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帐篷里，油灯被风刮得忽明忽暗。
叶青衣的剑鞘重重砸在木桌上，震得黑影嘴角的血珠溅到帐篷布上："说，谁派你来的？"
黑影耷拉着脑袋，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
他左腕有道月牙形疤痕——和三个月前袭击考古队的杀手一模一样。
"天剑阁的家法，你受不住。"叶青衣抽出半寸剑身，寒光扫过黑影后颈。
"等等。"林霜突然伸手按住剑柄。
她摘下警帽，露出耳后淡青色的纹章——特勤组的感知强化标记。"我来审。"
叶青衣皱眉："你知道他吞了毒囊？"
"所以要快。"林霜转身锁死帐篷门闩，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细香。
火柴擦燃的瞬间，陈溯在帐篷外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混着艾草的苦——这是特勤组的"迷神引"，能干扰武者的五感封闭。
黑影突然剧烈咳嗽，瞳孔开始涣散。
林霜弯腰掐住他下巴："唐副司长要什么？"
"星...星陨图。"黑影的舌头已经开始发硬，"真正的...星陨图..."
林霜的手顿住。
三天前唐砚还在会上说"星陨图不过是民间传说"，此刻这句话却像根冰锥扎进她后颈。
帐篷外，陈溯的笔尖在小本子上划得飞快。
他瞥了眼不远处的档案馆——陆九渊的铜锁又被撬动过，锁孔里塞着半片银杏叶——那是莫言的暗号。
半小时前，他刚把真正的星陨图残页塞进《山海志》第三卷的书脊夹层。
笔记里故意写着："星陨之力需北斗方位引导，坐标在《山海志》第三卷。"此刻那本书正躺在档案馆最显眼的古籍架上，封皮沾着半块浆糊——他特意用了陆九渊最爱的桂花蜜调的浆糊，甜香能飘出半里地。
子时四刻，树影里闪过一道灰影。
莫言的靴子尖刚碰到档案馆门槛，藏在房梁上的韩千雪就屏住了呼吸。
这姑娘昨晚值夜时发现莫言连续三天子时出门，今天特意带了包石灰粉——她蹲在房梁上，看莫言翻开《山海志》第三卷，抽出夹层里的纸，又原样塞回去。
"林姐！"韩千雪冲进特勤组帐篷时，发梢还沾着房梁上的蛛网。
她把记录的路线图拍在桌上："莫言半夜去了档案馆，他偷了书！"
林霜的手指在路线图上顿住。
图上画着三条交叉的红线，终点都指向营地东侧的乱石岗——那是陈溯昨晚用磁粉画圈的地方。
"走。"林霜抓起配枪，"去东侧。"
东侧乱石岗的风突然变了。
陈溯蹲在最高的石堆后，看着程烈带着五名武协成员冲进山谷。
他捏碎掌心的星陨碎片，地脉之力顺着磁粉凝成的锁链窜向天空——提前布下的星轨感应阵启动了，半空中炸开一片幽蓝的光雾，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星陨共鸣"。
"果然有问题！"程烈的刀出鞘三寸。
"程大人这是要私吞星陨之力？"叶青衣的声音从山坳里传来。
十二名天剑阁弟子从岩石后现身，剑指程烈咽喉。
程烈的刀又往外出了半寸："天剑阁何时管起武协的事了？"
"管的就是偷星陨图的贼！"叶青衣挥剑斩落一块碎石，"三日前影蜕散出现在营地，今日星陨共鸣又在东侧——唐副司长好算计！"
程烈的瞳孔骤缩。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中了计，刚要后退，天剑阁的剑已经封住所有退路。
与此同时，林霜踹开审讯帐篷的门。
黑影瘫在椅子上，嘴角淌着黑血——他终究还是咬碎了最后半颗毒囊。
林霜扯过他的衣襟，一枚刻着"唐"字的青铜令牌掉在地上，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原来我们都只是棋子。"林霜捏紧令牌，远处传来刀剑碰撞的脆响。
她望着火光冲天的东侧，突然想起陈溯昨晚说的话："唐砚的局，该破了。"
山岗上，陈溯望着混乱的营地，把最后半袋药粉撒进溪流。
苏绾站在他身边，看着药粉在水中迅速溶解："这是？"
"能让地脉之力紊乱的引子。"陈溯合上小本子，"等他发现水源不对时..."
"棋盘就该裂了。"苏绾接过话头。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两柄即将出鞘的剑。
营地东侧的打斗声越来越响，溪流里的药粉还在静静扩散。
没人注意到，几尾游过的小鱼突然翻了白肚皮——某种更剧烈的变化，正在暗夜里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