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蒋雯雯被山洪卷走的消息,我胸口像被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痛得呼吸都乱了,悔恨瞬间把我整个人吞掉。
昨夜我为什么就任由蒋雯雯跟那两个废物走了?
周红梅除了嘴碎,一点家务都不会,简直废柴,陈奇勋更是十足公子哥,从小张嘴吃闭眼睡,这荒岛上他能指望什么本事?
若非我好心丢给他们四条鱼,估计他连刮鳞都不懂……
想到这儿,我越发恨自己,心像被石块一下一下碾压。
我与蒋雯雯虽因周红梅横插注定无果,可我喜欢她,总不能在这鸟岛把人撇下。
更何况,她是担心拖累我,才选择转身离开。
“关保,你别走!”
我刚要往下游冲,刚缓过劲的周红梅猛地抱住我腿,撕心裂肺地喊:“关保,救救妈吧!你若走,我和陈奇勋也会被水冲没的!”
“我还年轻,我不想死,更不想烂在这儿。求你带我一起走。以前都是我胡说,你别把我丢下!”
“啪!”
话没落地,我抬手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低吼:“要不是你,我和蒋雯雯会分开?要不是你,她会掉进水里?”
火气难平,我又甩了一巴掌。
两记耳光下去,她脸立刻肿成猪头。她怔怔望着我,眸子里悲、凉、绝望交错,更多的是悔。
“松手!”
我冷声,脑袋一片空白,疯了似的顺洪水往下冲。
一路跌爬滚打,浑身泥浆糊成泥人,我扯着嗓子喊蒋雯雯的名字,直到喉咙里都是血腥味。
约摸半小时,大雨仍如瀑,而我一刻不停。
“关保……”
前方传来微弱的呼喊。雨声震耳欲聋,体力被掏空,我几乎以为是幻听。
即便如此,我还是咬牙冲过去。
翻上一块巨石,透过雨幕,我在洪水边的树根旁看见蒋雯雯。
她紧紧抱着树根,面色灰白,显然到了极限。
“关保!”
见我出现,她瞬间泪目,声音沙哑却充满激动。
“别动,等我来!”
我咆哮,嘴里涌出温热的血沫,纵身跃下巨石,连滚带爬扑向河岸。
“抓住我!”
我伸出满是泥浆的手,她咬牙点头,猛地握住。
就在手掌相扣的刹那,意外发生——洪流太急,我浑身又滑,我们一起往下滑。
“关保,放手吧,再抓咱俩都得冲走!”
她眼里满是决绝与感激。
她没想到,这个平日憋屈的男人,在生死关头会陪她共进退。
“我命大,这回要跟你同去,也算不孤单。”
我冲她笑,竟有种奇怪的释然。
“谢谢你,还在这时陪我,之前是我不好。”
她泪中带笑,依旧美得刺眼。
我摇头,只是笑。
刚滑到下巴将贴上水面,我脚尖忽勾到硬物。
“雯雯,快!我踩到东西了!”
我喜出望外,咬牙稳住,另一手死拉她手臂。
猛一使劲,我腰背发力,将她从水里拽上岸。
“关保……”
她望着我遍体鳞伤的模样,哭得像孩子,一把抱住我。
“对不起,是我自作聪明,以为离开还能过活,差点害死自己,也伤了你。”
我苦笑:“要分也得活着离岛再说。”
她抹我脸上的雨水,哽咽:“不,谁也拆不开咱俩,连我妈也不行。”
我笑而不答。
喘了几口气,我撑身起:“他们还在上游。我现在虚得不行,先找人,再回营。”
“嗯。”
她扶着我,沿岸艰难往上走。
这段路像过去一年我们的日子——有坑洼、有平坦、也有绝壁。但我们都咬牙跨过。
或许老天也心软,走了十几分钟,雨势渐小,只是乌云仍压着头顶,瓢泼转成连绵**。
“这雨怕是一时停不了。”
我抬头眯眼。
蒋雯雯点头:“要真是亚热带,雨季该来了。”
“雨季?”
我皱了皱眉,心里暗暗盘算:若真进入雨季,山洪频发,落脚点必须更高更安全,否则随时可能全营被冲散。
“先把陈奇勋和阿姨找出来,再想法子修个避洪棚。”我低声说。
她点头,眼里闪过担忧,“要是他们也被冲到别处,可怎么办?”
“只能沿着河岸继续搜。”我叹口气,全身酸痛,却一步不敢耽误。
脚下泥浆没踝,雨点砸脸,汗水咸苦。我们时而扶树,时而踩石,沿着河岸曲折前行,脚印很快被雨水抹平。
又走十多分钟,前方出现两串凌乱脚窝,旁边还散落着撕开的树叶。
“他们应该经过这里!”蒋雯雯眼睛一亮。
我蹲下摸了摸被水泡软的脚印,泥浆依旧新鲜,说明人没走久。我抬头:“加快步子!”
雨幕里,我们互相扶持,心扑通乱跳。我不断给她打气,她也用目光回应:活下去,把人带回去。
忽然,耳边传来微弱喊声,伴着哗啦水响。
“是他们!”我精神一振,用尽气力吼:“周阿姨!陈奇勋!我们在这!”
声音穿过雨幕,有人回应。我们顾不得疲惫,朝声音源头跌去。
不远处的石坎上,周红梅和陈奇勋蜷缩在一起,脸色惨白。见到我们,两人像抓住稻草,连滚带爬扑过来。
“关保,雯雯,你们没事太好了!”陈奇勋声音发颤,显然被暴雨和洪流吓破了胆。
我没心思责怪,挥手:“先别说,跟紧我们,找块高地避水!”
四人踩着泥水,往更高坡面挪。头顶乌云低压,闪电划夜空,影子晃在石间,
我心里明白,雨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呢。