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程默惨白的脸。那条短信像一把冰刀刺入他的心脏："你本不该来这里。"
楼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神经上。程默迅速关闭了录音机，将赵明的日记塞进外套内袋。地下室只有一个出口，而脚步声正从那个方向传来。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那个未知号码："你以为发现了秘密？其实是我让你发现的。"
程默的呼吸几乎停滞。他环顾四周，发现房间角落有一个老旧的通风管道盖板。他轻手轻脚地挪过去，试着拉动盖板——居然开了！管道勉强能容一个成年人爬行。
就在他钻进去的瞬间，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了。程默屏住呼吸，透过盖板的缝隙看到一双熟悉的皮鞋——是张峰的！
"程默，我知道你在这里。"张峰的声音不再像平时那样懒散，而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出来吧，我们可以谈谈。"
程默一动不动，冷汗顺着背脊流下。张峰开始在房间里走动，翻看桌上的物品。
"啊，你听了录音带...还看了赵明的日记。"张峰轻笑一声，"那个懦夫，他本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员。"
我们？程默的心跳得更快了。难道不止张峰一个人？
张峰突然踹翻了椅子，声音陡然提高："你以为你在调查什么？一个简单的谋杀案？"他的皮鞋在水泥地上踱步，"林小雅只是个开始...她的声音太完美了，那么纯净，那么...易碎。"
程默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张峰现在离通风口只有几步之遥。
"你知道吗，程默，午夜的电波有种神奇的力量。"张峰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像是在对恋人低语，"它能穿透生与死的界限...就像小雅的声音穿透了七年时光找到你。"
程默的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在死寂的地下室里如同一声惊雷。张峰猛地转头看向通风口。
"找到你了！"张峰狞笑着冲过来。
程默拼命往管道深处爬去。身后传来盖板被掀开的声音和张峰的咒骂声。通风管道错综复杂，程默拐了几个弯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更小的房间上方。下方的房间被微弱的红光笼罩，他轻轻移开一块松动的盖板，跳了下去。
这个房间比之前的更小，却更令人毛骨悚然。墙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救救我"和"放我出去"的字样，有些已经发黑，像是用血写成的。角落里有一张窄小的铁床，上面拴着铁链和镣铐。
程默的胃部一阵绞痛。这就是小雅被囚禁的地方！就在电台的地下！七年了，居然没人发现这个密室。
他注意到床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反光。跪下来一看，是一个发卡，上面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程默颤抖着将它捡起来，发卡背面刻着"LY"——林小雅的首字母。
"程默哥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程默猛地转身，却什么也没看到。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他的呼吸变成了白雾。
"他在找你..."小雅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快走...趁还能走的时候..."
通风管道里传来金属摩擦声，张峰正在接近。程默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囚室还有一扇隐蔽的小门。他推开门，外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向电台的后门。
就在他准备逃跑时，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条彩信，显示着一张照片——是赵明！他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脸色惨白，眼睛大睁着...但明显已经死了。照片背景就是这个地下室。
短信写着："你想成为下一个赵明吗？"
程默的血液凝固了。赵明不是离职，而是被杀害了！而他现在正面临着同样的命运。
通道尽头突然亮起了手电光，程默急忙退回囚室，藏在了铁床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不是从通风管道，而是从通道那边来的——张峰有同伙！
囚室的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不是张峰，而是一个程默从未见过的男人，穿着保安制服，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匕首。
"出来吧，主持人。"保安冷笑道，"张哥说你很聪明，但聪明人通常死得最快。"
程默屏住呼吸，握紧了从桌上顺手拿起的金属管。保安一步步接近铁床，就在他弯腰查看床底的瞬间，程默猛地跳起来，用金属管狠狠击中了他的头部。
保安闷哼一声倒地，匕首滑到了墙角。程默抓起匕首，冲向通道。身后传来保安的咒骂声和张峰在通风管道里的喊叫："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通道尽头是一段向上的楼梯，程默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推开顶部的门——居然直接通向了电台的直播室！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大楼里空无一人。
程默锁上直播室的门，颤抖着拨打了110。就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直播室的门被重重撞击了一下。
"这里是110报警中心，请问有什么紧急情况？"接线员的声音传来。
"我是'深夜倾听'电台的程默，地址是中山路147号。"程默急促地说，"我发现了一起连环谋杀案的证据，凶手现在正在追我！一个是电台导播张峰，另一个穿着保安制服——"
门被撞开了，张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枪。他看起来异常平静，甚至带着微笑。
"挂掉电话，程默。"张峰轻声说，"除非你想让接线员听到枪声。"
程默慢慢放下手机，但没有挂断。"为什么？"他问道，"为什么要杀那些女孩？"
张峰的笑容扩大了："你搞错了，程默。我不杀她们...我只是收集她们的声音。真正动手的是老刘，就是被你打晕的那个保安。他有个...特殊的癖好。"
程默注意到张峰的眼睛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狂热。"赵明发现了你们的秘密？"
"赵明是个意外。"张峰叹了口气，"他本可以加入我们的。你知道吗，午夜的电波能捕捉到灵魂的声音...那些濒死的声音最为纯净。我们录制下来，卖给...特定收藏家。"
程默感到一阵恶心。张峰和他的同伙不仅杀人，还贩卖受害者的"声音"！
"小雅的声音是最完美的，"张峰的眼神变得恍惚，"我们留着她最久...整整三个月。每天晚上让她听你的节目，给她希望...然后再夺走它。那种绝望的声音...无价之宝。"
程默的拳头攥紧了。这个恶魔就在眼前，而110可能已经派出了警力。他需要拖延时间。
"所以昨晚的电话...真的是小雅？"程默故意问道，"但她已经死了七年。"
张峰的表情突然变得困惑："那个电话...不是我安排的。"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我以为是你自导自演的恶作剧..."
就在这时，直播室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温度骤降。张峰警觉地环顾四周："怎么回事？"
"程默哥哥..."小雅的声音从广播设备中传出，回荡在整个直播室，"帮我..."
张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可能！我亲手删除了所有录音！"
直播设备自动开启，扬声器里传出多个女孩的啜泣声、尖叫声和求救声，混合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控制面板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所有频道指针都在无规律摆动。
"你做了什么？！"张峰举枪对准程默，手却在发抖。
"不是我..."程默后退一步，撞到了控制台。
突然，直播室的大玻璃窗上出现了数个手印，像是有人从外面拍打，但那里是五楼！手印越来越多，越来越急促，伴随着指甲刮擦玻璃的刺耳声音。
张峰惊恐地对着窗户开了一枪，玻璃碎裂，但手印依然在蔓延。"滚开！"他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都死了！死了！"
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进程默，他看到一个模糊的白影从破碎的窗口飘进来——是一个穿着白裙的少女，长发遮住了脸，但程默知道那是小雅。
"不！不可能！"张峰疯狂地对着白影开枪，但子弹穿过它，打在了墙上。
白影缓缓向张峰飘去，张峰后退着，绊倒在电缆上摔倒了。枪滑到了程默脚边。
程默捡起枪，对准张峰："不许动！警察马上就到！"
张峰却像没听见一样，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白影，嘴里念叨着："不是我杀的你...是老刘...是老刘..."
白影突然加速，扑向张峰。张峰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脸色迅速变得青紫，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
程默惊恐地看着这一幕，无法动弹。张峰在地上翻滚挣扎，眼珠凸出，舌头伸了出来。最后，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不动了。
白影转向程默，缓缓抬起一只苍白的手，指向控制台。然后，就像出现时一样突然，它消散在了空气中。
与此同时，警笛声由远及近。程默瘫坐在地上，手中的枪滑落。他看向白影所指的方向——控制台下方的柜门微微开着，露出一个金属盒子。
程默爬过去，拉开柜门。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黑檀木盒子，上着锁。他想起从保安那里夺来的匕首还在口袋里，于是用它撬开了锁。
盒子里整齐排列着十几盘微型磁带，每盘上都贴着一个名字和日期。最上面的一盘写着"林小雅-最后一天"。旁边还有一本名册，记录着数十个女孩的姓名、年龄和...声音特征的描述。
程默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这些就是张峰和他的同伙的"收藏品"，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被摧残的生命。
警察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景象令他们震惊：程默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黑盒子，泪流满面；张峰躺在不远处，双眼圆睁，面色青紫，已经没有了呼吸；而整个直播室墙壁上，布满了血手印...
三天后，程默在医院病床上接受了警方的最后一次询问。医生说他因极度惊吓和脱水需要观察，但身体没有大碍。
"根据你的证词和发现的证据，"李警官合上笔记本，"我们已经逮捕了那个保安刘强，并在电台地下室发现了更多...遗骸。"他的表情变得沉重，"包括赵明的。"
程默点点头，嗓子干涩得说不出话。
"最奇怪的是张峰的死因，"李警官犹豫了一下，"法医找不到任何外伤或中毒迹象，但他的颈部肌肉和骨骼显示出被强力挤压的痕迹...就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掐死的。"
程默闭上眼睛，想起了那个白影。"是小雅..."他轻声说。
李警官没有追问，只是拍了拍程默的肩膀："你需要休息。电台已经暂停运营进行调查，你的工作...等你想回来时再说吧。"
出院后，程默去了林小雅的墓地。墓碑上的女孩笑容纯真，永远定格在了十四岁。他放下那枚发卡，轻声说："安息吧，小雅。他们都得到了惩罚。"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远处孩童的笑声。程默转身离开时，似乎听到耳边有个声音轻轻说了声："谢谢。"
一个月后，"深夜倾听"节目重新开播，但改在了晚上十点。程默回到了麦克风前，但再也不敢在午夜过后留在电台。
然而，就在复播的第一天晚上，当程默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直播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盯着那个闪烁的指示灯，手悬在半空，不敢接听。
铃声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才停止。程默松了口气，转身要走，却听到广播设备自动开启，扬声器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程默哥哥...还有更多...更多没找到的..."
是小雅的声音！程默的血液瞬间变冷。她说的"更多"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受害者？或者...还有凶手逍遥法外？
他颤抖着拿起外套，决定明天就辞职。就在他关灯的瞬间，从直播室的玻璃反射中，他似乎看到一个白衣女孩站在自己身后，长发遮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