"

祁煜的眼镜片在医院的荧光灯下反着光,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因为你可以问我同样的问题。"

黎烁没明白他的意思,但此刻他太疲惫了,无力思考。他只想回到妹妹身边,确认她还在呼吸。

接下来的三天,黎烁在医院和排练厅之间疲于奔命。祁煜不仅每天接送他,还真的请来了一位权威专家为黎霏会诊。新药起了作用,黎霏的情况逐渐稳定,但医生强调这只是暂时的解决方案。

展演前一天晚上,黎烁从医院回到公寓,发现门口放着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名片——瑞士某专科医院的主任医师,背面写着"已联系,随时可安排会诊"。

没有署名,但黎烁知道是谁放的。他握着那张名片,胸口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复杂感受。那不仅仅是感激,还有一种更深、更温暖的东西,让他既想靠近又害怕受伤。

就像站在舞台边缘,准备完成那个最危险的大跳——你知道可能会摔得很痛,但飞翔的感觉值得一切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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