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体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陈溯松开苏绾的手，指腹还沾着星纹石碎片的血，咸腥气窜进鼻腔。
“炸了它。”程远突然开口，喉结动了动，“我在夜渊见过类似的东西——他们拿活人做钥匙实验，最后整座实验室都烧成了灰。”他摸出腰间的C4，金属外壳在白光里泛冷，“这玩意儿根本不是什么传承，是祸根。”
林九的狙击枪咔嗒上膛：“急什么？”他舔了舔后槽牙，“监察司找这东西找了三年，你说炸就炸？要是能逆向解析星能……”
“逆向？”程远冷笑，蓝血从他旧伤处渗出来，“你知道钥匙实验的幸存者现在什么样吗？脑子流脓，骨头里爬蛆，最后把自己的肠子扯出来当跳绳——”
“够了。”苏绾打断他，指尖捏皱了笔记本页脚，“陈溯，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砸过来。
陈溯盯着晶体上流转的银线，那些光丝像活物似的缠上他的星钥印记，烫得皮肤发红。
他想起地宫壁画里那个举拳破星的身影，想起孤儿院老院长临死前塞给他的残页上，同样的古篆“凡躯可摘星”。
“我想知道。”他说，声音比预想中轻，“它到底在召唤什么。”
金属摩擦声从头顶炸开。
穆清岚带着六个穿黑甲的特勤队员从通风口跃下，她的长靴碾过地上的碎石，发梢沾着未干的血——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她自己的。
“你们以为在做选择？”她扯下染血的手套，露出腕间和陈溯同款的星钥印记，“从你们捡起第一块星纹石开始，就已经站在历史的齿轮上了。”
她走向晶体，指尖悬在银线外半寸：“钥匙计划不是控制古武，是重建。”她侧头看陈溯，“你推演的星河九变，苏绾整理的古武全鉴，唐砚身体里的蓝血——都是齿轮的一部分。”
“放屁！”程远的C4捏得咔咔响，“夜渊用这东西杀人的时候，你们监察司在重建？”
穆清岚没接话。她盯着晶体突然收缩的银线，瞳孔骤缩：“退开！”
晚了。
雷耀山的笑声像生锈的锯子，从晶体内部刮出来。
那些银线突然变成深紫色，缠上程远的脚踝，林九的枪管，唐砚的短刀——最后汇集成一道人影。
他还是十年前那副模样，青筋暴起的脸，左边眼球是浑浊的灰白（那是陈溯用碎瓷片扎瞎的），右边眼球却泛着星能的幽蓝。
“小杂种。”雷耀山的声音带着两个调，一个是沙哑的本尊，一个是机械的电子音，“你藏了我十年的残页，今天终于让我找到完美的容器——”他抬起手，指尖凝聚的紫芒比子弹还亮，“拿你的命，给我做重生的祭礼！”
陈溯旋身推开苏绾，星河九变的劲气在体表凝成光盾。
紫芒撞上光盾的瞬间，他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
疼，从胸口炸到指尖，眼前发黑的刹那，他看见雷耀山的影子正往晶体里钻——原来这老东西根本不是要杀他，是要借星能复活！
“陈溯！”苏绾扑过来，被林九拽住后颈。
唐砚的短刀刺穿雷耀山的虚影，却像扎进水里，“他的意识在晶体核心！”
陈溯咬碎舌尖，血腥味冲散眩晕。
他踉跄着扑向晶体，星钥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雷耀山的残识突然缠上他的手腕，那些冰凉的意识像蛇，往他经脉里钻：“想阻止我？你以为你那破功法能扛住星能？凡躯？哈哈哈哈——”
“凡躯怎么了？”陈溯吼出声，掌心按上晶体。
银线瞬间缠满他全身。
苏绾的尖叫被隔绝在耳外，程远的C4掉在地上，林九的枪口在发抖。
陈溯感觉自己的骨头在融化，血液在沸腾，星钥印记里涌出的不是疼，是狂喜——那些他推演了十年的古武残篇，那些在雨林里啃的考古资料，那些在孤儿院熬夜背的人体穴位图，此刻全连成了线。
“凡躯可摘星，唯以命为引。”他念出晶体上的古篆，“老院长，我替你验证了。”
整座遗迹开始坍塌。
头顶的石梁砸下来，穆清岚拽着苏绾往门外跑，唐砚拖着程远，林九边跑边回头开枪。
陈溯站在白光中心，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透明，看着雷耀山的残识被星能烧成灰烬，看着晶体深处裂开一道缝——缝里有星光漏出来，像极了地宫壁画里，那个武者拳头上炸开的银河。
“陈溯！”苏绾的声音穿透轰鸣，“回来——”
他笑了。
最后一眼，他看见天空中划过比月亮还亮的星陨，看见虚空中裂开的缝隙里，有什么东西在招手。
是壁画里的银河？
是老院长说的“星河尽头”？
还是……
意识坠落前的最后一秒，他听见穆清岚的低语：“真正的试炼，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