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引导者的虚影彻底消散时，祭坛地面突然渗出一滴银亮液体。
它悬浮着凝聚成菱形晶体，表面流转的星光像被风吹散的银河。
"记忆核心。"苏绾松开陈溯的手，踉跄着扶住古卷。
她额角渗着冷汗，却强撑着将晶体按在卷首的青铜兽首纹上——那是她用三天三夜破译的古武密匙。
古卷"唰"地展开。
泛黄纸页上跳出全息投影：漫天星斗下，数千古人盘坐成阵，身上的星纹与陈溯体内的如出一辙。
为首的白发老者仰天嘶吼，手中"九曜锻体诀"残页被星力托举，竟在虚空撕开一道裂缝。
"他们在开星界通道。"楚昭然的声音发颤。
他是古阵大家，此刻却像被雷劈了似的盯着投影——裂缝里涌出的黑雾正缠绕那些古人，他们的星纹从金转红，最后化作暴走的黑焰。
"先天境......"韩真突然捂住嘴。
她是古武修复专家，最清楚现代武者的极限，"原来不是终点，是......"
"是敲门砖。"陈溯盯着投影里老者临终前的口型。
他从小练古文，此刻竟看懂了那无声的呐喊："凡躯可摘星，莫被前贤困！"
晶体突然发烫。陈溯刚伸手触碰，体内星纹就炸了。
像是有无数银针在经脉里乱刺，他额角暴起青筋。
可那些乱窜的星纹没像从前那样失控，反而开始重组——原本分散的星点连成线，线绕成环，环叠成更复杂的星图，最后在丹田处凝成一枚微型星核。
"你、你体内的星纹结构......"楚昭然冲过来，指尖刚碰到陈溯手腕就触电般缩回，"这根本不是破虚境！
合道境之后还有......"
"轰！"
祭坛穹顶轰然坍塌。
雷耀山踏着碎石跃下，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暗河"高手。
他的青筋比十年前更狰狞，紫色火焰在掌心翻涌，活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陈溯！"雷耀山盯着他掌心的星核，瞳孔缩成针尖，"当年你藏起残页，今天又敢抢我的星界核心？"他猛地甩袖，紫色火焰化作九条火蟒，"老子要把你烧成灰！"
陈溯反手将苏绾推进程野怀里。
他望着雷耀山逼近的身影，星核突然在丹田转动——视野里的一切都慢了下来：雷耀山抬臂时肌肉的颤动，火蟒尾端未散的热量，甚至连空气里的尘埃都清晰可见。
"在看什么？"雷耀山已经到了面前，火焰裹着掌风劈下。
陈溯侧头避开。
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精准擦过雷耀山手肘的麻筋——那是凝气境武者真元运行的关键节点。
雷耀山的火焰顿了半秒。就这半秒，陈溯的右拳已经抵上他丹田。
"咔嚓。"
不是骨骼断裂的声音，是真元脉络破碎的脆响。
雷耀山瞪大眼睛，嘴里涌出黑血——他修炼的残缺功法本就伤根基，这一拳直接震碎了他凝聚三十年的真元海。
"不可能......"他踉跄后退，撞翻了半座祭坛，"我是凝气大成！
你才破虚合道多久？"
陈溯没说话。
他能感觉到星核在吸收雷耀山散逸的真元，那些曾经需要苦读残篇才能理解的武道至理，此刻像潮水般涌进脑海。
原来古人说的"武破星河"，是让武者的身体成为容纳星辰之力的容器。
雷耀山突然笑了。
他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的暗红咒印——那是当年被星界黑雾污染的痕迹。"同归于尽吧！"他吼着冲向陈溯，咒印爆发的黑焰瞬间吞没两人。
"陈溯！"苏绾想冲过去，被林昭死死拽住。
黑焰里传来清越的剑鸣。
等火焰散尽，陈溯正站在原地，周身流转着银河般的星光。
他的右手按在雷耀山胸口，星光正顺着指缝钻进对方体内。
雷耀山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从脚尖开始，他的血肉正在化作星尘。"你......"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到底......"
"武破星河。"陈溯收回手。
雷耀山最后看了他一眼，彻底消散在风里。
祭坛外的天空突然亮了。
原本零散的星纹像被一根线串起来，在云层后形成稳定的星图。
那是陈溯在记忆核心里见过的，古人用生命换来的星界通道雏形。
"成功了？"苏绾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发梢的星光。
陈溯没回答。
他望着林昭递来的卫星定位仪——西北荒漠的红点比之前亮了十倍，像是在催促什么。
更让他在意的是，体内的星核突然动了动，像是感应到了远方的什么存在。
"走。"他将苏绾的手塞进自己掌心，"先离开这里。"
众人收拾装备时，沈鸢突然拽住他衣角。
这位归墟守护者后裔盯着他的星核，声音发颤："你身上的星纹......和我们族里古籍记载的'星主'，一模一样。"
陈溯脚步微顿。
他想起前晚苏绾说的"等了三千年"，想起祭坛废墟里钻进星纹的暗红微光，想起西北荒漠那个闪烁的红点。
海风卷着星尘灌进领口。他握紧苏绾的手，带头走向出口。
背后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陈溯回头，看见刚才存放记忆核心的古卷，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缝。
缝里漏出的光，和他体内星核的颜色，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